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朗朗,月如玉盤。
站在內城門前的葉真,看著城門口的四個手持白s 長矛的兵卒,有些猶豫是否要前行進去。
「幸好幸好,終于趕回來了。不然一個時辰關閉城門,我們就要在外面過夜了。」
就在葉真猶疑不前的時候,身旁忽然走過兩人,也站在城門前駐足聊了起來,看著兩人氣喘吁吁的樣子,剛才應該很是趕了會兒路。
「戚,在外城過夜,我情願在蠻荒荒野之上坐一夜,也不願和那些都快要死的豬玀們待一宿,傳出去丟死個人。」
年輕一些的男子不屑的道。
「三兒,咱家搬進內城也沒多少年,你怎麼……」
旁邊的年老些的男子皺著眉頭,有些不滿的道。
「嘶,老大,這種話你再也不要說。你不在意,可是孩子們呢?咱家是砸鍋賣鐵湊出武元丹讓孩子們進武院,除了修習武道外,就是要讓他們都留下一些人脈,為了將來做準備。你要是成天把剛才那話掛在嘴邊,你信不信,咱大佷子和我兒子,在武院里連個玩伴都沒有。外城,外城就是個豬圈,比起內城,連豬圈都不如。大哥,你要是想讓孩子以後滾回外城,你就盡管說。」
說罷,年輕男子冷哼一聲,朝門內進去,還不忘對守門兵卒哈腰笑笑……
中年男子則搖頭嘆了口氣,終究跟了上去。
只是,誰也沒發現,此人身後,其實還跟了一個人,一同進了內城。
如果說站在城門前只感受到了城門樓的高聳入雲,那麼在進城的過程中,感受到的就是城門的厚度。
葉真在門洞中走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
葉真越走,越是心涼。
城牆的作用,用膝蓋想,也應該是防御之用。
可是這麼厚的城牆,所應對的敵人,那得要多麼強大?
「一定要成為武者,一定要進內城。」
葉真心中暗暗發誓道。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葉真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長的城門洞中卻沒有提供燈火照明,不過,當他走出城門洞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來到了前世的富人區。
怪不得,那個年輕人說相比于內城,外城連豬圈都不如。怪不得,那麼多的人,做夢都想進內城。也怪不得,外城人進城門的門包都要足足百兩紋銀。
淡淡輕柔的燈光從兩旁林立的路燈上灑下,雖然葉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沒看見一根電線。
由青石板鑄就而成的寬闊的路面,干淨,整潔。
道路兩旁,是一水兒的高台樓閣,燈火通明,看模樣,應該是商戶酒家。
再行幾步,一棟紅樓立于路旁,幾個花枝招展的美艷女子立于門前,嬉笑玩鬧,看的葉真眼都直了。
有這種地方自然正常,有需求就有市場嘛,可是,這些妞長的是不是也太漂亮了些?
難道這個世界的女子已經奢侈到這個份兒上?
不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兒,葉真自卑的搖了搖頭,就算進去,估計也難堅持半刻鐘,還是,唉,不去丟人了……
道路兩旁栽種著高大的闊葉樹木,神奇的是,現如今外城中的樹木早已枯葉凋零,可內城中的這些大樹卻依舊蒼翠如ch n。
葉真在內城中一邊走一邊感嘆,相比于外城的朝不保夕,內城的確可以堪稱天堂了。
沒多久,葉真的眼楮一亮,一條內河平緩在前方流淌著,月光如銀,灑下一河的浪花。
幾艘烏篷船,輕輕的游曳在河上,悠和,閑美。
若是不知情的人,如何能想到三年後,外城將會成為人間地獄。
葉真正在思緒,卻忽然听見一艘停靠岸邊的游船中傳出交談的聲音。葉真本想離開,可是听到只言片語後,抬起的腳步又落了下來。
「三少,你李家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吧?等過了三年後的甲子獸ch o,李家在流雲四大世家中的排名想來會更進一步。」
「呵呵,二公子過獎了。再怎麼排位,二公子你們趙家,必然都是世家之首。待到獸ch o過後,重新劃分外城勢力,趙家肯定還會分到最大最好的一份。」
「不好說,這幾甲子間,雲家和蕭家人才輩出,家族鼎盛,不可小覷。而且,近幾次的甲子獸ch o是越來越凶狠。听說,兩百年前,甲子獸ch o過後,外城還能殘存近萬活口,可是近兩次獸ch o後,外城連一百活口都沒留下,唉,何等慘烈。」
「呵呵,趙二公子實在太過悲憫天人了。外城那些人也配叫做人,呵呵。等到獸ch o前三天,從內城發出犒軍酒,所有的男子都要飲上三天,三天後,無數靈智喪失,只知殺戮的怪物就會不知痛楚,不顧生死的和那些妖獸廝殺在一起,那場面,哈哈,想想都熱血沸騰啊!」
「可惜,就算如此,這些人也抵擋不了大用,十個人能殺死一個妖獸就不錯了。」
「戚,二公子你想多了,他們的作用不是殺傷妖獸,我們也用不著他們去抵擋獸ch o,他們的作用是把血流在地上,把尸體躺在地上,然後讓無數的妖獸踐踏過去,化作泥土,這樣,等到獸ch o過後,肥沃的土地才能為我們栽種出下一甲子年間我們需要的靈藥,否則,沒有這些靈藥,我們如何去獲得武元丹。」
「唉,終歸是有傷天和……」
「哈哈哈,二公子,你可曾听說過這樣一句話?」
「什麼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
「二公子,加入我們不是生在豪門世家中,而是生在外城那些豬玀家中,你認為,待到我們灌了藥酒去化作血泥的時候,可有人會我等擔心。」
「呵呵……怎麼可能。」
「這就是了,換而處之,同樣沒有人會關心我們的。他們死後的鬼魂要是怨恨,也只能怨恨他們自己,當年投胎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投胎進入內城。哈哈哈!」
……
葉真在岸邊,听的身上心里都是冰涼冰涼的,他從沒有想過,現實會是如此的殘酷。
如果說,上面這些兩人的談話只是讓葉真感到冰冷和悲哀外,接下來的談話,就讓葉真出奇的憤怒,甚至是暴怒。
「對了二公子,趙家何時去外城招收家奴?」
「這個我倒不大清楚,想來應該快了吧。怎麼,你堂堂李家嫡系三少,還要摻和到這種事情里?」
「嘿嘿,二公子,你恐怕不知道其中的內情,要是知道了,哈哈!」
「怎麼笑的這麼猥瑣,小心讓你家大人知道了,恐怕就不是禁足幾天那麼簡單了。」
「放心,我這不是就咱倆人在嘛,連個下人都沒帶。當然了,二公子要是要告狀,我也沒辦法。」
「你呀……」
「嘿嘿,我也是听我身邊的一個老奴才說的,每次甲子獸ch o前,各大世家豪門,都會去外城收奴,雖說也會招收一些骨骼清奇的少年男兒,但絕大多數,招收的都是女子。嘿嘿,有的多招收些幼女,也有的多招收些少女,還有人專好人妻,口味兒重些的,專挑一些孕婦也是有的。」
「孕婦?招收孕婦做什麼?難道想當便宜老子不成?」
「那倒不是,听說二公子家的一個旁支家的老爺子,就專好這一口,而且手段極其凌厲,玩兒完孕婦大多也就流產了。不過這時候的胎兒一般都還沒完全成形,那老家伙,嘿,不能再說了,說的我有些惡心。」
「竟然,竟然還有這等喪盡天良的人,這,這……」
「呵呵,二公子,按照輩分,你可得管人家叫太爺呢,而且,那老爺子已經是武士九段,甚至是武師的修為了,听說最近要爭取豪門資格。別看我們倆都是正房的嫡系少爺。可是將來,還不是分房出去,說不得還沒這老家伙混的好,嘿!」
「唉,罷了,想來他如此修為,在甲子獸ch o中也會出大力,些許瑕疵,瑕不掩瑜。罷了,喝酒!」
…………
葉真的眼楮呆呆的看著岸邊的那艘畫舫,他是真沒想到,世上居然會有如此惡心歹毒,如此虛偽無恥之人。
外城的人,難道就不是人麼?
就算他們內城的人不幫忙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行此惡毒狠辣喪盡天良之事?
這些世家豪門……
葉真回頭,看了眼籠罩在一片光芒中的亭台樓閣,朱門大戶,卻沒有再感覺到柔和和羨慕,只有使他刺痛入目的丑陋。
如果我在三年內不能成為武者,進入內城,那麼,我的家人會不會像他們口中所說那樣,成為世家豪門中人的玩物,生死不過他人的一念之間,就算是活著,也幾近生不如死。
「我絕對不會讓家人受這樣的罪的,絕對不會。即使我死了也不成。」
葉真喃喃的道,作為一個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紅s 少年,保衛國家的口號或許大了些,但是守護好自己的家庭,保護好自己的親人,是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的。
數百萬紅軍,要是說他們是為了崇高的理想而去浴血奮戰,顯然有些不現實。畢竟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連字都不識,大道理對他們來說太遙遠。
說到底,他們還不是為了讓他們的家人不再受貪官污吏,地主劣紳還有小鬼子們的欺凌,才選擇拋頭顱,灑熱血。
「他們不識字,吃不飽穿不暖尚且知道如此,難道我堂堂三流大學生,還不知道保護家人?誰想要動我的家人,老子弄死他親爸爸!」
葉真恨恨的大聲說道,而後不管身後船中之人如何震動,葉真沿著來路,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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