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尤那先生說抱歉。я思路客я良好的態度是必要的。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你被開除是遲早的事情。」
她淡淡地對涼乃說。
現在的涼乃，不知為何給我一種像是被強迫站在恐龍面前的奇怪錯覺。那畏縮的模樣看得讓人心生愛憐。
她的眼皮底下有著很深的黑s ，顯然昨晚沒怎麼睡。修長的雙手顯然是不知道該放在哪里才好，一直在微微地顫抖。仔細觀察的話，她在一步一步地後退著。不過因為身後就是黛爾特，她大概不敢逃得太明顯。
誒……我長得沒有那麼難看吧……？
我對她的態度很是奇怪。昨天的那一耳光，絕對是有著很深的原因。
「請問……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
反而是黛爾特發話了。
「涼乃委員，張嘴。說話。不會死掉的。倒不如說你不張嘴才會死掉，而且有可能比死掉還難看。」
「…………沒、沒、沒有…………」
涼乃的碧s 眼楮一直盯著我腳下的地板。
「說話要對著別人的眼楮，這是連學園的幼兒園小孩子都知道的基礎常識。」
「嗚……！怎麼、怎麼可能嘛……！」
「有什麼不可能的，涼乃委員，尤那先生雖然長相平庸了點，也確實有些給學園的名聲抹黑了——」
我頓時有種躲進課桌下面的沖動。
「——但他也就只是個x ng別和我們不一樣的同齡人而已嘛！有什麼不能看的！」
黛爾特很不留情面地訓斥著涼乃。
……黛爾特，果然很恐怖。
但是，涼乃依然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像是犯了錯不知如何是好的孩童一般無助。
她並未理睬涼乃，繼續說道。
「我再說一遍，涼乃委員，請你對著尤那先生的眼楮，誠懇地對你昨天的行為表示懺悔。」
「…………」
「如果你連這麼基礎的一點都做不到的話，我很抱歉地認為，我們今天的全員出動毫無成效，不，不如說增加了尤那先生對你——以及我們，的反感。這會導致事件的進一步惡化。」
「嗚……」
涼乃看樣子已經快要被她逼哭了。
「反感什麼的，沒有啦——」
「不需多說，尤那先生。你只需要傾听涼乃委員的真切道歉就好。」
接著，她就安靜了下來，顯然是在等涼乃向我道歉。
「………………嗚……！」
涼乃的雙眼依然盯著我腳下的地板。低垂下的眼眶里，仿佛有淚光閃動。兩條腿互相摩擦著，顯得極為緊張。
「這樣的話，我明白了。再見，涼乃委員——或許不會再見了。再過兩年，我會給身為平民的你寄來明信片的。」
「不……不要！等等！我……我說！我說就是了！」
涼乃哽咽著，向黛爾特的背影喊道。
接著，她把目光顫顫巍巍地放到了我的眼楮上。那樣子膽怯得根本不像昨天的那個她。
「對…………對不起……」
黛爾特顯然很不滿意。
「連一句‘對不起，尤那先生，山城涼乃昨天的行為非常失禮，給您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懇請您的原諒’都不會說了嗎！你上了這麼多年的禮儀課，究竟學了什麼東西？」
雖然我知道黛爾特其實是為她好，但是這態度……也實在太冷淡了些吧。
這就是所謂的「不坦誠」啊。
「嗚……！我……我知道了！黛爾特你別走！嗚哇————！」
看到黛爾特又一次轉過去的背影，涼乃似乎完全抑制不住眼淚了，很可憐地哭了起來。
她那原本像是公主一樣的感覺早已被徹底打破，現在的涼乃可憐得就像個乞討的孩子。大顆的晶瑩淚珠不斷從她的眼中落下，在臉上劃出透明的痕跡。
哭得我心都軟了，差不多也該可以了吧……
我很怕看見女孩子掉眼淚的啊。
「嗚……對、對不起尤那先生，涼、涼乃昨天的行為非常……嗚……非常失禮……給您……您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懇請您……嗚嗚……」
她幾乎是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說完的。
本來她的臉就因為哭泣而發紅，現在被袖子一蹭就更紅了。
如果在哭泣的是伊莉雅的話，我一定會立刻伸出手幫她擦掉淚珠的。但是她畢竟不是伊莉雅。涼乃對我來說還算是個陌生人，我那麼做會非常失禮的。
黛爾特似乎也有點不願意看見涼乃的這副樣子。目光游移到了別處。
正好我有紙，用袖子擦眼淚的話，很容易讓眼楮被感染的吧。
我抽出一張紙，遞給涼乃。
但是，幾乎是不可避免地，我不小心踫到了涼乃的一點點皮膚。按理說這根本無傷大雅……
啪！
還好，這次她打的是我的胳膊，要是再來一耳光，黛爾特恐怕會把涼乃拖出去游街示眾的吧。
嘛，盡管如此，無論是涼乃還是黛爾特，都已經嚇呆了。
「對、對……」
涼乃剛想張口，就被黛爾特的聲音打斷了。她今天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略帶驚慌的聲音。
「涼乃你在干什麼！！這不是錯上加錯嗎！！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啊~~！真是的！！尤那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涼乃，快點向尤那先生道歉！」
這所學園，最初厭惡的是懲罰。
但是不知何時，怎麼糊里糊涂地延伸到暴力上面去了……打我胳膊一下，而且還是大小姐的那點力量，就說是暴力，錯上加錯，這實在是夸張了點吧……
雖然對于大小姐們來說，暴力確實是必須嚴令禁止的，這幾乎是和傳統溫文爾雅的大小姐觀念背道而馳了。
不過這也太嚴厲了點吧……
「對、對不起尤那先生……嗚、~！我、我！嗚~~~~嗚哇~~~~~~」
涼乃握著手里那張我剛才給她的紙，哭得更厲害了。
她又開始不自覺地用袖子擦眼楮。那副可憐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心酸。就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般，我發誓我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我真的很想把她抱住好好安慰她一下……
她淡s 的校服袖子已經被淚水濡濕了一大半，**地黏在縴細的手腕上。
「都……都說了！不要哭了！這樣讓我怎麼……算了，不要給尤那先生添麻煩了，快點和我一起回學生會室去！」
黛爾特顯得很慌亂，原本嚴肅的語氣也早已丟到了九霄雲外。或許比起我來，更想安慰涼乃的是她吧。不過看她之前的樣子，似乎那種嚴肅並不是裝出來的。
「恩……恩！」
涼乃抽抽搭搭地回答道。
我抓起口袋里的一包紙巾。
「誒，涼乃，等下！」
「……」
她轉過身來，沾著大滴淚水的臉頰紅得引人愛憐。她依然盯著我腳前的那點平淡無奇的地面，絲毫不敢看我的臉。
「誒，不對啦，看這，看這里！」
「……」
她試著抬起視線，但是，剛剛看到我的眼楮，就再次紅著臉低下了頭。
……這樣不是辦法啊，看她那一臉的淚水，我怎麼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坐著啊。
「給……！」
我學聰明了，為了不讓她再次受到黛爾特的訓斥，我抓起一本教科書，把那包有些皺皺巴巴的紙巾放在上面，遠遠地遞到她的視線範圍內。
剛才我是踫到了她，她才會下意識地把我的胳膊打到一邊的吧。
這樣，大概就沒問題了……
「誒……謝……謝謝……」
她似乎有些驚訝，然後伸出一只顫抖的手，取走了我放在教科書邊緣的那包紙巾。
誒……？黛爾特剛才，似乎看了我一眼……
嘛，大概是錯覺吧。
盡量無視班級里開始逐漸響起的議論聲，我埋下頭安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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