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一說完,便上了早已在門口停著的豪華馬車。看著那馬車漸漸走的遠了,那老李見我還在門口站著,當下便冷了臉上的笑容,叫了一聲︰
「來人,把這姑娘趕出去!」
我見狀,不用麻煩他們,連忙主動離開。
隨後又找了幾家紅磚綠瓦的高牆大院,一一敲開了門,仍是沒一家肯施以援手。看著黑透的天際,我無意識的向光亮處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條繁華的街道。
抬頭看著身邊的大紅燈籠高高的懸掛著,在風中一晃一晃,煞是喜慶,又看了一下門口幾個大字--麗春院。
好熟悉的名字,呃,好像那日說那書生,用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吧,我身上一陣寒意,真見鬼了,隨口胡說一個名字,居然也真的就有,這是誰家開的妓院,名字起的也真惡俗!
想了想衛七的情況,心下一片黯然,咬了咬牙,便向那大門走去。
剛走近大門口,便被兩旁的龜奴給攔住了,其中一個小子很是伶俐,滿面笑容的對我說道︰
「姑娘,您好像走錯地方了。」
我裝作抬頭看了一眼那匾額,淺淺一笑,對他說道︰「沒錯呀,我就是來這里。」
他吃了一驚,又上下打量仔細我一番,又看了看我的式,想了一下,繼續笑道︰
「唉,姑娘,這里不是女子來的地方,還請你快些走吧。」
我心下急,腦子一轉,便沉下臉來,冷冷的說道︰
「讓開,宋老爺讓我給媽媽捎個口信。」
那龜奴一怔,問道︰
「哪個宋老爺?」
我口氣有些不耐,直接說道︰
「這城中還能有哪個宋老爺?廢話那麼多,誤了老爺的事,你擔得起嗎?」
那龜奴一看這架勢,馬上帶我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姑娘,你這邊請。怎麼派了姑娘來這里,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淡笑不語,那人也很是激靈,見我如此,便不再多說,只把我引進後面一個燈火通明的小院內,讓我在這里等著,他去通報。
我隨意看了看四周,這個小院收拾的倒不錯,牆邊稀疏栽著一溜木槿樹,此時正是花期,猛一看,只見紅紅白白的花朵點綴著一片青綠的葉片,極其平凡質樸,卻也極其可愛自然,讓人看了不覺對這院子的主人生出一種好感。我暗道,這人倒是剪枝的高手。
看了這花,腦海中忽然浮起李商隱寫的一詩,隨口便吟了出來︰
「風露淒淒秋景繁,
可憐榮落在朝昏。
未央宮里三千女,
但保紅顏莫保恩。」
「好詩!姑娘好才情!我怎麼說今早枝頭上的花尾巴喜鵲喳喳的直叫,原來是有貴人要來。」
扭頭一看,卻見一個頭梳流雲斜髻,身上穿著鏤金散蝶戲花大紅緞面窄衣,外罩五彩刻絲青玉色銀槿褂,翡翠撒花細紗裙的美人正笑著向我走來,鳳眼掃過我的式,便親熱的挽起我的胳臂,向開了一扇的正門走去,嘴里還笑著說道︰
「讓妹妹久等了,是姐姐我的不是。妹妹還沒吃晚飯吧,我這就叫人送上來,先暖了胃再說。」
我呆呆的看著她,隨她一起走了進去,只見她一雙丹鳳含情秋波眼,兩彎柳葉黛青喜梢眉,櫻唇未點,艷麗自在,說不出的風流無盡。我痴痴的說了句︰
「好姐姐,你真漂亮。今日我才理解那些男人為什麼情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只怕我若為男人,便不舍得牡丹花下死了。」
那美人吃吃笑著,鳳眼微挑,了然的說道︰
「那是自然,美人哪能和性命相比?」
我嘻嘻笑著說︰
「姐姐錯了,倒不是不舍得性命,而是願得姐姐這樣的美人,自然希望和姐姐朝朝暮暮,共看閑庭落花,生生世世,同望秋水長天,哪能舍得死去,獨留美人在這世上寂寞。」
那美人撲哧一笑,看著房內屏風上的木槿花,幽幽的嘆道︰
「朝朝暮暮,閑庭落花,生生世世,秋水長天,只怕這世間的男人意不在此吧。」
說完又是一笑,招呼我坐下,兩旁的婢女忙端上熱茶,我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一股腦的全喝了,放下茶盞,卻見那婢女紅著臉笑著,又看了一眼那滿是笑意的美人姐姐,我不好意思的說道︰
「姐姐莫笑,我這人隨性慣了,不愛受那約束,一時失禮,還望姐姐莫怪。」
卻見她眼中帶著一絲羨慕的看著我,笑道︰
「妹妹能隨心所性倒也不錯。」
說完,清咳了一下,話音一轉,問道︰
「剛听說妹妹傳了宋老爺的口信,不知是哪位宋爺,傳的又是什麼?」
終于轉到正題來了,我站起身,對著這美人姐姐深深鞠一大躬,說道︰
「姐姐休怪,我本有求于姐姐,怎奈不得門而入,于是信口便說了這樣的托詞。」
「呃?」,那美人不妨我直接這樣說,一時竟楞在那里,半天才問道︰
「你有何事求我,竟要冒那宋爺名諱?」
我忙又把那套說辭搬了出來,想起大夫最後那句話,眼淚便成串的滾了下來。許久未見動靜,我抬起頭來,看見美人姐姐正微帶憐惜的看著我,我忙又苦苦哀求。她卻嘆了口氣,遲疑的說道︰
「你可知道,只要在這院子呆過一天,終生便不再有清白可言。你可都想好了?真的決定要入這麗春院?」
我咬咬牙,點頭,說道︰
「我想好了,清白與我,不如弟弟的性命重要。只是姐姐,我今年才剛十四歲,能否暫緩兩年再,再讓我……」
接客那倆字我實在說不出口,卻見美人姐姐又仔細的看了看我,笑道︰
「小妮子又來騙我,你明明是十五六歲的容貌,身材也高挑,這會竟又說自己剛滿十四歲,我卻是不信的。」
我一急,月兌口而出︰「我那是早熟,真的,我不騙你的。」
又听她撲哧一笑,伸手點了一下我,哈哈笑道︰
「早熟?你也真有趣,有听說過果子早熟的,還沒听過說人早熟的,哈哈。」
笑完,又沉吟道︰
「這,恐怕有點難度。」
听這口氣,若要在這里,怕是要接客了。我可真有些急了,忙說道︰
「好姐姐,要不我賣藝不賣身,你先听我唱幾個小曲,如果感覺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說完也不待她同意,便張口唱道︰
相遇在人海
聚散在重逢之外
醒來的窗台
等著月光灑下來
不用太傷懷
相信緣分依然在
讓沙漏它慢慢搖
滴滴嗒嗒等你來
看雲水漂流
看著落葉被帶走
淚濕的枕頭
枕干潮濕的溫柔
等到下一個春秋
等到秋葉被紅透
讓那沙子慢慢流
停在花開的時候
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
只是因為想你才寂寞
當淚落下的時候
所有風景都沉默
因為有你愛所以寬容
因為思念時光走得匆匆
月光輕輕把夢偷走
所有無眠的夜想你夠不夠現代的我,有一段時間很是痴迷這歌,因為里面印證了我對小微的所有情感。我也曾經在月下的窗台,呆呆的看著月光灑下來,也曾在午夜夢回淚濕淋枕巾,也曾相信緣分依然存在,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他,而是因為想他才寂寞。所以這歌張口就來,唱的極是用心,極是用情,當唱完時,淚已滿面。
只听那美人姐姐輕輕一嘆,說道︰
「曲子不錯,歌詞意境也妙,只是好似與時下曲風不大一致,也不知是否能賣座。」
聞言,我忙拭去淚水,強笑道︰
「姐姐要听迎合時下曲風的,我倒也有,我再唱一與你听吧。」
當下便把穿越女必唱的那蘇軾經典的詞唱了出來,一曲終了,只剩余音,正要抬眼向美人姐姐看去,卻听屏風後面傳來一句叫好聲。
「好詞!好曲!」
隨著那清朗的聲音,一個穿著藏青色服飾的人慢慢踱了出來。我抬頭一看,愣住了,這人卻不是傍晚才見過的宋家老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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