胡志遠看著自己的兩個手下,以及听審的群眾,居然全都齊心為沈清說話,這分明就是想大鬧公堂啊!
胡志遠有些憤怒,不過,又模了模手中的玉墜,突然間覺得這個玉墜似乎有些眼熟,而且中心的那‘沈’也令他的心髒猛的跳了一下。
這時,胡志遠陡然抬起頭,看著面前已經憋紅了臉的沈清,後者此時連眼珠都已紅了,卻還是正在一點點用力收緊斷辮,那通紅的臉上卻不見一絲驚怕與後悔,倒是充滿了堅毅與倔強。
這真是個城府極深而又狠心的少年啊!明白這是沈清計劃的胡志遠不得不感概道。
看目前的情形,若想判沈清死刑,必定會激起民怨,到時候未免得不償失,反正已經知道‘叫魂’的真實內幕,若是稟報上去也算有個交待,而且如今還得到了一塊似曾相識的玉墜,那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想到這,胡志遠揮了揮手,道︰「老王、老,你們兩人快阻止沈清,在公堂上自盡成何體統。」
「是!」老王和老陳聞言,驚喜應道,迅即站起身來,拉開了沈清的手。
沈清的雙手一松開,心中驚喜無比,那通紅的臉s 漸漸消去,他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板著一張臉,裝模做樣的問道︰「胡大人,我如此求你,你為何非要阻止我?」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胡志遠都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他咳嗽一聲,厲聲道︰「你當公堂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自盡就自盡的?本官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可是大人,我這辮子已斷,那里還有臉面活下去啊!」沈清故作愁眉苦臉的說道。
胡志遠這種時候也只得陪沈清把戲演下去,那怕是自己充當了黑臉這個角s 也沒有辦法。
「不就是一條辮子,你又不是故意剪斷的,而且隨著時間肯定會再長出來的,你急什麼。而且你看看你身後,有那麼多人替你求情,若是本官真讓你死了,他們豈不是會說我是個昏官?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我著想想啊!」
胡志遠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說過這麼違心的話,那怕是在皇上面前。
「大人英明,是我稍欠考慮了。」沈清再次拱手道,心中的歡喜終于蕩漾開來,傳達到每一個細胞之上,令他有些興奮,終于靠自己的智慧活了下來!
而沈清這樣的做法與言語,給自己建立了一個光明正大、英勇堅強的光環,令很多民眾全都死心塌地信任他,崇敬他!
听到沈清能活下來,民眾們眼眶內的淚水流了回去,換作是一欣喜涌上來,都紛紛破涕為笑。
而其中哭得最傷心的莫過李夢露,但笑得最開心的也莫過李夢露,她的心在見面那一刻,已經跟著沈清走了。
胡志遠臉s 一寒,手中驚堂木一拍,‘啪’的一聲響,叱道︰「你們這群擾亂公堂的人還不快下去?莫非真要本官治你們一個擾亂公堂之罪嗎?」
听聞此叱 之聲,眾人紛紛驚醒,手忙腳忙地起身,退出公堂之外。
人群中的胡靈兒早已不見蹤影,或許是知道了此案的結果,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看下去。
啪!胡志遠一拍驚堂木,宣判道︰「堂下沈清听判,念你調查‘叫魂’內幕有功,且斷辮並非故意為之,如今功過相抵。並且已查明你並非是‘叫魂’黨羽,早上只是大家誤會一場,所以現在判你當堂無罪釋放。不過,你回去後切記要扎個辮子,那怕是短辮也行,否則下次定要治你無辮之罪。」
「多謝大人明查,在下回去後一定扎個短辮。」沈清滿心歡喜,拱手一揖道。
「此案到此為止,退堂。」胡志遠說罷,轉身離去,堂上再次響起衙役的‘威武’之聲。
直到此時,親耳听到胡志遠宣判,眾人為沈清懸著的一顆心,方才落了下來,看見沈清走了出來,紛紛走上前去,不好意思的道︰「沈清對不起,今早上都是我們太沖動了,連累你身陷牢獄,還差點丟掉x ng命。」
「沒事,我根本不怪你們,何況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沈清長長出了口氣,那從今天早上就壓抑著悶氣,終于可以吐出去了,身上的巨大壓力也消失無蹤,這種感覺真是好輕松,好像高考完畢一般。
「沈老弟,你真是個大好人啊!」當即有許多人黯然道,面對沈清的大度,他們仍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暮s 已漸漸降臨,夕陽唯有余輝殘留天際,一絲絲黑暗開始爬上人的眼珠。
知道時辰已晚,眾人便紛紛告別離去,李大嫂強行拽住李夢露正準備拉後者回家,可是看那樣子似乎李夢露並不願意。
李大嫂死活拉不動女兒,暴怒道︰「你這個臭丫頭,翅膀硬了是不是?竟然不听娘的話,叫你不要跟這個姓沈的來往,你居然還敢沖到公堂上去,真是氣死我了,你這個不孝女,我明天就找人來把你娶走好了,省得我看著煩心。」
「娘,沈大哥那麼好的人,你為什麼非要對他有偏見?」李夢露輕咬紅唇,反駁道。
「你這死丫頭,還敢頂嘴!」李大嫂將在丈夫李大胖身上受到的氣一並爆發出來,揮起手朝著李夢露美麗女敕滑的臉頰打去。李夢露嚇得閉上了眼楮。
啪!的一聲輕響,李大嫂的手並沒有打在李夢露臉上,而是被沈清握住了手腕。
聞聲,但是卻沒有感受到疼痛,李夢露驚疑的睜開雙目,看見居然是沈清幫自己擋了下來,芳心萌動,狂喜,臉頰漸漸羞紅起來。
被丈夫以外的男人模到自己的手腕,李大嫂的俏臉之上浮現一嫣紅,當即心慌意亂的掙月兌沈清的手掌。
「大姐,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啊!」沈清滿臉微笑的道︰「大姐,你又何必與夢露生氣,這樣一來只是破壞了你們母女的關系,而這一切的事全都是因我沈清而起,你若真是氣不過,那就來打我好了,直到你消氣之前,我絕不還手。」
李大嫂看著堅決的沈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更別提要下手打一個外人。
李夢露卻湊了上來,拉住李大嫂的玉臂,似乎害怕後者真會動手打沈清似的,少女萌動之心曝露無疑,她柔聲道︰「娘,我就說了吧!沈大哥是好人,而且你看沈大哥在這江都縣人生地不熟,現在又入夜了,不如讓他到我們家里休息一晚吧?」
「哎呀!你這丫頭心果然是朝外長的,我不管了,反正就當是潑出去的水罷了,隨你的意吧!」李大嫂的確是被沈清剛才的話打動了一點點,因此此刻並沒有拒絕,而是率先轉先離開。
李夢露掛著爛漫的笑容,沖著沈清嬌羞呢喃道︰「沈大哥,你願不願意到我家去休息一晚呢?」
「願意,我又怎會不願意呢?」
灑月兌一笑,沈清便與李夢露離開了江都縣衙門,反正他暫時沒有去處,如今能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就算好的了。
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少了,街邊偶爾兩三家還亮起了油燈,昏黃的光芒照到街道上來,將地面的溝溝壑壑清晰的印了出來。
沈清與李夢露兩人聊著天,剛好走到此地,李夢露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棟屋子,興高彩烈說那正是她的家。
沈清剛想說些什麼,卻突兀的听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望去,看見一個朦朧的身影正在漸漸靠近,最後這道身影終于顯露在燈光之下。
竟然是衙役老王!而且似乎是沖著自己而來,沈清頗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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