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進課堂，全體同學起立齊聲叫「老師好」的時候，他才是真正傻了眼。
在門口，他是一力推托的，就自己那幾斤幾兩，他太清楚了。可對方更清楚︰「等下是民j ng巡邏，上一堂課耽誤不了事，我會盡快趕回來，快去快去。」
確實，以他現在的身手，要對付武林高手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兩個老門衛已經成了習慣，見勢不妙，立刻打電話。派出所離這里也就五百米不到，趕來支援的可能x ng很大，有巡邏的話，更沒問題。
現在，他必須站在這課堂上，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有多大。這兩天看著那些孩子燦爛的笑臉和老師文質彬彬的面龐，他覺得自己真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每天只需要靜靜地觀賞，就能活下去，不需要擔心有人偷襲，有人教訓。
最大的教訓只怕會來自這些孩子。他真的有些恨自己，這麼長的時間，有足夠多的空閑可以自學一些課程，可他都花在四處游逛上了，這時候，連教案他都看不太明白，還怎麼上課啊。
「老師，不是要考試吧？」前排一個女生怯生生地提問，把他醒過神來。
他趕緊露出笑臉︰「你們經常考試麼？」
「不是不是，」女孩旁邊的同學推了她一把，「我們從來不考試。」
這話也太假了，連盧凱都听得忍不住笑了，底下更是笑成一團。那個女孩倒是直x ng子︰「很多代課老師都是讓我們考試，或者就是自習。老師，你不會這樣吧？」
還真是個問題，如果她沒提問，或許他可以采取這種辦法，可這話都說出來，他能夠這麼做麼？
看著下面那些孩子關注的眼眸，里面似乎好幾個都認識。那這兩天，雖然再沒有人去紅豆杉下做倒立，可是圍觀的可不少，他在這些孩子當中多少也算是個名人，真的要用考試來打消他們剛有一些的好感，這種事他真做不來。
「考試，能讓你們數學水平提高麼？」他保持著笑臉，雖然這話問得誰都笑不出來。
「不，能。」有些不整齊，也听不出到底能不能。但這已經無關緊要，他拼命翻著教案，沒有抬頭︰「那你們說說，目前數學讓你們頭疼的，是什麼內容？」
「奧數。」這話立刻引起一大片笑聲，奧數，本來就不是他們必須掌握的內容。但那個孩子並不服氣︰「就是嘛，我們現在考試內容里多少奧數題，像什麼兩人相向而行，多少時間會撞在一起，他們干嘛好好非撞一起，又不是走管道。一個池子上面灌水，下面放水，問多少時間能灌滿，那些人有毛病，漏的池子還灌什麼水，先把洞補上，閥門關好不行麼？」
明知道這可能是學生開玩笑的橋段，盧凱也忍不住失笑，這種和生活不搭的題，在數學教程里比比皆是︰「那你們要怎麼算？」
「瞎想唄。」又是前面那個女孩。旁邊立刻有人反駁︰「你是奧數班的還要瞎想？」
盧凱總算是看明白了，這課要上的是統計與概率，讓學生學習有關可能x ng和中位數的知識。需要通過c o作與實驗，讓學生體驗事件發生的等可能x ng以及游戲規則的公平x ng，還要學會求一些事件發生的可能x ng；在平均數的基礎上教學中位數，使學生理解平均數和中位數各自的統計意義、各自的特征和適用範圍……他知道這很重要，可惜真不懂，或許是需要在丐幫里推動這個教訓，讓幫眾知道在什麼時間段被執法長老懲罰的機率比較大，那才算是進一步體會統計和概率在現實生活中的作用。他只能使勁往下翻，邊想辦法拖延時間︰「那你說說，剛才那個相撞的題怎麼做，給大家舉個例子。」
下面一陣亂笑，那女孩羞怯地不想起來。盧凱也顧不上那麼多，在這種紛亂中不斷往下翻，終于眼楮一亮，舉起手，攔住女孩的起立︰「其實你們剛才說的，並不是真正的奧數，真正的，你們听說過麼？」
他們一陣發傻，還是那個女孩先反應過來︰「什麼算是真正的？」
「比如說吧，這個櫃子里有三盞燈。」盧凱指向旁邊的圖書角，那里是有櫃子，但沒有燈，「是比如，里面有三盞燈，外面呢，有三個開關，分別對應，但我們現在不知道哪個開關對應那個燈，如果櫃門只能拉開一次，就要判斷出對應關系，要怎麼做？」
下面討論了一陣，終于給出一個回答︰「開兩盞燈，打開後把燈敲破短路，看哪個開關燒了，就是那個。」
好有破壞x ng的孩子，盧凱只能點頭微笑︰「是啊，我沒說清楚，只能拉開一次，直接看，不能再看開關的情況。好吧，是我的錯，直接告訴你們答案，只要把兩個開關打開，過一段時間後，把一個關閉，進去後，模一下兩個暗的，其中一個比較燙……」
那些孩子立刻不干了︰「這怎麼算是數學題，和數學一點關系都沒有，明明是自然常識吧。」
「數學本來也屬于自然常識。」盧凱多少明白，兩種解題辦法都屬于物理，只是沒想到學生的想法如此超前，不過這只是給他們一個更高的企盼︰原來奧數是可以這樣的。「比如說，我們出去排隊，如果排七排人數一樣的，會多出一人，排九排人數一樣的，會多出四人，那麼我們至少有多少人。」
這道題算是完全數學題，韓信點兵嘛，丐幫里每個有閑的都懂得怎麼算，但對于這些孩子就難了些，許多已經拿本子出來試算了。盧凱忙忙攔住，這可不是解數學題的辦法︰「相對來說，有些題看起來很難，但是要想解出來，會有很多容易的辦法。比如我再出一題︰昨天我轉了一下，看見一條街上有養兔子也養雞，關在籠子里，頭露出來，腳也能看到，就是肚子最門擋住了。當然啦，他們的腿或足肯定是長得不一樣的，我比較懶，只是點了下，發現一共有43個頭，然後腿和足加起來，有96支，你們算算，有幾只兔子，幾只雞？」
這個問題有些人很快解出來，有些人卻是一籌莫展，他們缺少這種智力題的代數教育。
但盧凱給他們最大的鼓勵︰「這沒什麼，不能直接解，我們可以用一種更好的辦法，更準確的解題，所以不會的，要好好听哦，這很可能是你們超過好同學最好的契機。」
這道題離他們的生活不遠，如果硬算，說不好很快就能推算出來，盧凱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我們看它要問的，是幾只雞，幾只兔子，是不是覺得上面就43個頭、96支腿就要得出兩個數字特別不可思議？那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假如我們知道雞的數量，是不是就知道兔子的數量呢？」
「用43減去……」聲音有些小了下去。
「說得很對啊，」盧凱給了一點鼓勵，「那我們就假設知道兔子的數量，比如說是3，那麼每只兔子是四條腿，腿的數量就是……」
方法很簡單，先要用算術的方法，把應用題給分析出來，取得一個列出相等關系的方式︰「這樣左邊就是我們推算的腿的數量，右邊是我數出的腿的數量，是不是，他們是否相等呢。」
「不等，是92支，不等于96支。」
「很對，這位同學不但把數字算出來，還告訴我他們的單位，這是很重要的，比如說，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列出等式，雞的數量我們假設是10，加上43，再加上43，等于96，大家算算，是不是？」
「是啊，可這是什麼意思呢？」那女孩立刻反應過來.
「沒有意思，這只是單純為了湊出數字列的等式，就是剛才你說的瞎算。」這話惹出一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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