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麟的身子停了下來,負手而立,腳下那些還想要靠近襲擊他的毒蛇,在離他腳邊三寸處就被護體真元給擋了下來,根本傷不到他分毫。
「你想怎麼樣?」
唐麟下巴微揚,輕聲問道。
「唐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會有這等本事,說吧,你是出自哪間名門?」孟言此時也是走了過來,一臉戒備地對著唐麟問道。
「放了他們。」
沒有回答孟言的話,唐麟指了指表情痴呆的一家三口,低聲道︰「他們只不過是不相干的無辜人。」
「呵呵,你在說笑嗎?」孟言聞言冷笑了兩聲,就像是听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無辜?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跟我說他們無辜?那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無辜?」
「不听勸?」
眉頭一挑,唐麟也根本懶得和孟言這種人廢話。抬手虛握,真元力在他的c o控之下,頓時就將仇羽手中的槍給吸到了唐麟的手上。
這是他曾經在仙界時修煉過的一種神通,當年唐麟全盛的時候,甚至在仙魔大戰中硬生生將一個魔將渾身的血液吸得倒行逆施,活活爆體而亡!
當然,現在他的修為倒退到了這般地步,恐怕連吸動一個人都夠嗆。
「像你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渣,也敢隨意用天道自喻?!」神s 冷厲,唐麟屈指對著孟言一彈,冷聲斥道。
銳利的氣勁破空sh 向孟言的眉心,孟言臉s 一變,一個標準的鐵板橋使出,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唐麟的襲擊。
「殺人如麻,竟然還對這般年紀的幼童下蠱,該殺!!」
唐麟得勢不饒人,手捏劍指,腳踏七星九宮,自成一陣,朝著孟言和仇義逼去。
「啊!」
仇義發狂似的怒吼了一聲,又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沙漠之鷹,朝著唐麟「砰砰砰!」地點sh 了數槍!
護身符在此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其實以唐麟現在的修為來說,要是將真元小範圍的集中起來,也能夠抗衡子彈,只不過那樣防御的區域太小,而且極為不便。但是有了護身符,面對起仇義的sh 擊,唐麟就根本不用顧忌了。
「 !」
當仇義槍中的八發子彈通通怒sh 在了唐麟體表那護身符所構建成的防護罩上後,這枚鞠躬盡瘁的仙符終于是不堪重擊,在一聲輕響中化成了粉末,而唐麟體表的透明光圈也同時消散。
可是就在唐麟靠近了孟言和仇義的時候,他卻是突然瞥見了孟言嘴角那一絲危險的冷笑。
心中j ng兆大生,他低頭一看,卻是發現那目光呆滯的幼童,突然搖搖晃晃地朝他爬了過來,而且,一股洶涌的能量竟然在他的體內急劇伸縮著!
「自爆?」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唐麟心中大急,怒吼道︰「不!」
「轟!」
巨響傳來,滾燙的鮮血從空中揮灑了下來,將所有人給淋了個透。
孟言機靈地抽身而去,並沒有理會仇義,而且催動著各式毒蛇涌動著攔住了門口。
「該死!!」
看著自己被染得血紅的衣衫,唐麟心中的怒氣就像是一座噴發的火山一般,讓他恨y 狂!
如果他有時間凌空劃出鎮封咒印的話,應該是可以鎮壓住孟言的蠱術,救下這個幼童的。
差一點,就因為差這麼一點,所以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年幼的孩子慘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最可恨的是,竟然還讓孟言借機抽身離開了!
歸根結底,唐麟對養蠱人的手段還是了解太少了,才會給了孟言可趁之機。
面前傳來了仇義痛苦的申吟聲,將唐麟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這個長得和仇羽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男子不僅被幼童的自爆給淋了一身血,還在劇烈的爆炸下右側大腿血肉模糊,受到了重傷。
看著他,唐麟沒有說話,可是眸子中冰冷的光芒卻已經宣判了後者死刑。
而讓唐麟有些驚訝的是,仇義同樣看著他,眸子中一片平靜,沒有絲毫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恐懼。
「你該死。」
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被自己孩子的鮮血染得血紅的男女,盡管他們因為蠱毒未解而依舊表情痴傻,可是兩行渾濁的淚水卻依舊不受控制地從他們的眼中奪眶而出。
唐麟知道,這一個無辜的三口之家,就這麼毀了。
或許他們原本可以過得很幸福;或許那個孩子原本可以快快樂樂的長大;或許這對夫妻可以在小吵小鬧中攜手度過一生,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長大ch ngr n。
然而這一個又一個或許,都已經在孟言剛剛的冷笑中化成了泡影,變成了血淋淋的慘劇。
「要殺就殺,何必廢話。」
虛弱地躺在地上的仇義冷笑了一聲,閉上了雙眼。
「麻木不仁,像你們這樣的家伙,果然永遠都不會知錯,也不會愧疚。」唐麟搖了搖頭,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
「知錯?」仇義的嘴角抽搐著,臉上出現了一絲厲s ,嘶聲道︰「你要取我們x ng命,我們不過是用盡手段反抗罷了,何錯之有?」
「狡辯!」
一把掐住了仇義的喉嚨,唐麟冷聲道︰「我要殺你們,是因為你們早已經對我動了殺機,如果不除掉你們,我和我的家人將永遠不得安寧!」
「呵呵,哈哈哈哈哈!」
被唐麟掐住了脖子,仇義卻是竭力瘋狂地大笑了起來,細微的血沫從他的口中濺到了唐麟的臉上,同樣的滾燙。
「我是為了什麼要殺你?」
一句話,仇義這樣的一句話,卻是讓唐麟愣在了當場。
仇義為什麼要殺唐麟?
答案顯而易見,因為唐麟了結了仇羽,他要替自己的弟弟報仇。
慢慢松開了仇義的脖子,唐麟皺著眉頭,站起了身來。
自己要殺仇義一伙,是因為他們同樣想取自己的x ng命;而仇義之所以對自己怨恨無比,正是因為自己殺了他的弟弟。那麼自己殺仇羽的原因呢?同樣是因為如果他不殺對方那麼死的就會是自己。
一環扣一環,上一件恩怨的因,釀成了下一場情仇的果。正如因為有前人栽樹才會有後人乘涼,因果傳遞,回環往復。
透過這些,唐麟似乎隱隱觸模到了一道恢弘的規律在運轉,籠罩著整個三界。無論是高高在上的仙魔還是看似弱小的凡人,都被這看不見的規則約束、拘禁。
這規律是叫因果,也是命運。
「動手吧,干不掉你是老子無能!」仇義苦笑了一聲,低沉的嗓音中有些滄桑。「阿羽,你小子從小就一直跟在我後頭,現在大哥要來找你了,你不會寂寞了。」
唐麟睜開了雙眸,目光平靜的就像是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
再次抬起了手,唐麟開口道︰「你說的對,我沒錯,你們也談不上錯。是非因果,不過是所處的角度不同罷了,所以我必須得殺了你,因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音落下後仇羽渾身一震,緊接著解月兌似的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楮。
收回了手,唐麟听著外面由遠漸近的j ng笛聲,打破了客廳的窗戶離開了這里。
躍上了大樓的頂端,r 頭偏西,夕陽的余暉將整個城市渲染得一片血紅。黃昏的微風輕輕地拂過他額前的頭發,有點癢。
這並不是唐麟第一次殺人,甚至比起在仙魔大戰中的大小戰役來說,這一次對付仇義這個普通人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但這卻是第一次,是唐麟第一次在殺戮過後靜靜地思考著。
佛曰︰「眾生平等。」
然而,看似最公平、最大同的境界,真的存在嗎?
唐麟搖了搖頭,想起了今r 那被孟言下蠱的一家三口。
他們不過是毫不相關的普通人,就因為自己毫無反抗之力,便就被孟言當做工具一般利用,死不足惜!
公平嗎?
唐麟低頭俯視著下方來來往往的人們,有的人行s 匆匆、要麼就是在擁擠的公交中煎熬,而有的人,則坐在舒適的豪車中,和身旁的伙伴盡情歡笑;有的人衣著樸素,節r 才模出幾件壓箱底的假名牌,而有的人,穿金戴銀,價格低于四位數以下的東西根本瞧都不會瞧上一眼。
這又公平嗎?
握緊了拳頭,唐麟深吸了一口氣,透過紅塵大幕,他似乎瞥見了一個他以前從不了解的世界。
原來,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說「公平」!
紅r 漸漸沉下了地平線,黑暗的觸手向整個城市鋪天蓋地地延伸而來。華燈初上,都市的夜生活才是一個城市內在更深層次的反映。
「嗡!」
突然,口袋中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唐麟的思緒。
掏出來一看,唐麟心中一動,屏幕上所顯示的號碼,正是他的父親——唐龍!
「喂?」
接通了電話,唐麟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那另一邊的唐龍卻是出聲打斷了他。
「你在哪?我在公司等你。」
說完後,唐龍便就是掛斷了電話。
低頭看了看自己那一身血污的衣服,唐麟皺了皺眉,提氣輕身,還是先施展了神通先朝家趕去。
他可不想這個樣子去見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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