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一鳴與滄海君倆人一路跑一路躲避著秦始皇派出的追兵,偶爾被追上了一番盤問,那些官兵也沒人懷疑到張一鳴頭上來。而這滄海君似乎對山林逃遁十分熟悉,往往能尋到山洞、岩縫休憩。
滄海君攜張一鳴一路東行,或是乘車,或是步行,走了一月有余,終于來到了秦帝國之東海郡,下邳縣。
下邳不算一座大城,滄海君引張一鳴找了一間食肆住下,兩人一路奔波,到得此時才算稍有空閑。滄海君對下邳挺熟悉,說是有故人要去拜訪,便匆匆辭了張一鳴,一人離去了。
張一鳴坐在此處左右無事,這一月以來大都穿行在山林小道上,難得能領略一番秦代城市的風采,張一鳴一人走到街上,想起自己身處的情況,實在是哭笑不得。他一直沒明白怎麼一瞬之間就來到了秦朝,更不明白為何自己竟然變成了張良,如果說是自己的意識進入了張一鳴的身體,那張良的意識又到了哪里去呢?張一鳴百思不得其解,也沒有太多心思游覽下邳,下邳在滄海君口中是一座大城,但在張一鳴眼里實在是小得離譜,他一個人兜兜轉轉不到半天時間就繞著下邳城轉了一圈。
下邳雖然不大,但充滿了古韻,房屋多為泥瓦結構,屋頂鋪了厚厚茅草,在張一鳴看來像是個原始村落,除了城市直通南北與東西的兩條大道鋪了卵石以外,其他的道路均是普通的塵土路,這時代的人也不怎麼講衛生,將便溺直接潑灑到街上,走起來泥濘不已又臭不可聞。
不過張一鳴並沒有太在意這些,畢竟是兩千多年前,不過這時代的人有著二十一世紀難以企及的淳樸感,看著周圍的人聊天、生活、做事,讓他感到這些人十分憨直。
張一鳴心想,既然已經來了這里,又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二十一世紀,那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不過自己竟然成為了張良,可自己這試飛員職業雖然挺有技術含量,不過就文化水平來說也不過是一個老粗,張良的名字是听過的,也知道他博浪沙襲擊秦始皇,後來幫助劉邦得了天下建立了漢朝,連漢民族的名字都是由此而來。可自己卻是狗屁不通,別說建國興邦的謀略才能自己沒有,連這時代的文字都看不懂,不過卻大致能听懂這時代的語言,雖然與自己的漢語普通話完全不同,不過似乎是這張亮的身體自然而然就能听得懂,而且自己也能很自然地說這時代的語言。
這該怎麼辦呢,張一鳴懊惱不已,一路走到了一座石橋上,他倚著橋欄嘆氣。要是自己就這麼逍遙下去也不是不行,張良似乎很有錢,據滄海君說他的錢幾輩子也花不完,可沒了張良,中國的歷史還能存在下去嗎?沒有他的運籌帷幄,說不定漢朝根本不會存在,那麼往後的中國會是一個什麼模樣?張一鳴不敢想,這似乎是一個充滿爭議的問題,究竟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身處其外時可以暢所y 言,但自己成了這其中的角s ,而且還了解到如果自己成為不了張良,那麼中國的歷史可能也會發生根本的改變,張一鳴不僅想大吼幾聲問候將自己變成這樣的老天爺的媽媽。
張一鳴正自嘆氣,一隊黑甲騎兵絕塵而來,手中拿著一張絹布畫像,張一鳴知道那是通緝自己的,不過畫得完全不像,所以也不擔心,與其他的百姓一起跪了下來。那軍官似乎看他那清秀俊美的相貌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問他是否認識畫像上的人,張一鳴搖頭否認,那軍官又瞧了他幾眼,便領人離去了。
周圍的人談論起博浪沙行刺之事,都說張良一擊之力毀滅秦始皇副車,實在是力大無窮,更能逃月兌天下羅捕,實在是有勇有謀。說起張良的相貌更是贊不絕口,稱那畫像上腰大十圍,身高九尺,實在是天地一等一的好男兒。
張一鳴听得苦笑不已,心說你們要知道真的張良竟然是這麼個走兩步就要喘三喘手無縛雞之力的俊美青年,真不知會露出什麼表情。想到這里,不禁自顧自的嘿嘿嘿笑了起來,那笑聲十分滲人,周圍的人止了議論,紛紛離他而去,帶了孩子的還敲著孩子的頭告誡長大千萬不可以學他。
"哼!小子無故發笑,將老夫的鞋子都給驚掉了,還不趕快去給老夫撿回來?!"
一聲嚴厲的訓斥由背後傳來,張一鳴驚訝地轉過身,看到是一名老者,約五六十歲的年紀,臉龐看起來並不很老,但須發盡白,所以看起來有些老態龍鐘。這老者身穿打滿了補丁的褐s 麻布衣服,似乎是下邳城里混的最差,住在閭左貧民區的人。
張一鳴衣著華麗,一看就是貴族子弟,這時代的人地位身份是不可變逆的,下等人看到望族必須回避躲閃,更加不會有老人對青年貴族隨意呵斥命令他給自己撿鞋子。
而張一鳴完全不懂這些,心想老人家生氣了,那就去撿鞋子吧,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他心里本來就亂七八糟,這時也沒有細想,就爬到橋下撿起老人的鞋子,再走回橋上。老人眼中看張一鳴的眼神一瞬間閃過一絲喜s ,隨即隱去,張一鳴也沒有注意。
"老人家,鞋子給你撿上來了。"張一鳴將鞋子遞給老人,誰知老人卻不接,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不悅地說道︰"小子你懂不懂禮貌,鞋子是被你嚇掉的,撿回來就完了?給老夫穿上!"
張一鳴撇撇嘴,心說穿上就穿上吧,又不會少塊肉。就打算給老人穿鞋,老人坐在橋面上,張一鳴蹲著不方便,也被滄海君罵過幾次說"箕踞而坐實非君子所為,就算你我二人情如兄弟,也不可如此與人不敬。"這時代的人對蹲這個姿勢十分忌諱,稱為"箕踞",是非常不禮貌的。張一鳴這次也就記得了,不能蹲,那就只能跪了。
于是張一鳴跪在地下,給老者穿鞋。這時代的鞋子就是一張底幾根繩子,可張一鳴並不會這時代人系鞋帶的方法,干脆給老人打了一個蝴蝶結,心中還暗暗得意。周圍的人經過都十分訝異的望著這一對奇怪的組合,老人衣著破爛昂首而坐,青年衣著華麗容貌俊美卻跪著給老人穿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張一鳴並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眼光,就算注意到了,也多半會覺得這些人大驚小怪。老人微笑著看張一鳴給自己穿上鞋,慢慢拄著拐杖要站起來,張一鳴上前扶著他幫老者站起。那老者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卻換了一副臉s ,完全沒理會張一鳴,泰然自若地離開了,連個謝字也不說。張一鳴倒是完全無所謂,忽然想起來滄海君給自己行禮的姿勢非常漂亮,便心血來ch o也對著老人學著滄海君的樣子行了一禮,老人身子震動了一下,不過他已走過張一鳴身邊,張一鳴並沒有見到老者的神s 。
眼見老者背影遠去,張一鳴嘆了口氣,繼續趴在橋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張一鳴愕然回頭,卻是剛才那個老人,那老人笑著說︰"孺子可教,吾得人矣。"說罷一邊微笑一邊搖頭感嘆,喜不自勝之情溢于言表。
張一鳴愕然不明所以,愣了一愣,沒反應過來。
那老者見張一鳴似乎不明白,沒等張一鳴說話,他便眯起眼楮悄悄地說︰"博浪沙做下好大事,驚動天下之人,竟然在橋頭給老夫穿鞋,你真是彌天大勇啊。"
張一鳴愕然回頭,這老者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莫非這人是朝廷的鷹犬不成,張大了口心中一團亂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