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皇後 38誤解

作者 ︰ 游海

()「 」地一聲悶響,太後手中的杯盞重重磕到了桌沿上,滿臉的不容置信︰「你給哀家再說一遍?」

「回,回太後,奴婢們仔細查過了,確實,確實沒有落紅……」

周邊氣壓明顯低了下來,答話的宮女本就膽小,此刻更是誠惶誠恐。倒是旁邊的一個另宮女懂得多些,眼見太後的臉黑了下來,雖沒有把握,卻還是猶豫地開口道︰「啟稟太後,奴婢覺得這件事可能另有隱情。」

「怎麼說?」太後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今早奴婢們進去伺候皇後娘娘洗漱的時候,娘娘還穿著喜服,後來奴婢們整理床鋪,發現床榻上的被褥都被推到了一邊,好似沒有翻開過的痕跡……」接下來的話,宮女很懂顏色地沒有繼續說。

這般一說,太後倒是愣住了,她沉默了半刻,腦海中回想起午膳時皇帝與皇後之間的互動,表面上看來和和氣氣,相敬如賓,但是舉止間確是有些生分的,共桌而食,幾乎沒有什麼眼神交流,也沒有任何的身體接觸。

這哪像新婚夫妻該有的表現?

太後這樣的年紀,自是閱人無數,仔細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分寸,之前凝重的面色松開了些,神情卻也沒有太輕松。皇帝對皇後的喜愛,是顯而易見的,倒是皇後,對皇帝似是不遠不近地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太後眉心微蹙,抬頭對宮女道︰「這件事哀家會處理,記住,管好你們的嘴巴,對外切不可泄露半句,否則……」太後面色一冷,兩個宮女嚇得噗通一聲跪下,連連向太後扣頭,說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御花園里,文景年牽著唐韻曦的手,一路跟她說著宮里哪處景致最好,每條路通往哪個宮殿等等,小德子和幾個太監宮女恭敬地跟在後頭。

「皇上,這是何花?」唐韻曦停了下,微笑著問牽著自己的人。

文景年轉過頭,眼底劃過一瞬的喜悅,唐韻曦正直對著文景年的眼楮,自是捕捉到了,心里不覺涌起些愧疚的情緒。

文景年望向花圃的時候,短暫地頓了下,「韻曦,喜歡這花?」

「嗯。」雖然起初是為了不拂文景年的好意,但是現下仔細瞧去,唐韻曦卻真的被吸引了,在奼紫嫣紅,茂盛繁華的花叢中,這束睫稈細弱的淡白色花株顯得那樣渺小,但是它迎著風傲然獨立的姿態,卻散發著一種獨特的美,令人不自禁地被吸引。

突然,一陣疾風呼過,淡白色的睫稈一下被吹彎了下去,搖搖欲墜幾乎快折斷了般,唐韻曦心里驀地一緊,不由自主地上前輕輕護住那花睫的中央,縴細的手卻在同時觸到另一個人的指尖。唐韻曦微怔,轉頭望去,正對上文景年溫柔清澈的眸子。

「它叫雪梨花,睫稈脆弱,容易折損,但是只要底根扎穩了,就不會倒了。」文景年說著已經小心地捏了花睫的底端,接著伸手過去,輕輕拉了唐韻曦的手,一起將旁邊的泥土填在周圍細細裹好,確定雪梨花能穩定住了,才慢慢松開了手。

文景年從不知道御花園里居然還遺落了一株小小的雪梨花,她輕輕地撫著雪梨花的花瓣,向來清澈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惆悵,唇角的淺笑卻如春風般溫柔,如今再看到這株花,她似乎並沒有像想象中那般難過,反而有種淡淡的溫馨。

「韻曦,有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日後有時間,朕帶你一起去看看。」文景年突然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望著面前的少年爛漫的笑顏,唐韻曦不自覺地回以同樣粲然的笑容︰「好。」

文景年牽著唐韻曦繼續慢慢走著,如之前一般跟她介紹宮中的其他景致,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流卻開始多了起來,唐韻曦看到些新奇的物事,偶爾會問上一句,文景年便會停下來細細跟她講說。周圍不時有宮女太監經過,見到她們紛紛恭敬地垂首行禮,其他遠些的宮人都駐足看著一前一後走在花叢中的帝後,仿佛看到了一對形神俊秀的花仙般,美好地令百花都失了顏色。

兩人一路沿著御花園逛下去,接近黃昏的時候,文景年帶著唐韻曦來到了一處寧靜悠沉的宮殿,她讓左右退下,然後在唐韻曦略帶疑惑的注視下,微笑著揮手推開了沉重的宮門。

唐韻曦只覺撲面而來一陣濃郁的書卷味,看著滿殿高高聳立的玉質書架,一排排保存精致的厚重書籍,鱗次櫛比,氣勢宏大,不禁嘆為觀止。文景年牽著唐韻曦的手,慢慢走在這座海納天下藏書的的宮殿里,一點一點跟她講述著每一座書架收集的類別,她的敘述詳盡細致,娓娓道來,熟悉地仿佛這些書是她的朋友一般。

唐家是書香門第,家里的藏書不少,唐韻曦也是從小就喜愛讀書,與文景年交談之下,竟發現好多書彼此都讀過,而且兩人喜歡的書籍十分相近,這令文景年與唐韻曦的話題一下多了好多,從經史典籍聊到民間軼事,發現她們對不少書的讀後感都很相似,不覺越聊越投機。

兩人從黃昏聊到夜幕,最後聊累了,便一起靠坐在書架上,並肩翻看喜歡的書籍。

「韻曦,你看這段。」文景年翻到喜愛的句子,讀之尋味,不由想要跟身邊的人分享。

唐韻曦正頷首閱書,听到聲音便側過頭來,耳後一掬發絲隨著她的動作晃動,沿著清雅的削肩傾灑下來,她垂下的睫毛一起一伏,靠近的氣息靜謐安詳,透著淡淡的馨香,令人不自覺地沉迷。

文景年本是要將書遞過去給唐韻曦看,卻在她靠近的時候,遲疑了手中的動作,只一動不動地凝望著眼前的人。

這兩天里,文景年白日里下朝後便去皇後寢宮,帶唐韻曦游覽一個個不同的宮殿,到了晚上送唐韻曦回寢宮之後,便回到乾清宮通宵審閱從太史院調來的資料,她必須盡快地熟悉各個朝臣的背景,才能掌控他們的動向,在必要的時候,將那些附庸丞相拉黨結派的大臣一網打盡。

時光匆匆,轉眼就到了唐家人進宮參加禮宴的晚上。

這晚皇宮望月閣之上,燈燭閃耀,高高的御階之上,皇帝與皇後並肩而坐,唐家赴宴的人穿著錦服,恭敬地坐在下方的幾張八仙御桌上,宮女太監端著山珍海味,瓊漿玉液來回穿梭,圓月當空,臨江遠眺,湖光水色,甚是美不勝收。

文景年身著尊貴的明黃御袍,頭戴金龍琉璃冠,耀眼的燈光襯得她愈發面若冠玉,俊美決然,高台之上,她的一個手勢,一個動作,都仿佛帶著君臨天下的意氣風發,看得桌下的一眾女眷個個面紅如霞,如痴如醉。

宴席上,唐宗賢時不時地都要佯作咳嗽幾聲,以提醒那些親戚管好自己的女兒,同時不由地後悔自己不該客氣地邀請這些半輩子見不著幾面的表佷親戚進宮來,自己來也就算了,居然還紛紛帶著家中的閨女過來赴宴,這種顯然想要借機博得聖寵的心思,讓唐宗賢不斷皺眉,雖說皇帝後宮三千在所難免,但是再如何說,皇帝與曦兒才剛剛大婚不過三天,這般做法,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麼。唐宗賢想著,不由地往高台上望去,卻見得唐韻曦也正往他這邊看過來,目光復雜,欲言又止,唐宗賢面上無變,心里卻不由一沉。

席間唐宗賢稱自己有些醉酒不適,便向皇帝提出暫時離席,皇帝對他溫和關切,讓太監引著他去涼亭坐坐,唐宗賢在涼亭里坐了會兒,就听見旁邊的宮人跪下喊道,參見皇後娘娘,他回過頭,果見自己的女兒帶著幾個宮人匆匆過來。

「你們都下去吧。」

「是。」

所有宮人都退下後,唐韻曦緩步走上前道︰「爹,池瑤她現下如何了,您可把她救出來了?」

唐宗賢一听女兒說出那個名字,面色便開始不太好,「曦兒,爹說過這件事你不要再管。」

「可是爹,您答應過我,待我入宮後,會想辦法盡快救出池瑤的,而且皇上已經升您做了六部之首……」

「曦兒,」唐宗賢看著女兒眼中愁思難掩的神色,心里終是不舍,嘆了口氣道︰「皇上對爹的厚愛,爹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季家的事情太棘手,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決的。」

「那,我去求求皇上吧。」

「不可!」唐宗賢一驚,連忙開口阻止︰「曦兒,你忘了爹跟你說過的話了嗎?」

唐韻曦低著頭,猶豫地道︰「可是皇上,她很好的……」

「曦兒,爹知道皇上十分寵愛你,可是你若是在皇上面前提這件事,後果很可能不堪設想,到時候不止是你,就連爹也要跟著遭殃。」

「我……」

唐宗賢神情一嚴,不再由著女兒的性子,加重了語氣道︰「你听爹的話,絕對不能在皇上面前提起這件事,至于季家的事,爹自會盡量去處理。」

唐韻曦性子溫軟,自小便恭順孝敬,此刻心里再焦慮擔憂,也只能先點頭應下。

看著女兒面色略白地點了頭,唐宗賢才松了口氣,他久居官場,對其中的利害關系自是十分清楚。這二皇子犯的是謀逆之罪,當初他是要跟當今皇帝爭奪皇位的,皇帝即位後,對他自是恨之入骨,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上所有跟二皇子扯上關系的官員,都是人人自危,皇帝現在還未動手處理這些人,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收拾他們。若不是跟季正是多年摯交,這件事他是絕對不願插手的,至于季池瑤,唐宗賢看向緊抿著唇,面色不太好的女兒,心思不覺又沉了沉。

唐韻曦帶著宮人回來,本是一路鎖著眉沉思,遠遠地卻看見皇帝站在御階上面色不郁,下面則圍了一排女子,正不斷說著什麼。唐韻曦神情一滯,不由加快了腳步。

待走近了,唐韻曦才瞧見皇帝面前還站了一個男子,兩人似在對峙。

「皇上。」

文景年聞聲很快轉過頭來,看見唐韻曦眼底先是閃過喜悅,但很快又晃了過去,微微動了動唇,卻又沒有說出話來,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她。

「參見皇後娘娘。」下面的一眾女子趕忙俯首行禮,那男子也側身作揖。

唐韻曦輕聲說了句免禮,便緩緩往御階上走去,一直走到文景年身邊,明顯感覺到她的神色不太對,有些擔心地仰頭看著她道︰「皇上?」

文景年望著唐韻曦溫婉關切的目光,感覺方才悶在心中的酸澀感頓時散了些,但是瞥眼看到下方的男子望著唐韻曦發亮的目光,心里那股難受的滋味又冒了上來。

唐韻曦見文景年目光一直盯著下方,不由順著望去,視線一對上,那男子的表情頓然豐富起來︰「曦妹妹。」

唐韻曦听他喊出這個名字,微微一怔,想了想才有些意外地道︰「表哥?」

這時下方竄出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姑娘來,含著羨慕和欣喜的目光地朝著唐韻曦道︰「曦姐姐,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小時候哥哥總跟我說要和你拜堂成親,結果老是被季姐姐堵在門外,你還記得嗎?」

旁邊的男子臉一紅,忙扯了下妹妹,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文景年正靜靜地望著唐韻曦,看到她突然臉色微變,整個人似乎都僵了下,低下頭,視線卻不知落在哪里。這樣明顯的變化,令文景年越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只覺得喉嚨一哽,胸口頓時悶堵地透不過氣來。

唐韻曦不知何時已經轉頭望向文景年,見她緊抿著唇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不由擔憂更甚︰「皇上,是不是多飲了酒,身子不舒服?」

文景年卻在這時側過了眼,不敢去看唐韻曦的眼楮,淡淡地說了句沒事,轉身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有多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余威震于殊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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