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樓軒寒坐在書桌後,紫兒垂首立在桌前,標準的階級差別。
「我離府的日子,她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止?」樓軒寒看著紫兒,淡淡的開口。
紫兒看了樓軒寒一眼,隨即低下頭。
「沒……有。」有的,只是強烈的悲傷……
樓軒寒蹙眉,「你怎麼說話結結巴巴的?是有?還是沒有?」
紫兒搖搖頭。如果只是單純的指舉止異常的話,她真的沒有發現。
「那就好,看來,她的幻覺還是維持在最弱的階段,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我們還有時間想辦法。」這段時間,他不斷地走訪了好幾個名醫,偏偏,得到的,卻都是些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居然還有人告訴他一個可笑的方法,說——要他用愛來抑制她的幻覺。真是……可是,該死的!他居然有心听進去了。偏偏……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啊……
「只除了……」紫兒欲言又止。
樓軒寒蹙眉,無言的看著她。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機靈的丫頭居然反應這麼遲鈍了?他都很清楚的和她說他的意思了,不過一個很簡單的話就可以很清楚的回答他的問題的。干什麼?她言語障礙了,不能完整的簡潔的表達清楚嗎?還是,在考驗他的忍耐性?
「那一天……那一天過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三天,滴水未進,滴米未沾。整個人……都消瘦下來……」完全沒有平時的靈動氣息了。
「那一天?」該不會是……
「是。」紫兒肯定他的猜想,「就是爺離府的前一天。」
樓軒寒雙眼微眯,三天?不吃不喝?她到底搞什麼?真的對他那麼反感嗎?還是……和他一樣,因為那個不知底細的奸細,所以想做戲做全套?
「她的房間,應該有儲備的點心吧!」雖然相處不久,但是他卻了解,她不是一個挨得了餓的人。之前,她房間里的糕點總是不夠吃,他好奇,所以有觀察過。故而,對于她的那點小伎倆,他是很清楚的。不過是不揭穿她而已。
「沒有動。都壞掉了,是我親手扔掉的。」紫兒說著,抬起了頭。臉上很是平靜,只是眼底卻有些微的波動。她想,她不會忘記她那悲傷絕望的低泣聲。
「你在怪我。」樓軒寒肯定的開口。作為一個曾經死里逃生的人,直覺很重要。而紫兒的道行太淺,還沒有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波動。她在憤怒。這一點點的情緒波動他很輕易的就可以感覺到。只是,她似乎糊涂了吧!他才是她的主子,她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敢責怪他?
紫兒抿抿唇,垂下頭,沒有回答。但是,有些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此刻,不置可否。
「出去!」樓軒寒冷冷的開口。
看著樓軒寒冷酷的臉孔,紫兒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天啊!她是不是太魯莽了?爺的性格本就難以捉模,她卻忘了自己的身份,未盡自己的本份,居然還敢和自己的主子鬧情緒!哎呀……她這是……嫌命長了嗎?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她又能怎麼樣?順其自然吧!或許,這才是她的正常情緒吧!
「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紫兒躬身施禮,向後退幾步,然後緩緩地轉身離開。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身後傳來樓軒寒冷冷的聲音。紫兒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奴婢再也不敢了,謝謝爺寬恕。」轉身跪地垂首。
「出去。」樓軒寒淡淡的開口呢。
「是,奴婢告退。」紫兒說罷,起身退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樓軒寒放松下來,仰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覺中,腦海中又想起了其中一個‘庸醫’的話——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它最隱蔽的一個角落。
那里,或許埋葬著他(她)最不想被人發現的秘密,最不堪的的往事,亦或是……最不想面對的,不想回憶的畫面。
藥物,有利,亦有弊。它可以治病,同樣的,也可以害人。
通過你所說的情況,那種藥物,它含有蠱惑人心的成分。
它可以將一個人隱藏在最深處,最陰暗的,她最不想面對的東西,轉變成一種幻覺。而幻覺,它也會長大。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從出生的懵懂,到後來的世故圓滑。從簡單,到復雜。
當你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恐懼,越來越逃避時,它就會長大。所以,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
你問我怎麼可以解救?
不,完全沒有辦法。只有抑制,無法根除。除非,她(他)是嬰兒。心,干淨的像是一張白紙一樣。又或者,他(她)自身可以調試。可是,效果頗低。也很少有人可以做的到。哼哼……所以說,根除,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藥物,它只負責催生。
它就像一個藥引,沒有它,不會有效,有了它,也不見得可以制出解藥。
關鍵在于傷者的心。抑制幻覺,要看他(她)是否可以過了自己那一關。
你說我說的是廢話?那你說給我听。
好吧好吧!別再看著我了,還有一個方法。
只是,看你的樣子,就和第一個方法一樣的難辦。
哎哎……
方法就是——用愛,去抑制幻覺。
別不相信,愛,是無所不能的。只要,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嘿嘿……
如果,你要救的,是個女人。如果,她很漂亮,很溫柔,那麼恭喜你,你有了一個名正言順得到她的理由;加油,愛上她,也讓她愛上你。
如果,你要就的是一個男人,那麼,你就去給他找個愛他,他也愛她的女人吧;
當然,這一切,都要盡快。否則,等那家伙超過他(她)的承受極限,也許,一切都晚了。
……
而他,當時只留給他一個冷酷的眼神,和決絕的背影。
但是,該死的,他卻是將它放在了心上。
愛?
去他娘的!他還會愛嗎?
要怎麼樣,才會愛她,才算愛她?
而她,可會愛他?
樓軒寒煩惱的爬爬頭發,兀自陷入煩惱中。卻沒有發現——
他,已經把她放在了心上。
否則……以他的個性,又豈會理她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