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思緒太沉,經常失眠。重生之後,也許是魏菲體質原因,也許是心思開闊了,雖歷經頗多磨難,心里也知道有許多人想要我命,卻經常睡得很沉。
這一夜是我在這陌生的前院度過的第一個夜晚,有了小侯爺這個絕對權威在旁‘護駕’,按道理我沒理由失眠的,可是夜色中,月光透過窗紙照進來,我就著朦朦朧朧的光華,居然看了他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放亮,一整夜都沒變換睡姿的小侯爺扭了扭脖子,有了轉醒的跡象,我才慌忙閉上了眼。
小侯爺閉目養神了一陣子,輕手輕腳地起了身,順手給我掖好了被角。
桃桃等丫鬟僕婦早就準備好了洗漱用品和早餐,在門外侯了一陣子。
小侯爺將他們傳了進來,又是一大幫人魚貫而入。雖然我在內室,有一道珠簾相隔,但是諸多目光透過珠簾落到我身上,我也有如芒在背的趕腳。于是我揉了揉眼楮,裝作剛醒的樣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剛要穿衣服,桃桃樂滋滋地走了進來,手上捧了一套新衣服。
「嫡少女乃女乃昨兒累壞了吧?可是今日絕對不能賴床呢,還有重要事情等著您去做。」桃桃兩眼放光地沖我笑,估計她以為昨夜我和小侯爺翻雲覆雨了。
我一夜未睡,形容想必非常憔悴,真是百口莫辯。
于是我干脆不說什麼,抬手將一個哈欠掩了掩。
桃桃笑得更賊了,把我的舊衣奪過來往旁邊一扔,道︰「從今兒往後,嫡少女乃女乃您再也不需要穿這些布衣,身為咱們侯府的嫡少女乃女乃,您的穿著打扮都得配得上您的身份!」
這是要承認我身份的節奏嗎?
就這樣月兌離被虐被無視的悲慘生活了嗎?我總覺得轉機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就好像上帝打了個噴嚏就突然改了劇本走向一樣。心里濃濃的不安呢!
「您看,小侯爺給您準備了這一套!」桃桃說著拎起托盤最頂上的一件鮮紅鮮紅的留仙裙,樣式美得驚人!
我卻嚇了一跳,穿這件出去,不知道還以為我是新娘子呢!知道的,必然覺得我是在跟昨天進門的倆妾爭鋒。洞房花燭夜不讓男人在妾屋里過夜就夠無恥的了,大白天還穿新娘子的衣服,豈不更落人口實?
我搖搖頭道︰「怎麼胡來,我又不是新婚婦人,穿成這樣,不成體統。」
「本朝禁百姓穿黃,卻不禁紅,有何不成體統之處?」隔著一個屏風的小侯爺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明顯在給我施加壓力,潛台詞就是︰都說了是我給你準備的,你卻找借口推辭,分明是不識好歹!
桃桃則趁機添油加醋道︰「嫡少女乃女乃膚敕白,穿紅衣必然美極了。」
我是識時務的,不再推月兌,老老實實地任桃桃給我換上了。
除了紅裙,還有一雙繡著鴛鴦的紅鞋。
艾瑪,這絕壁是新娘子的打扮啊!我套上這雙正正合適的鞋子以後,驚恐地望著桃桃,生怕她再拿出一個鳳冠霞帔出來!
好在桃桃完全處于一個驚呆的狀態,望著我沒再動彈。
「還沒穿好?」背後傳來珠簾被撩起的聲音,小侯爺的腳步和說話聲也一並響起,我忙轉了個身,將自己的正面藏得好好的,道︰「我還沒洗漱呢。你別看。」
似乎听到一聲低笑,然後他便離開了。
桃桃道︰「果然人靠衣裝,嫡少女乃女乃單是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都大不同了呢。」
小侯爺淡淡應道︰「她早就不同了。」
我心里一驚,桃桃又添油加醋道︰「奴婢也覺得,嫡少女乃女乃跟昨天大不一樣了,小侯爺您真這個!」說著豎了個大拇指。
我擦!
這小丫頭整日都想些什麼?想想也就罷了,怎麼口無遮攔啥都敢說,弄得就好像我教的似得……
梳妝完畢,桃桃把我領到小侯爺面前,我居然有種害怕他失望的感覺。因為他自己本身天天照鏡子,不知道審美境界會高到何種地步!退一步講,他房里那倆妾室,也各個比我美艷!
小侯爺反應平淡,沒有跟桃桃一樣整個人呆掉,好在也沒有一臉嫌棄。
他走過來拉起我的手,淡淡說道︰「走吧,先去給母親請安。」
我渾身一凜!沒成想,今兒是這麼重要的戲份!
見婆婆啊!這意味著,小侯爺真的打算讓我融入侯府的後院生活了!這意味著,小侯爺正努力把我塑造成真正的嫡少女乃女乃!這意味著,若能順利過婆婆這一關,我便有資格同眾高貴冷艷們正面交鋒!
一瞬間,我激動得手心冒汗,心情起伏之大,完全不亞于真的丑媳婦見公婆!
無論如何,我要在這個婆婆面前好好表現。
可怎麼才能表現好?我對這個婆婆的了解僅限于她的出身和她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最多還有她的年齡而已,對于她的喜好和禁忌,則一頭霧水。
投其所好看來已經不行了。
我指望小侯爺能提點我一二,可他除了老神在在地牽著我的手在侯府眾人面前走過,讓我沾他的光被大家認識,並且喚一聲嫡少女乃女乃以外,旁無作為!
真是不能好好做夫妻!我恨恨地想,提點我幾句不行嗎?
侯府女主人的住所毫無懸念地非常奢華。
門前小橋流水,屋後玉蘭花開成海,主建築是一棟二層小紅樓,我和小侯爺被安排在了東配房的會客室。
會客室內全是金絲楠木家具,三面牆上掛滿了畫作,每一幅畫上都有好多印章,那屬于前任收藏者!想來每一幅畫都價值連城,而且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輾轉多少人才被收藏在這里。
除了畫多,古董架上也頗多小玩意兒,想必是供客人等候時把玩品賞的。
念及此,我腦中跳出一個疑問,難道這侯夫人經常待客?
若只是自家人來請安候在此處,壓根沒必要弄這麼多好東西,要知道這些畫擺放在這里,受空氣侵蝕可無法避免!
看來這個時代並不是女人老老實實窩在家里不準有社交活動呢!我一陣竊喜。
給我們傳話的是個男人,可他不僅膚白如雪,唇紅如血,還總是翹著蘭花指,難不成是個閹人?
這娘炮去而復返,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回來便笑道︰「叫少主子好等了!夫人準備得當了,您便帶著少夫人去二樓請安吧。」
聲音也是尖細尖細的。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喉結,基本可以確定,確實是閹人。
心里又一驚。侯府夠大膽,敢用閹人。
小侯爺起身,給我整了一下微皺的裙裾,這才拉著我朝那紅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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