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刀沒當過兵,不知道黃繼光當年堵機槍的時候是為了新中國,還是其實是被背後的隊友給賣了,反正他挺怕死的。尤其是在被一頭地獄犬一口送進醫院險象環生之後,諺語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不說心里有多怕,但至少在打鼓。
中國旨在構建一個和諧社會,私藏刀具有時候都構成違法,大6的安保公司主要業務範圍其實是看大門,有時候也接一下類似「充人頭,壯聲勢」的活兒干。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幫人打架,基本還不動刀子,何況馬三刀只是訓練這幫人怎麼打架而已。
雖然有個身經百戰的老爸,但不代表當兒子的也有這個本事。
七號,計劃行動的這天,姑且把這次行動稱之為「獵犬計劃」。時間是下午六點鐘,獵犬計劃行動小組全體成員在沃爾瑪對面的下水道井蓋整裝集結。四周早早被拉上了jing戒線,武jing支隊派了二十多個人真槍實彈地把守四方。因為帶槍的緣故,人群不敢靠近,但在對面街道的人都快被擠爆了。
「你被揍了?」劉曉蘇看見施施然而來的馬三刀,臉上yin雲密布。
馬三刀翻了個白眼,心說在安居市自己沒有橫著走都算是給交jing的面子,打架無論單挑還是群p沒一個怕的,哪個不長眼的敢上來挑刺?
「那你怎麼胖了好多?」這回馬三刀沒有sao包的穿一身西裝革履了,鑽下水道這種髒亂臭的地方當然得換一套老舊的軍大衣、破棉毛褲子。
掀開他的軍大衣,劉曉蘇看見里面是一件負重用的鐵砂背心,再一模,感覺太厚,問道︰「你穿了幾件?」
「兩件。」本來家里還有好幾件沒舍得丟的用老、用舊了的,可惜尺寸都太小,不是根本穿不了,就是穿了一件那麼第二件就套不上去了。以防萬一,馬三刀特意跑了躺公司找了件特大號的套在外面。
劉曉蘇再撈開他的褲腳一看,果然還是綁的鐵砂袋。再看這渾身上下都胖了一圈的體型,一身負重怕不下兩百斤了,劉曉蘇頓時有一種羞于見人的沖動︰馬如山怎麼教出這麼個混賬兒子!
劉曉蘇吩咐鍋底臉去找一件大小合適的全身防彈衣,然後對馬三刀說道︰「我給你找了兩把武器,你試試合不合手。」
一把是一米多長的七孔大砍刀,一把是二十多斤的全金屬的jing鋼大錘。類似的管制刀具在安居市公安局的證物室里還有不少,劉曉蘇估模著馬三刀的力道不小,所以給找了兩個大家伙。
就那把七孔大砍刀,上個月一小青年提著它砍了一jing察,這事還上了新聞。雖然銀光雪亮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收藏用的樣子貨。馬三刀很不屑地將手里用帆布裹著的家伙提起來晃了晃,「不用,我自己帶了。」
劉曉蘇看馬三刀瞧兩把武器不上眼,還以為他自己帶了什麼大家伙。扒開一看,誰知道就一根頭粗根細的金屬棒,一米多長,做工粗鄙,除了容易讓人想到一個惡心的物件,實在沒什麼奇特之處。
有人在邊上嘀咕︰「真粗。」
馬三刀嘿嘿笑了兩聲,這麼個玩意兒擱兵器譜叫「杵」,能稱手的還真不好找,三蘇祠幾家兵器行的作坊讓他掏遍了才找著。整體的工具鋼,不僅強度高,分量也夠。淨重五十多斤快接近是馬三刀單手玩轉的極限了,空的一只手,馬三刀則要了一面防暴盾牌。
劉曉蘇取下自己的92式手槍撇在馬三刀的褲腰帶上,叮鈴囑咐道︰「下去小心點。」
那語氣神情,像極了一位送游子遠行的偉大母親,打小沒體會過什麼是母愛的馬三刀鼻子一酸,其實他很想問小姨媽︰你這麼疼我,可不可以不讓我去啊?
下水道里黑 的,還好有夜視儀;有些地方過腰的污水和難聞的氣味讓人直範嘔。這樣的環境特質,簡直就是為腦袋邊吊著兩個惡心瘤子的地獄犬打造的最佳棲息地。
行動小隊一共有八個人,一路上叫郭建的鍋底臉都靠馬三刀很近。
雖然對這人的第一印象不算好,不過馬三刀現在還是很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我只是按章辦事,待會兒有什麼事別亂吼亂跑,跟緊我就行了。」
這個「章」是按誰的章?馬三刀只能想到自己那位小姨媽,不知不覺間對劉曉蘇感官好了不少。
模了半個小時,大家終于停了下來。
安居市的下水道系統還是改革開放前修的,當初修建的時候是避開了這個地下倉庫的;至于地下倉庫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民**閥割據時代去了,那時候這片地方還是荒山野嶺呢。依照下水道的施工圖,地下倉庫二層的排水系統跟下水道是相通的。
「就是這兒了。」就在大家的頭頂,有個黑森森的窟窿。如果沒走錯路,那個窟窿連通的就是他們要找的地下倉庫;施工圖說這里本來該有個蓋子封住的,現在變沒了,所以大家要小心點,如果運氣不太好,倉庫里就會冒出一窩子地獄犬。
一模進來,就感覺這個地下倉庫小不了,除了聳立的鋼筋和混凝土柱子,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空氣中則充斥著一股霉變的味道,不過比起下水道的惡臭讓人容易接受多了。
「你們過來看看這個。」貼著牆壁有人找到了線索,低聲呼喚道。
馬三刀湊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條類似泥濘小道的踏痕。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下水道的chao濕空氣早已經侵蝕了整個地下倉庫,倉庫的地面一踩一個印。而現的這條踏痕顯然是被重復踩踏過很多遍才形成的。
「成了,你看這爪子印沒錯,咱們走吧。」這地方沒有天時,幾個人的心思肯定也很復雜,別忘了這地方還是人家的主場,馬三刀可沒有在天時地利人和皆沒有的情況下跟一群惡犬來個遭遇戰。尤其是,眼神銳利的他現地上的腳印大小不一,樣式少說也有五六款了。
二層沒有出現地獄犬,那就是在一層了,地上這條痕跡明顯也是奔著一層去的。在如此惡劣環境下和很可能不止一頭的動作迅捷、被擦破點皮就基本會玩完的地獄犬交火,馬三刀可不覺得這是個好買賣。
「先撤。」顯然不止馬三刀覺得危險,領頭的郭建很果斷地下達了撤退命令。
這回順著原來的路再模一遍可比來時快得多,十多分鐘,八個人的行動小組全身而退。呼吸著大街上的新鮮空氣,馬三刀對劉曉蘇的怨念消了不少,整個行動除了憋著點確實沒什麼難度,小姨媽對她外甥還是挺照顧的。
馬三刀隱隱能夠感受到劉曉蘇有把他弄進部隊里展的意思,不過對于這個高危行業他是真沒興趣。
下面匯報情況的事情,交給了郭建。
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拍照,剛才一起進過下水道的八個人還有劉曉蘇站在一堆留了個影。還有人在一旁攝影。
「行了,看你一身臭烘烘的,趕緊回去洗個澡,零點半再過來一趟。」
感情自己就是來打醬油的,白準備了一身行頭。如果是公務員的話,這就算混了一把政績了。馬三刀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突然想起剛才的猜測,問道︰「小姨媽,你讓我搞這麼多事,不會是想把我拉部隊里去吧?」
劉曉蘇眼前一亮,似乎為外甥能問出這個問題而感到高興,反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馬三刀拒絕得干脆利落。
可見劉曉蘇剛才還笑靨如花,這一下子就yin冷下來,語氣中有一股怒氣,「你這一身本事,不進部隊進哪兒去?在那個安保公司當個小主管,一輩子就為了買房買車生兒子?這麼窩囊的ri子,你想過我都不同意!不止我不同意,你大舅、你二舅,還有你死去的媽他們都不同意。」這女人越說越吼,越說怒氣越消,卻越說看上去越有一種要急哭了的勢頭。
這越說,馬三刀心頭越腦子昏。這小姨媽還沒稔熟呢,怎麼連大舅二舅都跑出來了,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親戚?
回家之後第一件事情,馬三刀給他老子打了個電話。
「爸,我這小姨媽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我媽她還有兄弟姐妹,還有什麼大舅二舅的,我一個都不知道。你老實跟我說,當年我媽是不是被你拐出來的?」
「哪有這種事,你從哪兒听得?」
「那你不說總得有個理由吧,是當年我媽她家的親戚瞧不上你這個倒插門女婿,還是有別的難言之隱?」馬三刀前面半段絕不是瞎猜的。老馬家的族譜雖然都編到兩千多年前去了,但就他爺爺輩開始往上數,五代以內全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窮到山旮旯去了。反觀劉曉蘇就不一樣了,剛見面就要把他外甥往部隊里送,家里關系肯定夠硬。而且進去了如果不是個肥差,那多半往上爬就跟坐火箭似的,不然也不會瞧不上颶風安保武術教官一年的幾十萬,一年幾十萬在安居找媳婦生兒子絕對夠了。
結合兩家的背景,馬三刀覺得他爸跟他媽當年是私奔出來的可能xing很高。不然難以解釋馬如山為什麼從不不跟他說他媽娘家人的事。
「小屁娃一個,瞎猜個球。」按以往來說馬如山跟馬三刀這一對父子在對話中如果產生半點分歧,從來都是馬三刀被罵個狗血淋頭,但這一次馬如山卻沒有大罵特罵的意思,匆匆掛了電話。
馬三刀從這個掛斷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妥協的味道,這在兩人所有通話中是對方從未表現過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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