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幾階樓梯到二樓時,左手邊的房間里忽然傳來裊裊琴聲,聲音不大,似有似無,偏像貓爪子一樣撓得人心癢。
小侯爺腳下的步伐一頓,渾身都僵了僵。不明情況的我瞬間就緊張起來,覺得自己好像踏入了日本鬼子的地雷區,而那琴聲就是拉弦的暗號!
那領路的娘炮在前面走著,背後卻好似長了眼一樣,頭也不回地說︰「夫人早起後習慣撫兩把琴,不定是哪首曲子,不過彈來彈去也總是那兩三首,常來鳳麒樓的人都听習慣了。」
那看來小侯爺不常來。
畢竟不是親媽!作為一個被後媽親手害死的人,我非常理解小侯爺的感受。
也因此有點小感動,因為他是為了我,才勉強自己來給後媽請安的。
嗯,權且這麼想好了。
「以後嫡少女乃女乃常來,便也會習慣的。」那娘炮的臉上不知抹了多少粉,突然一回頭,粉末子在陽光下稀里嘩啦地往下掉,我們看在眼里,氣氛頓時就詭異地尷尬起來,他倒是看不出來臉紅,只捂嘴一笑,說道︰「這林家鋪子的脂粉是越來越不能用了,一點都不服帖。」
一語點醒夢中人!
沒有一技之長,無法在這個時代獨立生存下去,一直是我苦惱的源泉,想了那麼多苦惱的點子,我居然沒想到化妝品這個營生!
前世我們段家就是化妝品發家,我爹把我送到國外學化學,幻想有朝一日我能代替他高薪請來的專家,只是我那陣兒叛逆,而且整日想著如何斗倒股東大會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和我後媽,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厚黑學上,幾乎荒廢了本職學業。
不過還好,研發我固然不會,已有的技術和秘方,我親媽去世前還是給我留了一些的。
其中便有一款暢銷的王牌保濕精華配方!
固然這個時代沒有那麼精密的儀器提煉植物精華,但是想法總比困難多,仔細回憶一下工廠里的那些機器,未必不能用人工代替,最多效率低一些,純度低一些罷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當下我便月兌口道︰「再好的皮膚也禁不住春風吹一陣子,這時節就是燥,得用點凝脂敷臉,皮膚才能恢復往日水潤,上妝才能服帖。」
那娘炮一听,兩眼一亮,「無怪乎嫡少女乃女乃皮膚這樣好,原來是有秘方保養。」估計也知道我娘家窮酸,便估疑道︰「不知是在哪家鋪子買的凝脂?」
我笑道︰「不是買的,我自己做的。」
那娘炮驚道︰「原來是嫡少女乃女乃私家的秘方!不得了!」
小侯爺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想起早晨他同桃桃說的‘她早就不同了’,心里有點惴惴。據說他從小就心思縝密,那我同魏菲的不同,想必他都看在了眼里,也記在了心里。我表現出來的不一樣越多,他越會懷疑我。
鑒于我倆交情不深,我還是很擔心他聯想到借尸還魂這一說,再找個道士來收拾我的。
不過,目前他是努力把我當成大老婆來培養的,說明我暫時還有用。
那我還是破釜沉舟,兵行險招,借此機會,努力給自己找生路吧!
說話間,已經到了琴聲傳出來的那間房。
娘炮敲了敲門,有丫頭開了門,一屋子的珠光寶氣撲面而來。
!侯夫人不是書香世家出身嗎?怎麼跟我這生意人家出身的人一樣,淨好這些俗物啊!
一個窈窕縴細的背影在珠簾後影影綽綽,琴聲停,听一個珠玉相踫般的聲音道︰「是瑾兒嗎?」
小侯爺微微躬身,恭聲道︰「兒子來給母親請安。」
「好,好,離你上次來請安,不知不覺過了兩年多了。」那聞之讓人遍體舒爽的聲音果真出自侯夫人之口。
「兒子不孝,請母親責罰。」
「不怪你,侯爺說,你現在官居要職,替皇上辦差。」她讓人收了琴,起身轉過身來,隔著晃動的珠簾,我又不得不低眉順首做恭順狀,只瞥了她一眼,只覺長相平凡無奇,衣著過分華麗。但是渾身的感覺就是很年輕。在這個二十七八歲就能當姥姥的年代,她顯得還跟十七八一樣,真不容易。
夫人這麼年輕,兒子又這麼大,便是母子還有些忌諱,更何況是後媽和繼子。于是我們請安只能隔著珠簾。
夫人請我們留下吃早飯也得隔著珠簾。
夫人比我後媽盡職盡責多了,問了許多小侯爺這兩年所做的事兒,不時囑咐兩句。
侯爺也不咸不淡地回兩句。
可倆人自始至終都沒提到我。就跟我不存在似得。
于是我就納悶了。韓慕籬你是帶我來請安的,還是帶我來看你請安的?
看來,我前世今生都不招後媽待見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早餐大約只有我在吃,小侯爺和後媽只象征性地動了動筷子。
我發現侯夫人的廚師比桃桃差遠了。這早餐一點兒都不好吃。
娘炮很貼心地給我奉上一碗餐後茶,我這抬起來剛要喝,忽听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蹬蹬蹬上了樓,眨眼間一個黑衣男子便竄到我面前,沖後媽喂了一聲。居然是許久不見的三公子。
「你怎麼在這兒?」三公子瞥到我,略略有點詫異,轉眼看到小侯爺,就更詫異了,「你怎麼也在這兒?」
終于有一個先注意我,忽略小侯爺的人了。容我偷笑一下。
「我來給母親請安。」小侯爺對三公子的不恭不禮不滿意,皺了皺眉,「你這樣風風火火地跑上來,又為了何事?」
三公子放浪形骸,跟小侯爺斯斯文文的說話方式完全不一樣,他甩了甩扇子,隨意道︰「我來問問她,侯爺分給我的兩個莊子,為何到了她閨女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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