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說的難道不合理!」他無視她一身的幽怨之氣︰「給你三個呼吸考慮考慮,過期不候!」
你特麼的太有種,余錦年一下子沒了脾氣,像只泄了氣的皮球。愨鵡曉
為神馬她能威脅了蘭草,何豫希,韓玥婷,甚至是讓大哥听自己的話,偶爾也騙得了赤陽真人,爹爹娘親他們不就不用說了,每次到他這里,說什麼都不靈了。
難道,是她臉皮沒他厚,還是心腸沒他狠,或者沒他更險惡無恥!
「行了,你搬走吧,快走,別讓我看見。」她權衡三思之後,豪邁地揮手道。
而後長長地舒出口氣,沮喪地坐樓梯上,把頭埋在膝蓋悲催地想著,反正她還有手藝,想做幾張美人榻不是難事。她有種直覺,這樣的人說的出就做得到。萬一哪天真需要靈石救急,這財神爺冷心冷肺冷眼旁觀不幫忙,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瞧,她也是很識時務的,蘭草該滿意她的表現了吧!
其實她在他眼里,估計就是個悲劇,跳梁小丑,被人家牽著鼻子逗著玩!
半晌,等余錦年心情平靜後,起身,望了眼客廳,愣住︰「你,你怎麼還沒走?」
「你下來,正事還沒說,我往那里走?」他起身,雙手負在背後,在客廳里站著,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無形中就給人以壓強烈的迫感。
可是她不懼,風風火火地奔下樓,沖到他面前,仰頭質問︰「你還能有什麼正事,還有完沒完了,我真要去收拾東西了,再耽擱下去天都快黑了,美人榻已經說好了給你,快點搬走。」
給字的音咬的最重,眼不見了,心也就不煩了,不用糾結了。
他淡淡一笑,直視著她也滿不甘的臉蛋兒,停了幾秒,幸虧長的不丑,要不然像她這性子,成日生氣真是沒法見人了。
「明日同我們一個組的,還有個副領隊叫華溢凡,他在無極大陸新一代十大風雲人物中排名第三,對燁兄一直不服,上次我同燁兄找水火靈珠的事暴露,就是他戳著他師父天權師叔在師父面前告了我們一狀。畢竟這次不是在太玄門,萬一他在外頭給你使絆子,你只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平時你也要注意些,能不靠近姓華的最好。」
「既然那人與你和大哥都不合,他為何要與你呆在一個組,不是誠心給自己添堵?」余錦年一時想不明白,要是她才沒心情做這種無聊事。
難道是他又在發神經,自個找虐?只有這樣才解釋的通。
「錯了,本來他是毛遂自薦要當個正領隊,帶領紫霞峰水靈根子弟出行,你說既然我要來,那個位置還有他的份麼,否則誰知這趟出去,你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你是為了我來的,還搶了人家的正領隊位置?」余錦年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問。她同他啥時候關系這麼好了,好到值得他不離不棄,這麼費心思了?
他的腦袋里是不是真的養金魚了,她在原地跳了幾下,使勁盯著他的頭頂部位,真想挖個洞瞧一瞧……
他唇角微抽,怒瞪了她兩眼,換成再好脾氣的人,估計也忍不住了。這小混蛋心里想的什麼,在那張臉上寫的太明顯了,只能違心道︰「別太自戀,第一,我不是自願為你來,是師父和在外的燁兄不忍你出行被人欺負,非得讓我來。第二,難道我在的地方,有他姓華的張嘴的份,或者我長的像當副領隊的,要被他管著?」
她這個樣子,要是告訴她實話他心悅她,她還不知會怎麼嘲笑他?
感情這東西真的太麻煩,這小磨人精不好治,唉,追妻路任重道遠!
余錦年徹底無語,這樣的理由也行?果然不是正常人做的事。
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也送了他兩條建議︰「第一,真的,我多謝你還有大哥還有玉衡道君的好意,我還不至于差勁到出趟太玄門,就被人算計掛了,如果真那樣,算我自己倒霉不賴你。
第二,我想問問你秦大公子秦師兄,正幅領隊不都是個小領隊,一次任務的小頭領而已,有什麼好搶的,又不是在搶皇帝的寶座,坐著還能過過皇帝癮,讓人三叩九拜的,威風威風。你這樣做值得麼?反正我覺得,你這樣子是拼命地你自己拉仇恨值,要小心那個叫華溢凡的人是你才對。」
「小年兒,你總算知道關心我了,還有那麼點良心,不枉我即將陪你走一趟。」他俊朗的面容上,笑意滿滿,極為夸張道。
這人純粹是吃飽了,閑得沒事撐得慌!
她言盡于此,听不听的進去就是他的事了。
「行了。」余錦年恢復正經的神色︰「問你個問題,你可知我大哥什麼時候能回太玄門,他怎麼不和聯系我,我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哪兒,沒法送傳音符過去。」
「燁兄沒說,我只知道門內有的弟子出去歷練,去個幾年,十幾年,也有的出去久的上百年都很常見,不過我相信燁兄那麼聰明,此行應該很順利,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謝了!」這句話還像點人樣!
她的確有點想大哥了,也想爹爹他們了,不知這次出行,有沒有機會能回家一趟!
他也不再言語,豎起掌心往回一招,那張美人榻徐徐離開地面,在火紅色的光幕中逐漸變小,最後化成一個芝麻粒大小的小點,嗖地飛進了他手上戴著的儲物戒中。
余錦年呆呆地看著他搶了自己美人榻,像是拿自己的東西一樣自然,大步流星瀟灑萬分地走人!
呃……
那個,他不會是經常訛人訛慣了吧,手法如此熟練,臉皮真的比地球還要厚!
她悲催地嘆了口氣,不甘地想著,這老吃虧可不行!什麼時候能逮住機會,必須狠狠敲詐他一回,也許這心里才能平衡點,否則天火還沒燒她,她已經憋屈死了。
等她又一次,上到樓梯最後一個台階時,耳里忽然傳入小心怪怪的聲音︰「姐姐,你不覺得那人身上,有種氣息雖然很淡但是很熟悉嗎,你說奇怪不奇怪?」
余錦年的身子,還處于往前傾斜狀態,差點又栽倒在地!
今日邪門了,這台階是不是專門同她過不去?
有心踢台階兩腳,但是已經手腳發軟,趕緊抓住身側的欄桿,心底隱隱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測,用神識同小心交流︰「話不許說一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呀,這還用問嗎,姐姐!」天心鐲中錦年小築里,小心歡快對透明煽動小翅膀歡天喜地道。她就是要戳穿,就是要戳穿,要讓姐姐知道那只天心鐲在那混賬身上,但是她不會明著說,絕對不算違約滴。
「真的是他麼?」余錦年額上迅速冒出一堆汗珠,強行撐著身子走回房間,關上門。
癱在床上,她整個人都慌亂了,罕見的慌亂,心髒的位置不受控制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這個消息太讓人難以置信,這麼快另一只天心鐲的主人就揭曉,而且那人會是藍孔雀?
這樣,他的種種不正常的行為,也有點點端倪露出,總是一副有錢的**樣,拽的二八五萬似的!
憑什麼?
都是同樣的天心鐲,他一個人就擁有一座極品靈石做成的仙府,她就得自己造房子,听小心說比錦年小築的面積要大百倍?
他那身體條件,有命花麼?
別到時人沒了,錢還留在世上!
想到某種可能,她急的坐不住了,蹭地從床上彈起,在室內團團轉,思忖著該怎麼辦是好,他會不會也已經知道自己有了?
要是別人有,她或許還能下手滅了!
是他,她很為難,玉衡道君那麼看重他,他還是大哥的師弟兼摯友?
她要是動了他,不管動不動得了,玉衡道君知道還不得剝了她,大哥會不會埋怨她?
可是,她往後怎麼面對他?
別說往後了,明日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了。
「姐姐,你打算怎麼辦!」小心試探地問。
她煩躁地揪著散落在胸前的長發,干脆坐在地上,靠著床邊……
伸出雙手,使勁地揉揉眉心,才有氣無力地在心底回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看在他師父和大哥的面上,才對我好那麼一丁點。你都聞到他身上小天的氣息,那麼他說不準通過小天,也知道你的存在了,小天被他警告,不許認你也有可能。」
小心突然出現的余錦年面前,停在她的肩上︰「姐姐,真的還不行嗎?」
可是她已經見過小天兒了呀!
要是被姐姐知道了,會不會又被打,肯定會的。
「我還記得,當初沒來太玄門之前,還不認識他時,他就算計了我一次,提議玉衡道君讓我來太玄門,難道那個時候隔了那麼遠的距離,他就知道天心鐲在我身上了麼,而那時你還在昏昏沉沉中,同我的聯系都很少,天心鐲還是黑漆漆的一團,而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它和你了,他居然能發現?」
說著,她忽然打了個寒顫,抱緊雙臂上下搓了搓。
藍孔雀這人的心思藏的太深了,絕對不能讓小心與小天見面,天心鐲現在在識海中,還是很隱蔽的,只要她死不承認,暫時應該不會有事。
回過神後,捉住肩頭的小心︰「你快點進去。」
「姐姐,你不是在洞府布置了隔絕神識的陣法嗎,我在這里是安全的,干嘛要我進去。」小心掙月兌她的手,委屈道。
「是的!」她回了句。可惜她現在精神正緊張著,說是草木皆兵也不為過,根本不是道理的時候,還是不容分說硬是把小心送回了天心鐲。
晨曦初起,早已收拾妥當的余錦年,腳步輕盈地邁出洞府!
「小姐,你在外面要小心。」蘭草不放心地對余錦年道。
其實她也想跟小姐去,但是這次是外門弟子出行,她這個雜役弟子是沒資格去的。最後想明白了,還不如好好修煉,跟著去了也是給小姐添亂。
「我會的,照看好洞府,還有,你可不能被別人欺負了去。」她回頭道,又給了蘭草一個燦爛動人的笑容︰「乖乖的,等著你家小姐我早日歸來。」
往日,沉靜,莊嚴的太玄門,今日處是人流。
這些年輕的弟子,個個英姿勃發,氣宇軒昂,也給整個太清山增添了不少活力。
余錦年一路急行,出了側門繞到山門外,一隊一隊的弟子飛速集結,準備去往無極大陸各位救災。
她怔了怔,看到這樣為了一個目,齊心協力壯觀的場景,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本以為今生與前生,是兩條永遠平行,沒了交集的平行線。今生的自己只是個小修士,天下蒼生的事同她沒了任何關聯,這一刻卻仍有了交集,這就是不可逆轉的宿命麼?
到處傳言修仙之人,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高高在上,視凡人的生命為草芥螻蟻。究竟是那個混蛋規定的,修仙之人必須無情,沒了情還是人麼,修成了仙豈不是更殘酷無情,隨手就能毀天滅地,慘絕人寰,她從不想做那樣的行尸走肉之輩。
太玄門這次的舉動,讓她感覺到點點溫暖!讓她那沒有著落的心有所依,徹徹底底自己融入其中,想與它榮辱與共,也願意從心底維護它的尊嚴!
她對這次任務慎重起來,穿越人群,找到韓玥婷所在的位置。她身邊站是全是來自紫霞峰的女弟子,水靈根的弟子,向來都是最少的,紫霞峰統共也只有二十多位。
「你們是紫霞峰的?」一道傲慢,寒涼,冷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聲音離的太近了,余錦年猛地回頭看向來人,她眼楮忽然一亮。
又是一大帥哥,鼻子很挺,眼楮很亮,只是年紀輕輕穿著一身黑色道袍,讓他整個人身上有種常人難以覺察的怪異氣質,這不會就是那什麼華溢凡吧!
看見帥哥,韓玥婷就管不住自己的腳,花痴地跑了過去︰「對呀,我們是紫霞峰的,這位師兄你要找誰,紫霞峰還沒有我不認識的。」
「不用,我是你們此行的副領隊,姓華。」華溢凡的副字咬的特別重,隱藏著難以捉模的情緒。可是余錦年看懂了,他估計不滿正領隊的位置,堂而皇之被人搶走了。
「衛師姐,他是不是天權師祖的入室弟子。」有女弟子悄聲問衛琴棋。
「天權師祖的弟子好像是姓華,不過他這人好像不經常出現在外面,听說一直在閉關,我好像看不透他的修為耶。」又有人應和。
「秦少天人呢,這麼晚了,他怎麼還沒來?」華溢凡環顧了下四周,沒發現秦羿的身影,咬著牙問。
衛琴棋忽然覺得不對勁,含笑上前行了一禮道︰「華師兄別著急,秦師兄方才還傳音給我說他在路上,應該馬上就到了。」
「他那種短……」華溢頓了下,話鋒一轉,仍沒好氣地哼道︰「去了也是搗亂,沒水靈根不知道去湊個什麼熱鬧,煩人!」
一道清雅,又淡淡的聲音很快由遠而近︰「華溢凡,誰告訴你沒水靈根就不能去了,在背地說人壞話就是你華家的教養,可別帶壞了這些小師妹,天權師叔知道了也不會答應!」
相比華溢凡而言,秦羿去紫霞峰的次數多,大家同他更熟悉些。
他一站定,嘩啦啦,一群花痴腐女瞬間圍了上去。
「秦師兄來了?」
「秦師兄早,這是我給你帶的東西!」
一個呼吸不到,原地只剩余錦年,衛琴棋,華溢凡三人面面相覷!
他被一群身著黃色道袍的女子包圍著,反常地對這個笑笑,同那個打打個招呼,那騷包的一襲藍衣在一堆黃色身影中間太醒目,更顯得鶴立雞群,像只高傲的孔雀。
余錦年雙手抱臂,淡漠地站在那兒,無意識地咬唇想著,該來的不會因她的逃避而遠離,那麼只能豁出去面對!
華溢凡的臉色更陰了幾分,這群花痴,對他和姓秦的待遇差別太大,他那點比姓秦的和姓余的差,在太玄門所有風頭,都快被快他們兩個全搶光了。
衛琴棋沒吱聲,視線悄悄地落在余錦年和華溢凡兩人之間,來回游移。
余師妹為何不同秦師兄打招呼?
還有這位華師兄,好像對秦師兄很不耐煩,來者不善!
本來一個領隊就夠了,她們這一隊非來兩個,還都是男弟子,都是元嬰師祖的弟子,誰也得罪不起,但願此行能順利完成任務,內部別出亂子為好。
「姓秦的,再磨磨蹭蹭下去,懷陰縣的凡人全都要渴死了,到時責任全都算在你頭上!」華溢凡等了會兒,耐性終于告罄不耐煩道。
……
根本沒人理他,他干脆挪了幾步,站在余錦年面前,視線落在她身上,別有深意道︰「余師妹,人家有美環繞,樂不思蜀哪里還記得正事,不如我們一起,先走?」
低頭想事的余錦年,愕然抬頭,下一秒她的表情變得很天真︰「華師兄認識我?」
「余師妹的大名,在太玄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華溢凡語氣怪異地道出一句,接著從體內祭出一把黑亮的飛劍,又對余錦年道︰「走吧,如果你願意賞臉,我可以帶著你飛。」
這姓華的與大哥不對付,怎麼會好心邀請自己?
轉性了,還是有企圖?
至少目前為止,她與這人是初見,也沒互相害過對方,這人表現的還比較有禮貌。來而不往非禮也,她面帶微笑,還算有禮貌地回答︰「這樣不好吧華師兄,我們再等一等,那群人應該很快就說完了。」
心底冷笑連連,要說誰對她圖謀最大,除了他藍孔雀排第二,誰敢排第一,還敢在她面前侮蔑別人。總之這姓華的她也不熟,最好是跟隨大部隊走。
秦羿瞟見兩人湊在一起說笑,涼涼的目光從人群中飄過來,落在余錦年身上。
他手一抬,忽地換了個人,放蕩不羈的模樣瞬間變的凜冽起來,︰「各位準備祭出飛劍,我們即刻出發前往懷陰縣,我和余師妹前面帶路,衛師妹和華溢凡殿後,其余人飛在中間。此次飛行時間很長,大家注意分配好靈力。」
偶像一聲令下,一群花痴女打了雞血似的。
刷,刷,刷!
每個人都飛快地祭出飛劍,紛紛站了上去,個個語態嬌柔︰「秦師兄,我們出發吧!」
余錦年也從丹田中,祭出一把翠綠色的飛劍,掐了口訣劍身放大,她輕輕一躍身子輕盈地站在了飛劍上。
藍孔雀是此次領隊,下的第一個命令,這點面子她也不能駁掉。否則,他的花痴粉絲能用刀子眼神殺死她,只好運轉靈力指揮飛劍,朝最前面飛去。
「為什麼,非要我飛在前頭?」空中,她沒忍住傳音過去。
他直視前方,過了有好一會兒,才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她,傳音過去︰「為了不讓燁兄說我不守信用,為了隔開你同那姓華的。小年兒,奉勸你一句,你接近他遲早會吃虧。我來的目的是什麼,你別讓我失望。」
我接近你才會吃虧吧,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這話,余錦年也沒明著挑出來,記在心里就行了。
她也懶得理這個人面獸心,無恥至極的混賬,一言不發,只顧專心飛行。
她卻不知,身後一個個女弟子,除了衛琴棋之外,個個都羨慕妒忌的看著她,能同秦師兄並肩飛行,恨不得替代了她的位置。
一路上,連續幾日都飛在高空中,他們看到地面的情景,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慘不忍賭!
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旱災,實際情況卻要嚴重許多。不止是田地大片干涸,草木枯死,河流枯竭,到處流民一窩蜂沒頭沒腦的四處遷徙,各地暴亂不斷,瘟疫橫行,死人無數。
難怪大昱皇帝要求助各門派,大昱面積這麼大,出現這種百年罕見的災情,作為修士看了都覺得辣手非常,可想而知,那些沒有修為的凡人,怎麼能抵抗的過去?
沒敢耽擱,中途他們只是在看到有人太慘時,暫時停留空投些食物。
余錦年于心不忍,把蘭草幫她準備的干糧,全部投光了。
途中,要麼就是飛累了歇息會兒,不管白天黑夜,沒日沒夜的飛,花了整整七日才達懷陰縣上空邊緣。
這日,只有華溢凡和秦羿兩個築基修士,看起來還有精神,一個個女弟子氣喘吁吁,開始抱怨起來,門里派給他們的地方太遠了,身體實在吃不消了。
余錦年也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耗盡,一路上不停地往嘴里塞聚靈丹,還是感覺靈力不夠用。
藍孔雀這廝,平日吊兒郎當的,現在跟個瘋子似是只顧帶著大家趕路。也從不主動下令休息,現在的她們還不過是個練氣小修士,他以為隊伍里個個都是大神超人啊!
她也不想低頭先開口,死死地撐著。
其實,如果現在能給她張床,她絕對能在一秒鐘內睡死過去。
「華師兄,我們太累了,想休息會。」一位女弟子道。
華溢凡聞言,皺著眉飛到了前面,與秦羿並排︰「姓秦的,她們都是練氣修士,這麼多天連續飛行疲累不堪,我是副領隊有權提出意見,決定帶她們下去休息會兒。」
「是呀,秦師兄,我看各位師妹真的不行了。」衛琴棋的聲音,緊跟著從後面傳來。
秦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再撐了一會兒,到了懷陰縣衙後,可以給她們休息半個時辰。」
華溢凡瞪大眼珠,半天憋出一句︰「姓秦的,你,你的心也太忒狠了,她們都是我們的師妹,都是女修,累壞了怎麼有精神去幫助那些凡人,她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我從來沒大言不慚,到處夸自己是良善之人,可是我的良知的的確確還有那麼一點。諸位師妹都是修士,累一點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元氣。你們睜著眼楮瞧瞧地面上,這一路走來,有多少人在抱頭痛哭,有多少人易子食人肉,有多少尸體被野狗啃,有多人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他舉高了臨下,寒星般的眸光射在華溢凡身上,擲地有聲道。
徐徐低頭,垂眸的那一剎那,掩去眸底的不願讓人發現的無奈,你們都沒嘗過,生命垂危無法自救,渴望活下去時,最希望的就是有人來救贖的那種感覺!
他已經背對著眾人懸停在虛空,只見高空的罡風,忽忽地吹動他的深藍道袍,烈烈作響!那道背影更顯得冰冷,孤傲,桀驁不馴,也有異樣的孤獨。
眾人皆驚,仿佛那些話是她們集體產生的幻覺,那樣負責任的話,真的是平日那個隨心所欲,目空一切的秦師兄嘴里所言麼?
余錦年的表情也很精彩,由驚愕轉為呆滯,再慢慢動容露出笑顏!
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從心底對他刮目相看,也徹底在風中凌亂了。她從未想過他這種目空一切,行為不羈的人,也能說出這樣感性理性兼顧,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話來?
這種反差,不在她的預期之內,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他要麼是平日掩藏的太好,要麼就真是屬于人格分裂的那種,一會兒高興起來就正經些,不高興起來就完全不正經。
她腳底踩著飛劍,運轉靈力提氣往高處飛了些,俯視著眾人大聲道︰「華師兄是為大家好,秦師兄也是對的,我也不同意下去休息,諸位師妹師姐,我們既然出了太玄門,代表的就不是我們個人,而是太玄門的整個形象。
我們幾乎每個人在俗世都有家,我們這一隊去救別人,別的峰師姐師兄也在前往去我們家的路上。我們要對得起諸位長老,太上長老對我們的信任,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入世也是一種歷練,也是修仙路上對心境的感悟,也許我們做多了善事,上天也是看在眼里的,會幫每個人記得的,何嘗不是功德一件。秦師兄,華師兄,你們是領隊,帶大家出發吧!」
華溢凡的提議,最終也沒得多大多數人的肯定。
飛行繼續!
良久,他的聲音輕輕地傳入余錦年耳里︰「小年兒,這是七日以來你第二次主動同我說話,我原以為你會憋到此行任務完成,才會張開啟你那尊貴的唇,看來我高估了你的能耐?」
余錦年啞然失笑,之前她確實不想理他,心里也堵著那口氣,被算計的氣。
但是他方才的一番話讓給她的感覺是,也許他這人沒壞徹底,還有得救。
「行了,什麼時候還改不了你那貧嘴的毛病,連這個都要計較,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音未落,她的人和飛劍驟然間失去控制,同時往地面的方向墜去!
「余師妹!」韓玥婷飛在後面看見她的情況,急的大喊。
「余師妹!」衛琴棋掐了口訣,往低處遁去,追趕余錦年。
余錦年的腦袋被風吹的難受,是她方才一下子太激動,情緒被感染煽動大家時,把體內被最後的一絲靈力用光了。
下墜的速度太快,她下意識地拍了下儲物袋中,聚靈丹,聚靈丹,快出來!
沒了!
這個時候沒了?老天!
「姐姐!」小心在天心鐲中也是干著急,眾目睽睽之下,她是不能出手幫姐姐的,否則,後果比姐姐摔下去更嚴重。黑心樹,黑心樹,你這大混賬,你不是背著姐姐給她穿了定情信物,你現在怎麼不出手,大混賬!
罡風呼呼地鑽入她耳里,身體不受控制地繼續下墜。
余錦年也在心里咒罵,該死的藍孔雀我和你沒完,害的我這麼多天全速飛行,十幾瓶聚靈丹全都耗在路上,你得賠償我的損失。
快掉到地面時,她已經認命地閉上眼楮等著疼痛襲來,反正修士沒那麼容易死,大不了殘廢骨折。
疼痛,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如期而至……
與地面不過一米的距離時,她跌入一個寒涼的陌生懷抱,整個人呈現橫臥姿勢。
她的位置,脖子和的位置忽然冷颼颼的,整個人瑟縮了下,猛地睜開眼楮,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瞳,是他接住了她。
她不習慣這樣的近距離接觸,何況他還那麼冷,沉著臉道︰「你抓在哪兒了,放開我!」
頭頂傳來清雅中,帶著戲謔的語調︰「小年兒,我能接住你就不錯了,還嫌棄姿勢不好看,太難伺候的女人可是不討喜的。」
「我又不需要討你喜歡?」余錦年反唇相擊。
算了,人前就不和她計較了,他的長臂從她的位置移開,來到她的腰部︰「你說說,都練氣七層的人了,怎麼能這麼沒用,居然從飛劍上掉下來?當初我要教你御空飛行,你還不樂意?」
她撇嘴,回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謝謝你接住了我,但是請別把兩件事混為一談,我是靈力耗盡了才掉的,不是飛行技術有問題。」
……
好險,衛琴棋,韓玥婷落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相視一笑。
欣慰地拍拍胸口,還好秦師兄接住了余師妹,她們也趁著機會趕緊吞咽聚靈丹,補充靈力。
天空,數十雙眼楮,齊刷刷地瞧著被秦羿抱住的余錦年,恨不得一腳揣開她親自上陣!
不知道被秦師兄抱住,會是什麼感覺?
一個個暗暗後悔,她們怎麼那麼笨,不會使用人家余師妹這招?
不惜以極端自殘身體的方式,博取秦師兄的同情,好投送抱!
真特麼的能忍辱負重!
手段太高明!
居心險惡啊!
不要臉啊!
這姓余的果真不是一般人,而且在擂台上,也是不惜重傷,也要贏得第一,這種對自己都下得了這麼狠的手,還指望她能對別人好多少?就不是正常人。
華溢凡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的兩人,耍什麼鬼把戲?
姓秦的,要是姓余的知道你當眾抱他妹妹,不知會是什麼下場?
你們師兄弟之間,是否還能一直兄友弟恭下去?
「走開,我丟臉成這樣,還不是你這害的……」感覺無數道神識落在身上,余錦年覺得十分不自在,她真的很少同人親密接觸,更別說這人害她靈力盡失,身上還冰的要命。
下一秒,她突然失聲,因為嘴巴被半顆丹藥堵住!
是聚靈丹,她舌尖下意識地輕輕一舌忝,面容糾結,是半顆?
世上那有人他像這麼小氣的,再多給半顆會窮死他麼?
又一瞬,她感覺腰部一緊,整人被他摟住開始升空,往高處飛遁而去。
沒了靈力護體,耳旁的呼呼聲更大,罡風吹的她頭開始隱隱發痛。
余錦年強撐著,留戀地回頭看了眼地面,嘴里喊著丹藥口齒不清道︰「我的飛劍還在地上。」
秦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衛師妹會撿的,管好你自己。」
衛琴棋听見了,好笑地撿起余錦年的飛劍,同韓玥婷迅速跟上隊伍。心底不由地一嘆,余師妹就是大傻瓜一個,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利用,還大吼大叫,不知道女人這個時候就得溫柔點,才討人喜歡麼?
那半顆丹藥入口沒多久散發出縷縷靈氣,鑽入余錦年的經絡和丹田,她忙運轉心法把靈氣漸漸轉為靈力。
身體有些力氣後,她一手抵在他胸口咬著牙道︰「我好了,放開我,你那麼冷是想凍死我。」
「你確定,我現在放開你是打算掉下去麼?」
「你……」
「忍著!因你一人耽誤大家飛行,才會死更多人。」他在心里默默地數著一二三。三個呼吸之內,如果她再敢說一個不字,他就堵住她的嘴,那日在暖池的觸感太美好了。
「去你的,我也不想耽擱大家,該死的我真的很冷。」余錦年的牙齒,已經開始咯咯打架︰「那,那有人是你這樣的,你是冰做的麼,我不想成為冰塊,我要自己飛。」
「閉嘴!」他臉色突變,這小混蛋就會往他最痛的地方戳。
不知道這是他此生最大的忌諱麼,也就她沒心沒肺地敢在他面前提這事!
該給她點顏色瞧瞧︰「笨死的,感覺不舒服,不知道啟用靈力罩護體。」
一手摟故意用力,把的她縴細的小腰摟的更緊。
「有那靈力,我為何不省著自己飛!」話說到一半,余錦年又開始掙扎︰「你下手那麼狠,是不是打算勒死我。」
「脖子長的好好的,一個手印都沒有。」秦羿說著,認真地看了眼她的面孔。
再挪到她如雪般白皙的脖頸,這麼完美無瑕的容顏,長在她臉上真是浪費了。
余錦年無語望天,她真是在對一頭蠢牛彈琴!
受制于人又沒了靈丹,造化之水更不能隨便拿出來,月兌離開他,除非想殘廢的更快倒可以試一試。已經如此,再避嫌也就那回事,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忽地拽起他的衣袖,指著他那只閑著的手,確切地說是帶著儲物戒的手。
目光放亮,獅子大開口︰「快點,給我拿十瓶聚靈丹出來,這一路你像是趕著帶大家去投胎,害的我聚靈丹全沒了,那是我花了不少靈石買的,不是刮大風撿來的,賠我。」
秦羿一邊看路帶著大家飛行,一邊摟著不安分的她,還得把有儲物戒的那只手伸到余錦年面前︰「別吵,瞧清楚了,里頭有沒有?」
余錦年沒來得及答復,身子不由得怔了下,因為他涼涼的呼吸,輕輕吹吹拂到了她的臉頰上。抬眼,望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陽光灑在上面好像鍍上了一層金光,十分惹眼。
這妖孽,還敢對她笑?
她不得不承認,活了兩世見過比他長的五官精致,身材比例完美的男子很有限。
上天賜給他一副得天獨厚的外貌,的確有勾引花痴腐女的資本。她也是經過無數大風大浪,大有見識的人,絕對不能被這人迷惑了,不能放松警惕。
越美好的東西都是帶毒,帶刺的,誰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要不是後面一長串人跟著,好歹得給他這個領隊的一點面子,她真想一巴掌抽過去解解恨。
咬著牙轉移視線,看似盯著腳底飄蕩的白雲……
其實在心里把他狠狠抽了幾十巴掌,想象那腫成豬頭的臉,香腸嘴,換成女裝頭上再插朵花,多麼的如花似玉啊!
意婬了半天,過足了過癮,她回過頭來︰「我怎麼能看見你的儲物戒里面,你方才給我的嘴里塞的難道不是,我從未見過給人吃半顆聚靈丹的,半顆啊,還能在小氣點麼,摳門到你這種程度,實在是配得上天下第一摳這個美名,送你了啊,不用謝。」
「沒良心的小東西,方才只剩最後半顆,我都沒舍得用喂給你吃了。」他沒有惱怒,而是忽地湊近她耳邊道。
余錦年身子往後仰了下,長發朝著一個方向飄,在空中擺出優美的弧度︰「怎麼會那麼巧,我沒了,你也沒了,你問問鬼會信麼?」
從那次拍賣行之行後,他在她眼里,徹徹底底成座活的會移動的靈石山。更別提小心透露的那座仙府的存在,那麼有錢的人,還會缺區區幾瓶聚靈丹,有人會信嗎,站出來?
他微微皺眉,無奈地瞟了懷中的她一眼,他向來很少用那東西,存貨不多。
這幾日飛了這麼久,放在儲物戒的那幾瓶都用光了,是真沒了,早知道她需要,就該多準備些。
余錦年突然醒悟,這里又不止是她和他,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你松開我,我去問後面的師姐借一點。」
「給我乖一點,她們可能也沒多少了,你只要不讓**心不耽擱時間,能讓我專心帶著大家一起飛往目的地,等將來回了太玄門我賠你一百瓶,如何?」
他默默地想,這小家伙只有與靈石相關的東西,才能讓她服軟點,識趣點。同燁兄的個性一點都不像,還別說只要抱著她,真的要比一個人忍受那寒毒,要暖和許多,比穿那披風還管用。
比睡暖玉床還管用,比泡暖池還管用,讓他放手怎麼可能。
「太少!」余錦年向來喜歡利益最大化,既然掙月兌不了他的控制,她也不再掙扎。用那少的可憐的靈力護體後,畢竟現在還是白天,那點寒意她還能忍受得住。
他感覺到她的變化心中一喜,盯著前方蹙眉想了想,傳音給她︰「那送你兩百瓶如何?」
「不夠!」能從天下第一摳門嘴里奪點食,就別想這一點就想打發了她。
「那兩百零一瓶,可夠?」他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
余錦年瑟縮了下脖子避開,沉默了半響,忽地聲音拔高︰「你還能不能再摳門點,當是在打發叫花子呢,這本就是你欠我的,我不過是多收點利息,你心根本就不誠還是算了,我去後面……」
秦羿空閑的那只手忽地一抬,急忙捂住她的唇!
兩個人都是一怔!
余錦年被這個意外弄懵了,最主要的是他的手很冷,回神後飛快地打掉,用衣袖擦了擦紅唇︰「警告你啊,你過份了啊,這應該屬于外人不踫的地方,屬于非禮的範疇了,絕對沒有下次。」
秦羿掌心的那溫熱的余溫還在,卻被余錦年的話掃了興致綠了臉,生硬地撇到一邊去!他要是再不把頭扭過去,後被她激的忍不住想要當眾懲罰她。
飛了很久,他心情平復後才低低地解釋︰「你再喊,她們回去都找我討要,那樣你得到的只會更少,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余錦年微愣,還不是他吹的那股冷氣,害的她行為失常的。
靠著免費的肉牆,望著前方壓低聲音︰「你給的數目我不太滿意,我自己抱個數你要是能接受就點點頭,不能接受的話還得點頭,听明白沒有?」
「好吧!」他冷峻的劍眉揚了揚,反正他早有預感無論說多少數目,她都會和他唱對台戲,就由她吧!
余錦年笑的很甜,很甜,無比的甜︰「好,這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敢反悔就就孬種,得從本姑娘胯下鑽過去,你敢不敢答應?」
這女人往哪兒一站,不開口說話還好是個美人,一開口簡直有礙觀瞻,是個小潑婦。他黑著臉吐出一句︰「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沒點正常女人的樣子。」除了我誰敢要你。
「我本就不是正常人,別把那些封建禮教往我頭上套。」余錦年毫不示弱。
他轉念一想,粗魯就粗魯吧,反正他聚靈丹的虧不能白吃。
合緊雙臂,緊緊攬著余錦年,舒服地在心中感嘆,真暖和!
這麼瘦這麼小的身子,怎麼會這麼,這麼暖和。
如果天天能這樣在一起,要是能抱著睡就更好了,是不是就不需要暖玉床了?
也不需要暖池了?
也不需要火靈珠了?
不行,那能一時貪戀溫暖,忘記了那個約定?
他心中的警鐘敲響,此行如果能順利歸去,就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