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的二十余天,收到木頭兩封信了。第一封沒什麼好消息,他們會有一段時間外出拉練,可能沒地方寄信了。
什麼破學校,新生啊!第二封信是個壞消息,教官是個級變態,新生十一嚴禁外出,他出不來,不能過來看他了。不過好在木頭的地址已經固定,她可以給他寫信了。寫什麼好呢,不禁動起了壞心思。
木頭在信中問她記不記得高三有天上課他被老余訓得狗血淋頭。老余問他上課不听講在看什麼,他說窗外有只漂亮的小狗跑過去了。其實是因為那天的她披散的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側著頭專注的看著黑板,他甚至可以看的到她彎彎的睫毛投下的剪影……木頭,你到底想說什麼,那麼含蓄,要是別人怎麼會懂。
若素翻著相冊,記得有一張側面的照片的。紅衣白褲,長及腰,微微低頭輕嗅著手中的玫瑰。照片有些逆光,背景有些虛幻,女生的側臉卻清晰唯美,是學校攝影社的學長偷拍的。
攝影社的人常常拿著相機在校園晃悠,會征求你的意見給你拍照,照片洗出來後會堆在圖書樓前讓本人購買,五角一張的成本價。
但若素這張明顯是偷拍的,為此若素差點挑了人家的攝影攤子,最後在學長保證照片,底片無償奉送,若素宿舍拍照隨叫隨到,並提供膠卷的情況下才罷休。若素其實很愛這張照片呢。
當然之後的兩年學長也扎實的拍下了無數令人滿意的照片,但是總覺不及那張神韻。偶爾學長問及為何大中午一人在玫園逗留。若素歪頭想想,中午人少,偷花不容易被人看見。一切唯美的浪漫的關于邂逅的故事戛然而止。
若素把照片夾在一大張各國名犬的掛圖一起寄給他,話只有一句,你覺得哪只比較像我?若素沒有告訴他要去看他,驚喜比期待要好吧。
開學花大少攔截過兩次,一次在教學樓下擺滿了花,紅的,黃的,粉的,各色各樣,堆滿了一樓左側的樓梯口,害的下樓的人只能走右側生物系的樓梯。
教學九樓左面屬于歷史系,右面屬于生物系,兩系都不大,不僅共用一棟樓還一起開運動會,籃球賽,一起辦迎新晚會,新年年會,反正能一起的決不分開,教授講師們倒是文理搭配,相得益彰,其樂融融,但嚴峻的競爭關系使學生之間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連樓梯都是你右我左,決不踏錯一步成了歷史的‘漢奸’。
得到消息下樓的若素看到的是一臉嚴肅捧著紅色玫瑰的花沐秋和身後一排人高馬大的壯漢,當其沖的就是一米九的劉部長。若素靠在二樓轉角平台的欄桿看著一樓梯的花,繃緊的臉,微皺的眉,清冷的眼,開口薄涼。「知道的說你在追女孩,不知道的以為你開追悼會呢。不就是灌了頓酒嗎,不至于這樣吧,我活的好著呢。」
第二天s大校報的頭條就是這張讓人驚艷的照片和旁邊令無數人大跌眼鏡的驚詫旁白。就若素的專業眼光來看,照片攝于二樓校辦公室。「小六,打听一下,照片哪個無良老師照的?」這是嫌我麻煩不夠多是吧?有這樣的教授嗎?
小六握著報紙琢磨半天,嫌拍的不好看麼,照片中人一身白衣,目光低垂,看不出情緒,但黛眉顰顰,鼻若懸膽,頰若雲霞,慵懶的靠在樓梯欄桿上,無限風情盡在不言中。小六看看盤腿坐在下鋪,手捏蓮花,閉目冥想的某妖孽搖頭。幸好心有所屬,不然天下大亂矣。
小六高興的還是太早,錯估了照片所造成的影響,226宿舍的傳呼激增就是明證,不僅是若素的多,她們的也變得多了,畢竟曲線救國的思想不只一個人會用。送情書的,送花的,送巧克力的,送早餐的,甚至有人打熱水送來附帶送暖瓶的,傳呼也不直接找若素,隨便什麼人下來拿東西就成,導致宿舍不厭其煩,安若素十分惱火,這一切當然都算到花大少頭上。
因為拍照片的人居然是他們系里最受人喜歡的老太太,教隋唐文化史,年近花甲的李老太太,喜歡擺弄長焦距,看著好玩拍到的,老太太的孫子踫巧是校報的編輯,于是就這麼悲劇了。鑒于老太太這兩天走路都繞過他們班,看見若素就低頭臉紅的份上,就這麼算了吧,大三好歹要上老太太的課呢,就當提前賄賂好了。但是她孫子一定要揪出來在陽光下曬曬,還要找幾個自己人進校報去,不然這種事會屢禁不止的,安若素暗暗琢磨。
在若素算計別人的時候,葉子的非暴力不合作計劃落實的很快,移花宮的女女們真是不同凡響。兩天之內在看不到女生狂奔下樓,甚至連男生都被動員起來,不打電話也不打傳呼。在樓下喊話的男生明顯增多,樓上的女生明顯齊心了很多,不僅幫叫對面的女生,連對面的對面都幫著喊。這不又來了。
「341,林娜,在不在?有人找……」喊得是對面三樓的女生。一色的傳呼大娘口氣,可見荼毒不淺。女生的拒絕接電話接傳呼的非暴力不合作計劃初見成效,隨著大媽們銳減的收入,電話線終于接到了每個宿舍門口,剝削勢力仍舊垂死掙扎,以女生宿舍無人沒有進入的權利為由阻止工人進入宿舍裝電話,規定女生十一期間宿舍留人等待安裝工人上門。
真是笑話,不知是誰搖晃著大串鑰匙以檢查清潔為由大肆將女生的電暖寶,電風扇,電褥子、煤油爐、酒精爐收歸公有的,那時候怎麼沒有人和我們說權利。
看著每個宿舍門口的一卷電話線,瘋狂女生們已按捺不住醞釀著新的計劃,2o1電話服務中心實時退出新項目特惠女生︰免費升級電話,免費提供工具、線卡,免費贈送3o元2o1卡一張,鼓勵女生自力更生。226的女生們已去排隊領電話,曾經的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不過那時已是寒假的時候。于是在若素離開的前一天晚上226的電話終于通了。
一群女女盯著桌上淡藍色的小東西摩拳擦掌,誰先來?葉子努努嘴,「挨個來,老大,先來。」大家禮讓著每個人用那張贈送的卡給屋里打電話先撥2o1,然後卡號,密碼。報喜︰我們宿舍裝電話了,號碼是xxxxxxx。每個都沒有多說,因為不知道那張卡可以打多長時間的長途。
小六還用卡給男友打了電話,報告她的電話號碼。一群人調侃著她,說她泄露了宿舍最高機密,要大刑伺候,于是人仰馬翻,一群人撲上去尋她的癢癢肉。若素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突然覺得快樂其實也很簡單。木頭,你是否也擁有這些簡單的快樂。
木頭正在泄著他多余的精力,加練的俯臥撐已增至15o個。他記得若素的話放假帶他去拜師的,底子要打好一點,可不能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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