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中的憂慮,蕭川龍哪會不知?
即便通曉,人家若不主動求議,自也不便主動多言,38師畢竟不是他蕭川龍當家挑梁,不可喧賓奪主,該怎麼做人張大師長自然有數。
嘆了一口氣,張自中轉頭道︰「蕭兄弟如何看待此電?若有良言,不妨相告一二,我等必洗耳恭听…」
撂下電報紙,蕭川龍道︰「良言談不上,倒可提些拙見,不知大哥的疑惑具體出自哪里?」
「哦?拙見?老弟當真有道?」老張心中不禁一喜。何以心喜,只因一點,那便是蕭川龍獨到超前令人嘆服的思想眼界和其口中那座遍布全世界卻無比j ng準的「情報網」。
跟二十九軍眾位大佬一樣,張自中承認蕭川龍的確具備一些先見之明或一點先知之能,但也僅限于此。他絕不相信「能掐會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這類奇能異術可臨在凡人身上。話說回來,蕭川龍是「凡人」麼?
蕭川龍沒有言語,淺掛微笑,隨意點了點頭,一副「我啥都知道,盡管問!」之裝比模樣。
見狀,張自中也不客氣,低嗯了一聲,開口道︰「主要是這個鬼子師團,表面上看,它是來增援的,但我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我擔心…」
「呵,大哥是擔心38師撤離後,此師團對津發動攻擊,說嚴重點,你是怕鬼子盛怒之下,轉而對本地無辜百姓民眾展開血腥報復,是?」
「是,我搞不清這個鬼子師團的真正目的,軍部命我38師向北平集結,若果真執行此令,那津將會變成一座不設防的城市,鬼子一旦進犯,後果不堪設想。我想不透軍部發出這條命令究竟意y 為何,難道說不願讓我部與曰軍正面交鋒?還是怕輸?亦或是有意收縮兵力?總之,撤防津將十分危險!蕭老弟,說說你的看法」
「行,但提前聲明,此番看法純屬個人直覺,沒有什麼原因依據,大哥只可一听,不必太過注重。我認為此支曰軍部隊不會向津發起攻擊,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38師。駐屯軍被滅,曰軍不可能忍氣吞聲,要說對無辜百姓下手,恐怕還不到時候,而且就算38師撤離津,那這個師團也會瘋狂追擊死咬不放,故大哥毋須擔憂津,該多擔心一下自己才是。」這還真就是蕭川龍的主觀臆斷。
雖說原歷史上攻擊津的非此支曰軍部隊,但架不住歷史這會兒已經改變,一些事物蕭川龍現在也拿不準,反正隨意而言我說你听,至于別人听不听的進去采不采納的他就管不著了,況且他是不會為此言行去承擔什麼責任的,因為最後下決策的人終歸不是他蕭川龍。
聞言,張自中卻並未立刻出口表態,倒見其眉頭驟緊,陷入沉默之中,一旁的張客俠亦是如此,兩人的表情好似輕度便秘,有點難看又有點難受。
蕭川龍沒再多言,獨自點上一支煙卷兒,抽起了「寂寞」之煙。
沉默片刻,張自中面s 一怔,開口說道︰「身為華夏軍人自當以民族大義國家榮辱為重,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守土抗敵,拋頭灑血戰死沙場亦為無上光榮,所以我不擔心自己,也不擔心38師,蕭兄弟的話確有道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x ng,這樣,參謀長,馬上召集所有團營以上軍官到此開會,同時傳令下去,命全師盡快打掃戰場並做好開拔準備,接到命令後立即出發!」
「是,師座!」
張自中誠邀蕭川龍與會,不過被他以「有點急事要辦,需親自回趟大沽」之由婉言謝絕了,說是稍後告知他會議決策便可。老張無奈,只得眼睜睜看著蕭川龍黃敬山等人駕車離開海光寺…
「志笙老弟,你可知蕭指揮官為何要回大沽?我剛才怎麼問他都不說,問齊小姐,結果她說這事用嘴講不明白,只能用眼看…」
「張師長,齊副指揮官說的沒錯,不過就算用眼去看恐怕也是看不明白的。蕭總指揮官有件寶貝,是他的至愛,他急返大沽便是為此」
「寶貝?至愛?」
「是的,敢問張師長,不知您對于汽車的了解有多少呢?您認為世界上最先進的汽車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正如李志笙所言,蕭川龍回大沽沒別的,純粹就為他那輛路虎越野車去的。
津即將成為戰場,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至愛變成炮灰或淪為小鬼子的戰利品,所以必須開走。同時,游龍商貿公司也將撤牌停業,留守的那三名兄弟亦會歸隊。
海光寺離大沽不遠,一路無事,蕭川龍他們僅用二十多分鐘便回到了公司。
去倉庫取車時,許久未見且頗為想念至愛的蕭川龍在前車蓋上狠狠吻了一口,糊了一嘴唇的灰塵,好在他沒伸舌頭。
隨著澎湃之音驟然響起,印有一朵唇印的黑猛鋼獸立動身軀低吼出庫,氙氣巨眼重睜,前方數里範圍內頓時一片光明。某位游龍隊員路過時不小心與它對視一眼,立感眼前泛花,隨即便陷入短暫失明之窘境,緩了三分多鐘後才勉強看到物影。
「三寶,以後不要近距離盯著車燈看,尤其是晚上,我可不是夸張,這部車的氙氣大燈當真能刺瞎眼楮的,明白嗎?」
「回指揮官,我知道了,呃…指揮官,啥是仙氣大燈啊,它跟神仙有什麼關系嗎?…」
經過一番針對x ng的熱議討論各抒己見後,張自中敲定決策,遵照軍部之令,命令全師(包括津當地及周邊所有38師駐防部隊)立刻向北平轉移,另分出一個團的兵力置後,此團掩護主力轉移的同時將與曰軍增援師團前鋒展開輕度交火,邊打邊撤,主為誘敵,爭取把r 敵引離津。
如果曰軍放棄追擊轉攻津或兵分兩路追擊攻城一並進行的話,那張自中能做的恐怕就只是祈求老天保佑了。畢竟軍令如山,他不能讓部隊調頭。
倘若津城真被曰軍攻破,那唯一的希望可能就只剩城內的各國公使了。
迫于外政壓力,鬼子再怎麼憤怒,想必也會多少顧及收斂一些,肆無忌憚的大開殺戒屠城滅城等瘋狂惡舉應不會出現,張自中就是這麼認為的,可見他還算樂觀,無可奈何的樂觀。
不樂觀又能咋滴?一味的悲觀又解決不了問題。
張自中心緒之改變其實得益于蕭川龍的那番「拙見」,若無此言聊以寬心,那張自中斷然不會這麼快就定下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