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監視者看著黑衣人抱著末粒跳下,便放下望眼鏡,沖著手機匯報道,「城哥,夫人被迷暈了。愨鵡曉那個人好像是……」
自從A員工被送到了警察局後,會議的氣氛頓時有些緊張。完寮墨的心情更加的糟,根本沒有心情繼續再開會了,于是淡淡地喊了一聲「散會」。
等員工們都離開之後,他才露出自己心中的情緒,目光冰冷地抿起唇。
「喂?」喬城拿起電話,完寮墨訥訥地轉頭看著他。見他的表情有些不好,他不禁凝眉問,「怎麼了?」
「殿下,夫人的情況有些糟糕,她被人綁架走了。而且,那個人似乎是傷害伯母的黑衣男子。」
「……」完寮墨的瞳孔驟然緊縮,抿緊了薄唇,一拳砸在桌子上,冷聲質問,「上次為什麼不把那男的做了?!」
媽的,末粒要是出了點什麼事……
靠,他到底是救還是不去救他?
喬城歉意地頜首,「是屬下失職,屬下自願受罰。」
即使上次是因為擔心伯母不能及時被醫治,所以才沒有將男人趕盡殺絕,但他也不願意說出來。
完寮墨目光深邃,遲遲盯了喬城一會兒,片刻回絕道,「不必了。」
喬城是他多年的心月復,他的忠誠,他全都看在眼里。
「謝殿下。請問,需不需要派人去解救夫人?」
喬城的疑問,正是完寮墨此時心中的遲疑。他蹙眉,低垂著眸子,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半晌緩緩吐出兩個字,「不去。」
眸子沉如深淵,敲打的手指瞬間停下。
他若去了,末粒就會愛他愛得不可自拔,那他就會更加愧對弟弟。他必須在這個時候盡量減少和末粒在一起的時間,必須讓她收回對自己的愛,同時還不能讓她太過接近寮斷……
雲槿白如若發現末粒不在,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去救她的。
喬城怔住了,因為這個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
「喬城,那些A4紙過來。」他要搞幾份新的協議。
末粒被強烈的光芒刺激的醒來,她此時正全身纏繞著繩子,被扔在一個角落里。
「告訴王後,我這里有三十種刑具,每挑一把就要另交一百五十萬。」
末粒頓時瞪大了眼楮,僵硬地轉頭,只見旁邊的桌子上擺滿了槍、刀、毒針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完寮墨,你在哪里,你救她好不好?
「需要我推薦嗎?如今BN26已經出來了,不如先讓這個女人痛苦一天,之後再拿新型手槍射死。」
「什麼?我沒听錯吧,王後居然不是要她死?」
王後?!
末粒狠狠地咬了咬牙,怪不得她在來到西西里之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是,她為什麼要傷害她?
天,他們這一群人的關系,究竟為何這麼復雜?
分神間,男人已然掛了電話,見她醒了,就陰森森地笑著,「喲,醒啦?那我們就先試試……BN26的滋味吧?」
「你,你為什麼要害我?」末粒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盡頭。
後背的冰涼讓她格外清醒,看著男人將粗壯的針管拿起,她不禁全身狠狠地顫抖起來。
「是你自己得罪了王後,還要問我原因嗎?嘖嘖,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意大利的王後。」
「你別過來,別過來!」末粒說著就要往一邊躲,但身上的繩子綁得太緊了,讓她根本就無法挪動。
下一秒,男人已經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她無論使出多大的力氣也拗不過一個男人。
她下意識地喊出那個能帶給她安全感的,她日思夜想的人,「完寮墨,救我!救命,救命!」
身子還是在不放棄地扭著。
尖銳的針頭已然扎進了她的胳膊里,她眼眶里噙著晶瑩的淚光,視線模糊,卻看到深綠色的液體毫不剩余地注入了自己的體內。
男人滿意地將針頭丟在桌子上,嘲諷似的睨著她,「好好享受接下來的美好時光吧。」
末粒只覺得幾秒後,從腳底驀然泛起陰涼的感覺,冷得她忍不住環抱起自己,但並沒有增添一絲暖意。手指酥麻,她像是失去了對手臂的控制一樣,完全使不上力氣將手抬起。
好久沒出現的頭疼瞬間被喚醒……巨痛,生不如死,讓她恨不得秒秒鐘就咬舌自盡。
可是……
那個面色俊俏,神色冷然的男人,卻在她的腦海里支撐著她的意識。
「完寮墨,我好難受啊。」她在舌頭還沒有被麻痹之前,輕吐出這麼一句話。
淚流面頰,此時的她像極了一枝苟延殘喘的嬌艷的花朵,奄奄一息卻仍然散發著殘香。
她仿佛隨時隨刻就要昏厥,卻依舊摟著自己,強迫自己不能倒下。她就這麼死死地咬著牙,心中默念「完寮墨」這三個字,默默等待他的出現……
漸漸的,她的黑瞳浮上一絲絕望,她開始胡亂猜想,猜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繞了三分之一,就在她的眼皮即將蓋住迷離的瞳時,大門突然被狠狠地踹開。
那個男人,那個她想念的男人,終是穿著一襲黑衣出現在這里了。
「……末粒。」他頓了一下,緊緊盯著她,眸中的幽愫變了又變,沉沉的聲音中藏匿著慌怕與懊悔。
末粒的嘴唇白如柔軟的櫻花花瓣,兩只睫毛不斷地顫顫巍巍。她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兩臂環著雙腿,全身上下都失去了血色,蒼白地嚇人。
他看到末粒輕笑了一下,弧度還沒有完整地攏起,她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想說,你終于來了。
可是,舌頭已經被麻痹了,她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末粒!」完寮墨失措地上前抱住她,心髒感覺空空的。他第一次無法冷靜下來處事,腦中一片空白。
「哎。」見殿下慌里慌張地抱著夫人走掉,喬城嘆了口氣,扭頭對手下們吩咐道,「把那個男人給我找出來!」
正吃著泡面的男人突然被幾個人圍住,他一怔,剛想出手,自己卻被一把刀子狠狠地扼住了脖子。
末粒這一昏厥,夢到了好多好多。
完寮斷與她認識的時間在清明節,她當時忘記了那天是個什麼日子,只記得最近幾天沒有去看望孤兒院里的小朋友,就捧著一大堆的鮮花及禮物去了。
他當時看到她,就對她一陣臭罵,罵她心懷不軌,對小孩子們沒有一點兒慈善之心。
她當然不會服輸︰「你有多慈善,孩子們就好比小綿羊,你長得這麼像灰太狼,還好意思騙拐小朋友?」
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家蛋糕店里,兩人紛紛說冤家路窄。
誰知道他們兩個怎麼就看上了同一個蛋糕。
完寮斷是前些天早有預定的,而末粒是剛剛訂了這個蛋糕。蛋糕做好的時候,兩個人都紛紛認為是自己的。
末粒各種理直氣壯︰「女士優先你不知道嗎?這個蛋糕就是我剛才訂的,你等不起也不能搶我的蛋糕啊。」
他吐血,這蛋糕哪門子是你的?什麼叫我等不起,這個蛋糕是我等了五天才做出來的!
後來,蛋糕店的員工抹了把鼻子,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小姐,這個蛋糕的確是完先生的。」
完寮斷對末粒那臉色由青到紫的尷尬的模樣深感好笑。
他那會兒極其紳士,便豪爽地把蛋糕給了末粒。
末粒說,「我怎麼知道里頭有沒有鬼東西?把你手機號留下,要是吃出什麼違法的東西,我就報警。」
後來末粒在蛋糕里吃出了個戒指,雖不是違法的東西,但她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
後來,他們經歷了好多事情,走到了一起。
後來,末粒才知道,蛋糕是要給他的死去的前女友的。那枚戒指按理來說,也本該是她的。
後來,完寮斷總是莫名其妙地接到好幾通電話。
後來,他整天美女不離手。
後來,他酒後吐真言,說有人逼迫他與末粒分手。
後來,她與他約定,不管那個人會怎麼做,他們也要在一起。
最後的最後,他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了末粒的生活里。
末粒曾把她與完寮斷在一起的時間比作一場夢,她說夢醒了,心碎了,醒來就不痛了。
可當三年後,她在商場里看見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他變了,變得野蠻,陰狠,幼稚,嫉妒,陌生。
她夢到完寮斷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兩眼猩紅地靠近自己,說著,「我得不到的人,那就只能死!」
然後,完寮墨突然拽過發愣的她,看著自己的弟弟,眼中有著深深的疏離。
父親因他而死,她覺得這是一場噩夢。可後來她愛上了他,她覺得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美夢。
他若給她以兩份柔情,她的心定蕩漾似海。
可是,她好像等不到這一天了。
一個怪物突然出現在了她的夢境里,她逃,它卻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