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陪著我,
看著那海龜水中游;
慢慢的趴在沙灘上,
數著浪花一朵朵。
你不要害怕,
你不會寂寞,
我會一直陪在你的左右
讓你樂悠悠……」
我和晴兒趴在軟軟的沙灘上,看著不遠處的女兒曉倩在水中捉魚。曉倩已經十六歲,感謝上天,天生的左腿殘疾在容顏上得到了彌補,十六的她已經和昔r 的晴兒在伯仲之間,長短不一的兩條腿在兩塊厚度不同的鞋跟支撐下倒也不是很明顯了。
家庭中,人人都在避諱「瘸」這個字眼,我們都在希望曉倩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健康地成長,我不介意曉倩以後長大了知道真相會責怪我,我只是希望她現在開心。
這種寧靜的生活已經陪伴了我十六年,我也說不上這究竟是不是一種幸福。在江湖上流浪的r 子里,總是在想著有一個與世隔絕溫馨的家,但當這一切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又經常地回憶起曾經流浪的r 子。
身無分文好想吃一個饅頭卻又買不起的往事竟然也值得讓人回憶,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人是不是都這個樣子?永遠不知道滿足?
晴兒轉頭看了看我,一只小手在我眼前晃了幾下,「又在想著外面?」
「知我者,晴兒也!」
「是不是嫌我老了?」晴兒往我身邊湊了湊。
偏頭細看了一下晴兒,眼角處已經隱隱有了皺紋的影子,嘆了一口氣,「確實有點兒老了!」
晴兒還是那麼小脾氣,小嘴一撅,「不許說我老了!」
「好好好,這叫做成熟,行了不?」
「這還好听一點兒!」
「切,我也沒說嫌棄過你啊!」
晴兒一把揪起了我的耳朵,「這麼多年了,你還覺得委屈是不?」
「你松手,守著孩子,你就不能給我保留一點兒當爹的尊嚴啊?」我掙月兌著。
「我不放,一天不修理你,你就會忘了鮮花和牛糞的區別!」
「喂喂喂,晴兒,你這麼說就有點兒過分了啊!」
晴兒松開了手,「你再惹我生氣,我就帶著曉倩離你而去!」
「切,腿長在你身上,我也沒攔著你啊!」我低聲嘟噥著。
逞口舌之利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的耳朵又一次被揪了起來,「我發現我一放開手,你這個說話就不中听了!」
看著曉倩在水里抓住了一條小魚,馬上就要轉身走過來了,「你快點兒撒手,女兒過來了,你這成何體統!」
晴兒沒有撒手,曉倩兩只小手攥著一條魚高興地走了過來,「爹,你瞧!」
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的了,作為一個文藝青年,我點頭笑了笑,用藝術細胞掩飾一下此時的困窘,「寶貝?」
「啊?」
「爸爸像太陽照著媽媽!」
「那媽媽呢?」
「媽媽像綠葉拖著紅花!」晴兒的嗓門比我好。
「我呢!」
「你像種子一樣正在發芽!」
「哦!」
「我們三個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三人合唱了一句之後,曉倩嘟噥著,「爹,你總是唱這麼快,你就不能和我,還有娘唱到一塊去嗎?」
「我……我……」我的一張老臉微微有些泛紅,「我是你爹啊,你就不能含蓄點兒批評我嗎?」
「曉倩說得對!」晴兒娘倆一個鼻孔出氣。
「爹,你又被娘收拾了啊!」
「你個小屁孩兒,你懂什麼啊?在大人之間,這叫**的撫模!」
「耶……」曉倩伸出來舌頭扮個鬼臉。
「你爹我最近幾天耳朵有點兒堵,讓你娘給幫忙摳摳,你弄完了就放手啊?老扯著它干嘛?」我一巴掌拍在了晴兒的手背上。
晴兒一點兒配合意識也沒有,手上一使勁,把我的耳朵擰成了一個圈,「唉喲!」,晴兒松開了手偷著樂。
「爹,你弱爆了!」
「你閉嘴,我是不和你娘一般見識!」
曉倩又是一個鬼臉,魚扔在了簍子里,「那我再去捉!」
「別別別,別去了,你爹餓了,這條魚挺肥的,夠咱們中午飯的了,你挑挑刺去去腥,一會讓你娘炖了!」
「爹,很腥氣的,還是你來吧!」
「我說的話還不好使了呢,你去不去?」
「不去!」
「收拾不了你娘,我還不信收拾不了你了呢!」
我剛準備爬起來,晴兒的手又一次揪住了我的耳朵,「曉倩,你去玩吧!中午飯做好了娘喊你!」
「你這樣會把孩子慣壞了的!」
魚簍子拿到了我的跟前,「你去不去啊?」
「給曉倩一次學習的機會唄?」
「我現在數三個數,3!」
「這仨數欺負我十幾年了,你接著數!」
「2!」
「哼!來啊!」
「1!」
「我去!」我提起了魚簍。
好人不長命,爹娘在去年相繼去世;禍害遺千年,老板娘和福音大師,一個一天到晚的從穿著上體現風韻猶存,一個時不時地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展示著雄心不減當年。
呼!敲開了房門,一看著老板娘嚇我一跳,「上個月不是剛出去購物了一次嗎?買了好幾條褲子呢,你這是從哪兒找來了兩片樹葉子就把 給包上了啊?」
「你太沒有品位了,這叫x ng感,是不小音子?」
福音大師在她身後呢,老板娘說的話那肯定是對的,點頭附和著,「是啊是啊!這個打扮,比褲子好月兌多了!」福音大師的一句話指出了這兩片樹葉子的實用價值。
我聳了聳肩,「吃飯了!」
老板娘一個全是補丁的風衣披在了身上,「今天不會又是炖的魚吧?」
「是啊!晴兒親自炖的,她的手藝你比我清楚!」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手藝當然是沒得說了,不過,咱天天吃魚也會膩的,你就不能下海捉兩只王八回來啊?」
「喲呵,這個想法不錯!」
「王八那是大補啊!」
「那你去捉唄,捉回來也讓我們享享口福!」
「我不會水啊!」
「十幾年了,你也沒說學一學啊!」
「大太陽底下曬著對皮膚不好,我這上了歲數,得注意保養!」老板娘搓著臉,搓出來了一臉的褶子。
我把腦袋擰到了別處,「那你就忍著吃魚吧!」
「我……我……我絕食抗議!」老板娘一生氣,轉身退回了房間。
「我支持你!你餓死了,我一點兒也不會傷心!」看了看門口的福音大師,「你也絕食嗎?」
「我……我不,我最喜歡吃魚了,尤其是晴兒炖的魚!」
「那咱走唄!」
我和福音大師一前一後的走著,福音大師拽了下我的衣角,「喂,我給你說個事兒,我昨天撐了十分鐘!」
看著他臉上的驕傲和自豪,「有進步啊!」
福音大師得意地掏出來一塊懷表,「前天是九分五十六秒!」
「恭喜!再接再厲!」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是每一個江湖人的無奈,遠在海島上的我也不例外,何況在這十六年里,好多次我曾經想過重回江湖去浪上一圈。
那一天,曉倩在水里玩耍,我和晴兒在沙灘上觀望,遠遠地只見水面上漂浮著一個小箱子,上面插著一樣看上去小旗形狀的東西,「曉倩,把那個箱子撈過來!」
片刻之後,曉倩捧著箱子來到了沙灘上,「這是啥玩意兒啊?」
「給我!」
「不給!」曉倩撅著嘴就準備打開。
我聳了聳肩,「里面應該是水蛇!」
「啊!」
箱子掉在了地上,晴兒拍了拍懷中的曉倩,「騙你的!」
我撿起了箱子,拔下了那面旗子,「急急如律令?搞什麼鬼啊?」扔了旗子,我打開箱子,一張紙上一幅畫面,一柄長矛指著一個圓圈,圓圈里是一個瘸子、一只雞、三個黑點,我皺了皺眉頭。
「這是什麼?」晴兒湊了過來。
「具體地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讓一個槍頭指著,還能算是吉利啊?誰送來的?」看到我捻起了箱子一側的一根雞毛,「小雞子?」
我點了點頭,「咱們來到島上十六個年頭了吧?」
「十六年零兩個月!」
「還是女人心細,**送一副這樣的畫來,究竟是要說些什麼?」我的目光落在了遠處的水面。
「你是不是想回去看看?」
「很想,就是不知道你允許不允許啊?」
「不行!」
「十幾年沒見過人家了,人家會說我忘恩負義的!」
「哼!」
「再說了,這桿槍可是沖著我們三個人來的,我不能置身事外啊!」
「你去了有什麼用?」
「你這話說得太謙虛了吧?我要是沒有什麼長處,哪能降服得了你?」
「呸!我這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那你不也得挑一只好雞、一條好狗嘛!」
晴兒笑了一下,「那你算是好雞呢,還是好狗?」
「你說我是啥,我就是啥唄!」我捏起了晴兒的兩側肩膀。
「行了!行了!那你準備去多長時間啊?」
「一年!」
「半年!」
「收到!」
「半年你不回來,我們就出去找你!」
「了解!」
「你干什麼去啊?」
「收拾東西啊!」
「用不著這麼心急吧?」
「我是在擔心三點水和**應付不了啊!」
「你趕緊拉倒吧!就你那心思,我還不清楚?你是在島上憋壞了吧?」
「是有點兒憋得慌,不過還沒到壞了的程度!」
「那好吧,明天再走!」
「扎!」
「你看著曉倩!」
「高了不少!」
「你是他爹!」
「這個我好像已經知道了啊!」
「你再看著我!」
「老了不少!」
「我是你老婆!」
我眨巴了兩下眼楮,「你還有什麼指示?」
「我是想讓你記住,你是一個有老婆、有孩子了的人!」晴兒的嗓門瞬間提高,「不許在外面沾花惹草!」
「我倒是也想啊!」
「想什麼?」晴兒揪住了我的耳朵。
我掙月兌了晴兒的小手,「拜托,你一個人我都伺候不過來了!」
「你明白就好!」
「不過,再找一個小妾幫著忙伺候也不錯哦!」
「你敢?」
「開玩笑的了,有那心沒那膽兒!」
「老公,你在我眼中是最棒的!」
「老婆,我突然發現你的眼楮是最……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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