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溫靖侯府一共住了三家,除去侯爺一家,鄭夫人一家,還有一家是侯爺的胞弟——如今在京都當個三品武官的韓飛雄。
說到第三家的時候,除了三爺是武官以外,我並沒有吃驚,因為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豪門大戶里,親兄弟都有不分家的傳統。因為隨著子孫繁衍,家人越來越多,倘若一代代分下去,再大的家業守不住,唯有合為一體,一代一代地積累,家族產業才會不斷發展壯大。
可鄭夫人作為女人,結了婚生了孩子還住在娘家,就比較奇怪了。關鍵她有兄有弟,無需坐產招婿,整個韓家的產業也都輪不到她和她的孩子來繼承。
桃桃對我說︰「韓家並非本朝發跡,據奴婢所知,往前推五百年,韓家在此地就已經是望族,族中人丁非常興旺,產業遍布九州。不過三十多年前,本朝先帝起兵,韓家族長鼎力相助,傾盡多半家產不說,族中許多才俊皆犧牲在沙場上,甚至許多偏支絕了後。先帝登基後,雖然厚待韓家,可那些財產和人,卻是幾十年也補不回來的。為了重振家業,韓家族長立下一個規矩︰族中後人,不分嫡庶,不準分家。起先也只是兄弟之間不準分家,可是侯府顯耀幾百年,嫁女從來都是嫁妝數十里,戰後韓家剩下的幾乎全是女子,這一個接一個的出嫁,又差點掏空了韓家。于是到了小侯爺掌家,便又立了個新規矩︰女子不許出嫁,只能招婿入贅。」
聞言,我點了點頭,在心里下了個結論︰侯爺是家族觀念很重的人。
這一點和我前世的父親很像。一想到這一點,脊背竟絲絲冒寒氣︰我父親是為了家族什麼都可以犧牲的人,包括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不知道侯爺是不是這樣的人。
桃桃又道︰「其實鄭夫人並非是侯爺的胞妹,而是旁支的。只不過,她的親生父親和兄弟都死在了戰場上,加上她那時候把自己全部的嫁妝捐出來支援韓家子弟兵,因而延誤了自己婚姻,先帝登基後,為了表彰她,便封她做了二品夫人。侯爺敬她憐她,待她猶如親生妹妹,是以在這侯府里,她的地位要比侯爺的胞弟更高一些。」
怪不得表少爺好好一根苗子歪成這樣,看來全家都慣著他。
桃桃又給我逐一介紹起各家。
首當其沖,當然是侯爺這一脈。
侯爺發妻已經病逝,現在的妻子是他門下一學生的閨女。
此女出身並不顯赫,其父不過是都察院一個小小的御史。不過他爹因為屢屢在皇帝暴怒時還敢諫言,被皇帝打過數十次板子,贏得了清流眾臣和天下百姓一片贊譽,名聲極好。
所以侯爺娶她,不僅是看她年輕貌美(據說現在才剛二十有六),更看重她的家教和名聲。
不過,她嫁給侯爺七八年,只生了倆姑娘,還是雙胞胎。
侯爺的發妻給他留下了兩個兒子,一是小侯爺,二是三公子。
關于這一點,桃桃的說法和艾草一致,可見三公子所言小侯爺是下賤女人所生真的是一個秘密,侯府大部分應該都不知道。
小侯爺現在一妻兩妾,這我都清楚,無需多言。
三公子雖然風流無敵,卻只有一房正妻。桃桃隱晦地表達了三少女乃女乃善妒跋扈的意思。
卻說這個三少女乃女乃,出身很不簡單。她姓杜,單名一個穎字,看姓名跟當今的幾大世家好像扯不上關系,其實是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她的母親是當今皇帝的親姐姐——寧宣公主。
本來寧宣公主看中的小侯爺——論出身,小侯爺根正苗紅,論人品,小侯爺譽滿四方,論容貌,小侯爺是赫赫有名的玉林仙君,論交情,小侯爺自小跟他爹出入宮闈,跟小時候的杜穎來往不少!在公主眼里,小侯爺就是個滿分準女婿!
可惜,她算計的好,下手卻晚了一步!
小侯爺和白姑娘緋聞漫天飛的時候,她才驚覺現在的小孩子情竇開的太早,後悔沒在他還是女乃娃的時候就訂下女圭女圭親。
白姑娘的出身,桃桃沒有說,不過白姑娘的彪悍,桃桃特意強調了一下。
那是在公主努力撮合小侯爺和杜穎幾次之後,白姑娘偶然在宮外遇到了差點搶了她男盆友的杜穎,那時候杜穎才十四歲,正是嬌羞純美的好年紀,還不像如今這般潑辣狠毒,而白姑娘的一手鋼鞭已經使得爐火純青!
沒人知道是誰先開口諷刺誰,但人人都看清楚了是白姑娘先動的手。
白姑娘鋼鞭一甩,就把杜穎的烏發絞斷一大截,並罵道︰「如此恬不知恥投懷送抱,以後定不會有男人願意娶你,你還是趁早落發當姑子去吧!」
杜穎羞憤之下,抽了侍衛的鋼刀就去砍她。當然不是白姑娘的對手。
白姑娘固然不是一頂一的高手,對付一個全沒練過的小姑娘綽綽有余。
杜穎于是被羞辱得很慘。
本來兩家就有世仇,這下梁子結得更大了。
後來,侯爺為了挽回此事造成的不良影響,把自己的三兒子推了出去。
三公子極其心高氣傲,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小侯爺的替身,萬分不爽。不肯就範。
而杜穎呢,原本是比三公子更心高氣傲的人,連公主都說,她寧可終生不嫁,都不會嫁給一個替身。
可杜穎,她卻輕而易舉地答應了這門婚事。
這麼一答應,侯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絕壁收不回來了。三公子不娶也得娶!最終還是被強按著腦袋拜了堂。
桃桃不說白姑娘轉變的原因,我也能自己猜出來。
嫁給三公子多好啊!侯府是不許分家的,只要嫁給三公子,就能時常見到小侯爺,而且還能以韓家人的身份作梗小侯爺的婚事,讓他永遠也娶不成白姑娘,更重要的時候,還能是不是修理一下佔了她位子的嫡少女乃女乃!
簡直是一箭三雕嘛!
三公子和三少女乃女乃的姻緣來得如此坎坷離奇,婚後自然不會甜美幸福。
不過人家夫妻過人家的日子,桃桃不會多講,我也不會好奇。
接下來,桃桃說起了侯爺那頗為傳奇的小妾,和那小妾的兒子——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