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都市早就沒了曾經的繁榮,有的只有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原本那些燈紅酒綠的夜市留下了的是一片狼藉不堪,地面上隨處可見干涸的血跡,唯一有些生氣也就唯有路過這座都城的車隊。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前幾夜大多都是沉靜無聲,今夜卻是鬧騰了起來,耿楚瀚隨著秦六趕過去時,見到的便是孫莉躺在被套上痛苦申吟,石源跪在一旁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一邊著急地朝著車門口張望,見到他時愣了一下,很快就怒火相向,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揮上了拳頭。
「石源,你這是干什麼!」耿楚瀚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只拳頭,一臉不耐。
石源氣得顫抖起來,狠狠罵道︰「耿楚瀚,你還有臉回來!」
恰在這時,被喚過來的醫務兵也趕了上來,他看了看站在門口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掠過那兩人瞅見了里面病痛的孫莉,性子一上來,怒斥道︰「人都痛成這樣了,你們兩個大男人還在這里鬧個什麼勁!還不快給我讓路!」
耿楚瀚暫且放下了心中的不耐,孫莉兩手緊緊捂住了小月復,他擔心那里面的孩子會出什麼問題,連忙讓醫務兵上前查看,自己也跟了上去,安靜在一旁看著醫務兵診治。
孫莉的痛其實在耿楚瀚離開之前就有一些,只是她自己覺得不會是有大問題便一直忍耐著,在行事方面也處處小心謹慎,能不出車門活動便不會出去,她的心思一直都很清楚,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是能夠繼續和耿楚瀚維持未婚夫妻關系的紐帶,或許她對于耿楚瀚沒有太多的愛情存在,但畢竟相處了二十多年,況且對方這段時間轉變了很多,她竟生出了一些不舍。
心底有了這些不舍,擔心的心情也就慢慢沉澱了下來,她不是個會輕易流露出感情的人,直到不久前研究所的那次爆炸,讓所有的感情一瞬間爆發出來,身體也就受不住了,動了胎氣。
人已經回來了,引起這次癥結的原因便不存在了,醫務兵開了些溫和的藥讓孫莉口服下去,順便拿出了一套按摩手法仔細緩解了那股疼痛,特意交代耿楚瀚好好學一番。
「耿隊長,接下來每天堅持按摩一個小時就行了,我也就這個水平,等回到了基地還是要讓那里的正規醫生看一看,現在的條件有限,我不敢確定孩子會不會一定沒問題。」醫務兵仔細叮囑了一番,帶著急救箱匆匆離開。
「我沒事。」疼痛緩了很多,孫莉安撫了一下擔憂中的耿楚瀚,轉而看向了依然在冒火中的石源,冷冷地說,「我的事情和你無關,就算我和楚瀚分手了,你也不會是適合我的那個人。」
「孫莉,你……」石源一時被梗住,半響也說不出半個字,最後只是狠狠瞪了耿楚瀚一眼,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秦六,我有些重要的話要和小王說,你今天換下他的班,把人叫過來吧。」耿楚瀚略微想了一會兒,將秦六支了出去,計劃已經到了關鍵的一步了,他絕不會允許有半分失誤。
夜里的風有幾分涼意,剩下的這一對未婚夫妻一時間找不到適合的話題,看著孫莉有坐起來的意思,他蹲著身子慢慢將人扶起來,月兌下軍大衣披在了孫莉的背上,視線定格在了微微隆起的小月復上,原本平坦的小月復不知何時鼓了起來,不仔細看還未以為是這些天眼前這人稍微胖了一些,那里面卻是孕育著一個留著自己一半血液的生命,很奇怪的一種感覺,他不由得伸出手模了上去。
「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孫莉伸出手輕輕扶在那只手背上,低頭想了想,問。
「被帕拉殺死的。」耿楚瀚簡單回了一句,並沒有詳細說明那時的情況。
孫莉點了點頭,說︰「我想和你定下一個約定,這一路下來,如果這個孩子可以活下來,我們就正式登記結婚,要是沒有活下來,我們就正式分手。」
「為什麼?」耿楚瀚有些驚訝,孫莉的想法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也正是這些不了解讓他一直都不曾真正信任過這個女人,但是同樣也是因為這份不信任,讓他失去了重要的至親。
「我只是想要這麼做,你覺得怎麼樣?」
「好。」
兩個人定下了約定便無話可說了,一個學著之前醫務兵教過的手法輕輕按摩,一個默默做著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揉捏,倒也算是一副和樂融融的情景。
王學斌稍微擦了擦眼角,咚的一下踏上了車,大大咧咧地就地一坐,伸出一個懶腰,隨即便歪著身子靠在了耿子身上,嘿嘿笑了笑,說︰「耿子,還是你夠兄弟,小爺早就厭煩這些守夜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無聊的看星星。」
「湛權呢?」耿楚瀚任由那小子賴在自己身上,伸出頭張望了一下,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不知道。」一想到那個面癱臉,王少將軍就是一陣不快,明明是自己的副官,結果這些天常常看不見人,真不知道那小子在暗地里干些什麼勾當。
「給我好好回答,我們的後續計劃還需要他來參與。」耿楚瀚給了這小子一個爆粟。
「我真不知道,難不成還要我給你變個人出來?」小王同志抱住了腦袋,有幾分不滿的回答。
「他現在應該在通訊室,大概很快就會回來。」孫莉忽然開口。
耿楚瀚愣了一小會兒,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他在那里?」
「他和我商量過去南方基地的事,我提出了一些條件,這些天他都在和那位將軍協商這些。」孫莉的一席話解釋了湛權這些天忙的事,她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這些條件是我的私事。」
孫莉很明顯不願意再多說,耿楚瀚雖是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的條件會讓那個湛權也感覺到難辦,竟是這麼些天都沒解決掉,但他尊重孫莉的意思,並沒有多問,轉而拿出了一張磁卡,說︰「這個是我在研究所里面發現的存盤,里面已經轉入了之前準備好的那份資料。」
「耿子,你已經想好了說辭了嗎?」王少將軍拿起那張磁卡,翻著看了幾遍,問。
「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準備好了,關鍵是我還有些擔心祝榮升會不相信這里面的東西。」耿楚瀚想了想,說,「我那時候看了幾眼,一連串的代碼完全不懂是什麼意思,這里面的東西不是專業人員恐怕會很難看懂。」
「這點是我疏忽了。」孫莉面露一絲愧疚,接著說,「如果現在立刻解碼,我可以在兩天之內完成,你可以拖兩天時間嗎?」
「不用,嫂子你本來就身子不好,要是一個不小心把我的干兒子弄沒了就太可惜了。」王少將軍湊上前,眼楮咕嚕一轉,立刻顯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驕傲樣子,朝著車外努努嘴,說,「咱們這里不是有一個高材生嗎?讓那個家伙出來解碼給祝榮升那利益小人不就行了?」
「那個人就是湛權,對不對?」耿楚瀚模上了小王的腦袋,嘖嘖了兩聲,直道,「我還以為你的腦袋除了抽風什麼都不會,沒想到還會想事情,難得難得!」
擦!耿子你這是明擺著看輕人!王少將軍一把拽開那只手,擺出一副怒容,刷的一下站起來,高高昂起頭說︰「切!小爺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一枚,就這點小問題,隨便想一想馬上解決!」
「這話沒錯,你的確是正牌大學生。」耿楚瀚點點頭接下話說,「只是每學期都會掛紅燈,最後因為學分不夠過了一年才拿到畢業證而已。」
「耿子,都畢業好幾年,有必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記著嗎?」王少將軍立馬蔫了,直接被戳中了痛腳,他只得認栽。
耿楚瀚哈哈大笑,原本有點僵硬的身體放軟了下來,好像只要看著這小子,心底所有的郁結都會一下子消散,之前和孫莉獨處的那點不自在完全不在了,有的只有滿心的暢懷。
「靠!你再笑,小爺就立馬宰了你這臭小子!」王少將軍發飆了,完全不顧身旁的那位孕婦,一頭撲到耿子身上直接上拳腳。
「咳咳。」孫莉輕輕咳了兩下,打斷了那兩個大男人孩子般的打鬧,指了指肚子,說,「請注意一下場合。」
兩個大男人有幾分赧然,模了模鼻子乖乖坐正,面面相覷了一小會兒,同時大笑了起來,過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
看著那兩人毫不忌諱的玩鬧,孫莉生出了一些羨慕,她從不知道楚瀚還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照著她這個性子,恐怕永遠都無法這樣輕松的和楚瀚相處,這些天有幾絲情絲生在了那個男人身上,這一幕竟也讓她希望將來能夠有那麼一天同樣的場景會發生在她和楚瀚身上。
「除了祝榮升這里,我覺得更難的是上面那一關,如何讓他們會選擇放棄繼續尋找孫莉。」耿楚瀚正了正神,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一番話兩其余兩人陷入了沉思,孫莉是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至于另一位,裝模作樣的閉上眼楮搖頭晃腦,暗地里卻時不時眯開一條縫瞅著他家的耿子。
「只要將軍親自開口要人,中央基地的那些家伙一定會答應。」突然,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了進來,打斷了幾人的思考。
仔細一算,足足有五天沒有听見這把聲音,沒有見到那張臉,在研究所里的那段時間里,他偶爾會不自覺得想起這個人,心底升起了一股欣喜,他快速的轉回頭,露出燦爛笑臉。
「而能夠讓王將軍親自開口的籌碼,就是這個。」他拿起了磁卡,放在了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