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錦年听了直撇嘴,當她願意這樣似的,她向來遇事,都會先往最壞的方面去假象,然後朝最好的方向去努力,給自己更多的盼頭,才不至于被更多的困難打倒,再也振作不起來!
忽然想起,天心鐲里是有靈藥園的,是小心的前主人留下的,後來那七年都是爺爺照管,小心也不時料理下。也許是那小家伙見她這三年多來一直用不上,有些松懈了,如今那里亂糟糟的,還沒有糟老頭這里伺候的好,必須找時間認認真真整理一翻。
正想著,天心鐲里沒事的做的小心也瞅到了那兩株不死草,眼饞了,又開始出謀劃策︰「姐姐,姐姐,你把不死草弄進來啊,種在我們的靈藥園好不好?」
她裝模做樣的低下頭,在心底問︰「什麼意思,那可不行,這東西太難得,萬一我養死了,我看我得把自己的手剁了長記性。」
「姐姐,沒那麼嚴重的,我來養啊,你忘記我們天心鐲將來等你築基後,時間法則就能由你我兩人控制了,在那個世界不就是的嗎,只不過你到這里修為沒了,天心鐲的時間法則也不靈了,等你重新築基,那不又加快了,就能讓這不死草生長的更快,根本不用擔心年份的問題。」
只有把有用的靈藥,放置在自己的地盤,姐姐煉制大造化丹的希望才會多增加幾分,不然怎麼安心呢?
萬一這里的不死草被人偷了呢,以後上哪兒去找,還不得哭死?
是啊,她怎麼把天心鐲時間的改變忘記了,這一世還未築基,才一時沒想起來。這個主意不錯,太讓余錦年心動。立即換上一幅笑臉,厚著臉皮瞅著赤陽真人,央求道︰「長老,你能不能把這不死草送我一株,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你要往那里種植?」赤陽真人被她這突兀的要求,弄的莫名其妙。
「這個您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辦法,只要您願意給就行了。」有些事是誰都不能說的,大不了以後問起來,她說養死了。
赤陽真人鼻孔朝天,不滿地狠瞪了余錦年兩眼︰「就差你築基後過個明路,你到現在連聲師父都不願意喊,老夫憑什麼給你,你可知這不死草多難得,老夫當年為了這兩株不死草,差點連命都搭上了,不是誰開口老夫都能送的,一點求藥的誠意都沒有!」
余錦年心道麻煩了,這糟老頭豁出命弄回來的,恐怕不好要了。
不好要也得要,她必須要,心一橫,那師父反正遲早要喊的,也不差多喊幾句,很識趣地應了︰「師父,您老人家是天底下最心善的大善人,您就送給徒兒吧,徒兒只要一株,您不是還剩一株?」
「沒听見,老夫耳聾!」赤陽真人說完,偷偷樂了。
胡子都往上開始翹起,那嘴巴自然不用說了,想從這臭丫頭嘴里听聲師父比登天都難,不過還是如願了。
余錦年瞥了眼赤陽真人,金丹真人好意思說這話,耳聾?
恐怕只有打架或者被雷劈,才會聾了?
能怎麼辦?為了那難得的不死草,就算被這老頭整,她也只能認了。
干脆雙手捂成喇叭狀,清了清嗓子,朝著天空扯著喉嚨大喊起來︰「師父,師父,師父……」
她的喊聲,她的姿態,完全可以媲美悟空同志四處找師傅的模樣。心道看你听不听得見,這回最好真的聒聾算了,以後她罵人時,那個時候這糟蹋頭真听不見最好。
赤陽真人氣的跳腳,沒想到這臭丫頭居然這個喊法,這是在喊魂?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哼,總歸還是喊了,有好處時她就嘴甜了,要不是看在她意志堅強,的確有煉丹天賦,他這個糟老頭不如清閑著過日子,誰願意給自己找罪受?罷了,為了要她當徒兒老臉豁出去,被人不知說成什麼樣,還在乎一株不死草?
赤陽真人大揮揮手,同意了︰「走時候再挖走,從今日起你就先認這些靈藥,每一種的藥性,要完全掌握,爛熟于心,把以前老夫給你瞧的那些全部忘掉,重頭再來。」
「好。」余錦年這回乖乖地點頭。
她想成為無極第一煉丹師,絕非一朝一夕能成的事,以前看的都是紙上談兵,現在是拿實物來研究。
跟隨赤陽真人,重新回到最低階的靈藥田邊,听著赤陽真人,講解分析每種靈藥的用途。一直在臥龍峰呆到天黑,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路上,她趁人不注意,先把不死草送進天心鐲,讓小心在靈藥園專門開闢出一塊地方種好,好好照顧。
回到洞府時,她稀奇地發現韓玥婷坐在她洞府里頭。
整個人有點呆呆的,燭火照耀她的臉上,甚至有點死氣沉沉的感覺。
總之,一點都不像往常那麼活潑開朗,能說會道,熱情四溢。
余錦年抬步邁進洞府,微笑著上前打招呼︰「韓師姐,你怎麼來了,可是有遇到什麼事心里不舒服,我家蘭草怎麼沒陪你坐坐?」
「我,找你,有,事。」韓玥婷說話慢吞吞的,朝她古怪一笑。
接著把桌上的茶杯往她跟前一推︰「你出去一圈,渴了吧,先喝,口水。」
「謝啦,你是客人讓你給我倒水怎麼好意思,我家蘭草呢,難道不在,讓你一人坐著太沒禮貌了?」余錦年說著,端起她遞過來的杯子,湊到紅唇跟前。
一股極淡極淡的,非常淡,不同于靈泉的味道,沖進了她的鼻端。
她的眉頭微不聞的輕皺了下,這靈茶?
「姐姐,不可,你這韓師姐怎麼今天怪怪的?」小心種完了不死草,朝外頭一瞧,正好瞧見了低頭的韓玥婷,眼里閃過的一道狠辣的精光,著實嚇了一大跳。
余錦年不動聲色,面容十分平靜,甚至可以說波瀾不驚。
她這幾年的丹方也不是白瞧的,而且她的嗅覺本來就比常人靈敏,雖然不知是什麼毒丹,但是她知道這靈茶不對勁。
另一只手遮住杯子,寬大的袖袍擋著,仰頭,干了杯中的水,緩緩把杯子放在桌上。挪步坐在與韓玥婷相對的椅上卻不言語,垂眸長睫不住抖動。
這時的她沒了方才的平靜,心緒卻有了起伏,難過極了。
韓師姐呀韓師姐,那晚在月下我們多開心,你同我說的一醉解千愁,不醉不歸,後來說的女人如手足,男人如衣物,是真心的?
還是在迷惑我?
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除了衛師姐之外,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從沒想到,你這麼也能讓我失望呢!
你還放不下那個混賬麼?可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是知道的。
我也是真心實意地感謝了你成全我們,你的大度,你的豁達,讓我十分敬佩。
以為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這一世的大幸,願意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沒想到這麼快就變了。
難道,昔日那些美好的言辭?我們一起嬉笑怒罵,合起火來對付外人的日子,到頭來都的虛的?我們之間為了男子也好,為了別的也好,也要變成同馬鐘倩一樣的死敵,你才甘心麼?
余錦年忽然抬首,望著另一邊同樣垂頭坐著的韓玥婷,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用平靜的口吻道︰「韓師姐,你不是說有事嗎,說吧,我想听听你到底想說什麼,有什麼事?」
「我沒,事了,沒話可說,我先走,了。」韓玥婷說完,呆呆的起身,不再看余錦年,徑直朝外頭走去。
余錦年猛然站起身,伸手指著她的背影︰「等等,我肚子好痛,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
韓玥婷回頭,不復方才的呆滯,笑的張狂無忌,面容猙獰︰「哈哈哈,姓余的賤人,你也有著了道的時候,你的雜役已經被我騙的喝了茶,不醒人事了,等明天有人發現時,你早已經毒穿腸爛,毀容,同她一起到地府做伴去了!」
「韓玥婷,你太讓我失望了。」余錦年語畢,運轉靈力,往地上隨便吐了幾口。
她根本就沒喝,不過是想試探下,那知她這麼快原形畢露,忍不住了?
韓玥婷以為余錦年逼出的是毒水,眼皮都沒抬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嘲諷著︰「賤人,你別白費那力氣,再逼也是沒用的。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女人會同女人真心做朋友,只怪你太天真,你這個白痴,你對我好我就該對你好,憑什麼?
憑什麼把喜歡的人讓給你,看著你們恩愛,我只能對月傷懷暗自流淚,憑什麼?呵呵,反正你馬上就要毀容了,死了,誰也查不出是我干的。秦師兄再喜歡你,難道能看著你那張死人臉,毀了容的臉也不在意嗎,男人有幾個不是喜新厭舊的,等你沒了,他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有人借著韓玥婷的眼,手,口,做著她自己想做的事想說的話。
導致韓玥婷的身體突然癲狂,狂笑不止。
余錦年大駭,她想到了蘭草,也不管癲狂的韓玥婷了,在心底道︰「小心,麻醉槍伺候她,堅決,絕對不許讓她逃走!」
緊接著她瘋了似的,撩起道袍,拔腿就朝蘭草的房間沖去。
靠,門被人封死了,用符封印的?
她心慌失措,抬腳用力揣了好幾下,沒動靜?
嗖地從體內祭出飛劍,握在手中朝門上一陣猛砍,一陣刀光劍影之後,符被破,她再踹門才輕而易舉地揣開了。
而房門推開的瞬間,一股污濁的氣味撲面而來。
灰衣的蘭草躺在地上,她的面容已經不能直視,兩只手臂上都全是抓痕。
她的心瞬間涼了!
果然啊,她無比悲哀地想,做惡的要是熟人,自己的人,比外人難防備太多太多。
她撲了過去,跪在地上,慌張地抱起蘭草。
可憐的蘭草,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都是被我牽連的,她一定最想要對付的人是我。突然,余錦年身上手臂的部位開始發癢,又得忍著怒火,還得忍著身上的劇癢,抱著蘭草不管不顧地就往外沖去。
跑的太急,到了客廳,被小心用麻醉槍麻倒的韓玥婷,絆住了腳。
「姐姐,姐姐,你的道袍腐爛了,這可是靈器道袍啊……」小心嚇的尖叫。
「是麼?」余錦年方才沒喝的靈茶,都灌到了衣袖中,這才發現衣袖已經毀的不成樣子,身上的癢痛也更明顯了。
「姐姐,你別出去了,你撐不住臥龍峰的。」小心急死了,飛出天心鐲,握緊小拳頭擋在她面前︰「反正,反正,你別出去了,你趕緊給赤陽真人發傳音符,求你別出去了。」姐姐到了半路倒下會更慘,她自己是不能露面的。
余錦年發現自己全身都開始發癢,抱住蘭草的手不停在顫,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最後還是沒抱住,把蘭草跌在了地上。她身上很癢,很想用手去抓,去止癢。
不行,那家伙最討厭自殘的,她少一根頭發絲他都會生氣,要是將來他知道了,肯定和她有沒完。他那麼難忍的寒毒都能忍,她怎麼能輸給他,她也得忍著。
她咬住舌尖讓自己清醒,在小心的幫助下,模出一張傳音符,狼狽地念叨了幾句,發送出去。
「姐姐,你忍著,那老頭很快就會來救你的,很快的,乖乖的等著。」小心心急如焚,可是有什麼辦法,唯有等。
「我知,你,進……」這是余錦年最後,開口說的一句話。
小心沒法子,姐姐再難受,還惦記著她的安危,她不能給姐姐添亂暴露了天心鐲。
只好躲了進去,眼睜睜地瞧著外頭的余錦年受罪,她卻無能為力,小眼楮紅了,不停地抹眼淚。她的視線又落在韓玥婷身上,怎麼會呢,姐姐的韓師姐,怎麼一下子變的這麼恐怖呢?
韓師姐以前和姐姐很好的,她要是都變了,以後她和姐姐除了黑心樹,天兒還能相信誰呢?
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好人呢?
一個,一個,都太恐怖了,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致人于死地?
余錦年的腦袋是清醒的,無法不清醒,她的身上真的太癢了,像是被潑上了蜜糖之後,有千萬只螞蟻在上面爬,最終還是沒忍住,完好的那只手探過去模了把,模到一手膿血,又臭又腥,同玉白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觸目驚心。
她整個身體,都在不住地顫抖……
不是害怕!
不是恐懼!
更沒了憤怒!
而是一顆火熱的心,涼透頂了。
被小心麻醉過去的那人,真的她最要好的韓師姐麼?
她曾經接觸過不少罪犯,見到過他們毒癮犯後狼狽的模樣,她還曾經參與過一次禁毒,雖然那只不過一時興趣體驗下。但是那些人狼狽的模樣,卻是印在了她的腦中揮之不去,她肯定自己現在的模樣,比那些毒癮發的人還難看百倍。
為什麼?
那毒水,她根本沒喝,怎麼還會這麼嚴重?
她悲哀地躺在地上,在心底格外憂傷地問︰韓師姐真是你干的嗎?是你嗎?
我不敢說我有雙火眼金楮,但是常常同惡人打交道,我自認我的眼力不差,我真的看走眼了?
你讓我的心,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等赤陽真人趕來時,余錦年已經用靈力化成的絲帶,將自己的雙手雙腳死死捆住,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
她的雙眼空洞無神,就那樣呆呆地,望著洞府內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臭丫頭,你?」赤陽真人大驚失色,小丫頭這是怎麼了?
視線挪往一旁,這個面容都看不清的灰衣人,可是蘭草那丫頭?他還答應這小丫頭,在她築基時助她一臂之力,也不能見死不救。
剩下那個,好像是暈了過去,沒啥大事,赤陽真也就沒搭理韓玥婷。
掌風甩出,直接把余錦年蘭草兩人牽引到空中,兩只腋下各夾了一個,腳下踩著雲朵升入虛空,心急如焚地朝陽峰方向遁去。
赤陽真人卻不知,他前腳剛走,後腳原本昏迷不醒的韓玥婷,神奇的又站了起來。面容扭曲,陰測測地笑了笑,悠然邁步出了余錦年的洞府。
一路大搖大擺,朝她自己的洞府走去,並且,一路有不少人看到了她。
赤陽真人回想起,方才小丫頭從臥龍峰離開時,還是歡歡喜喜高高興興的。
說著,明日一大早就來認藥,辨藥,說這個師父她沒選錯人,本事高。
這才多大的功夫,她就成了這模樣,魂魄好像都丟了。
「豫希,過來。」一落在煉丹室外,他就沖不遠處忙碌的何豫希吼道。
「師父何事?」何豫希抬頭,發現師父腋下兩邊各夾了一個人。
其中以一身影瞧著像是余師妹,她身上的道袍幾乎一大半都沒了,地上還在滴著膿血,心一下子空了,她這是怎麼了?
赤陽真人眼神掃過去,大吼一聲︰「還愣什麼,快跟老夫進來,幫忙。」
「是。」何豫希扔掉手里的東西,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跟在赤陽真人後頭進了煉丹室。
赤陽邊拔余錦年的衣衫,嘴里還道︰「還好,幸好時間短,這臭丫頭沒喝毒藥,但是身子被腐蝕了,不過蘭草這小丫頭就嚴重了,喝了不少,時間太久麻煩了。」
何豫希不知所措,瞅瞅這里,瞅瞅哪里,不知該從何下手?
幫余師妹月兌衣裳?不行,有師父在幫忙了,他都是眼神都不能往那邊瞥,她已經是定了親的,以後有人管她,他這個外人不合適!
幫蘭草月兌,那更不合適,無親無故的就不說了,他下不去手。
臉急的漲紅,後來連耳根都紅了,揪著自己的衣襟傻站在哪兒。
赤陽真人本來就一肚子的火,再瞧他那傻呆呆的樣子,又知他的心事,也知道他其實是臉皮薄的。
嘆了口氣,氣的推了他一把︰「罷了,你這就去請搖光師兄來,太玄門也只有她研究毒丹,比為師有經驗得多,速去速回,再晚點這兩個小丫頭就都沒救了,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