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好似……
扭頭一看,那岸邊靠樹而立,渾身**的那個小孩不正是這臭小子卻是誰?心中一喜,隨即又惱怒起來,游到岸邊,吃力的爬了上去,正想給他一拳,腳下卻一軟,渾身無力的坐倒在地。
一陣清風,帶著荷香徐徐吹過,我卻沒心情去聞那絲香甜味,只覺全身冷,手心更是疼的厲害,伸出左手看去,手心處有一道一兩厘米長的傷口,傷口處,已鼓了起來,還被水泡的皺,渾身便抖了起來。
那小孩也低頭湊了過來,正要看我傷處,我沒好氣的嚷道︰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這下你滿意了?沒想到你人不大,下手可不輕,哼!」
他索性拉住我的手,使勁一捏,我便疼的說不出話來,只用力的掙扎。他卻輕喝一聲︰
「別動!」
就著月光近距離的看向他的臉,微瘦的臉型和他父親頗有幾分相似,看似柔軟的小嘴,挺拔的鼻梁,那雙清亮的眸子正端注這我的手心,只覺得手心猛的一痛,我低頭看著手心又是殷紅一片,怒道︰
「你做什麼?看我傷的輕,再補一下?」
他卻不答,只平伸了手掌,湊到我面前,我抬眼看去,只見那小手的正中,一枚瓷碗的碎片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呃,好像隱約記得,衛七那小子醒來推我,把那藥碗給摔到地下,而我坐在地上,一手撐地,當時好像手心一陣疼痛,卻只顧高興他的清醒,一時之間倒也忘了這回事。
臉有些熱熱的,我訕訕的說道︰
「呃,這個,那個,是我錯怪了你,對不起了。」
卻听他哼了一聲,並不說話,只是伸手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走在前面,說道︰
「走罷。」
我一楞,呆呆的問道︰
「去哪?」
「清心園。」
見他已走了好幾步遠,我忙跟了上去,費力的走著。一路上,走走停停,拐拐繞繞的,因為每遇到人影,他總停下來,拉著我,閃過一邊,躲在陰影處,等他們走過,才再繼續前行。我問他為什麼?他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
「我們倆現在這副樣子,你想讓人看見?」
我閉嘴不語,暗罵自己怎的越活越笨了。我這次可真叫自作自受,弄的一身**的,還帶著塘地泥土的粘性,好不難受,想必他也未必舒服到哪去。又美美的想著,這孩子對我倒也不錯,看來我還是挺有小孩緣的。
終于到了清心園,站在門口,我看了看他,隨手模了模他的頭,說道︰
「謝謝你了,你快點回去梳洗一番吧。」
他楞了一下,沒說什麼,扭頭便走了。看著他小小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前方,我轉身推開了清心園的大門。
院里掛了兩盞紅燈籠,微弱的光線在晚風中一閃一閃,愈朦朧起來。隔著半支開的閣窗,看見衛七正熟睡著,床頭兩邊各有一個婢女坐在椅上打著盹。
心下一陣輕松,抬頭望著天上,一彎新月,給漆黑的天際帶來一絲未滅的希望,也似給我的心中帶來一絲暖意。
走在院內光滑的鵝卵石上,腳下陣陣涼意,才猛然覺,腳上的鞋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了,也許是在池塘底的時候,也許是在剛才的路上。
涼意襲來,腳底陣陣刺痛,索性坐在地上,掀起裙角,雙手抱著髒兮兮的腳,輕輕揉著。
忽然覺得,這兩天所生的一切,恍然如夢一樣,殘酷卻又峰回路轉。生存與幸福相比,前世的種種似乎並沒有如我以前所想的那樣痛苦。至少,在那個時代,還有不少或多或少關心我的親人,朋友,怎樣都不會有我現在的苦頭吃。
不知過了多久,後前扔過來一個東西,把我從沉思中驚醒,拾起一看,是一個銀白的小瓷瓶,扭頭看去,正是去而復來的那個小孩,他已徹底的梳洗干淨,換了一套錦衣袍子,站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我。
我舉起手中的瓷瓶,詢問的看著他。他皺了皺眉,開口說道︰
「你怎麼還沒梳洗?這瓶里是上好的藥膏,擦在你手心,幾天就好了。」
心下一暖,正要說話,卻見衛七房間守夜的婢女遠遠的走了過來,對著他低聲說道︰
「少爺,水已準備好了。」
「帶這個姑娘去吧。」
那婢女一轉頭,對著我說道︰
「路姑娘,請吧。」
不記仇,夠細心,夠熱心的孩子,仿佛剛才和他打架那人不是我似的,我心下暗贊道,站起身,沖他點頭笑道︰
「謝謝你了,小朋友。」
然後,跟在那婢女身後,走入廂房,只見里面已放著一個大大的木桶,熱氣彌漫四周,說不出的誘人。正想月兌了衣服,趕快跳入那木桶。
卻見那婢女關好了門,走了過來,要為我寬衣解帶,我嚇了一跳,我可沒這麼奢嗜的習慣,忙揮手讓她下去,我自己來。那婢女為難的說道︰
「路姑娘,少爺讓女婢來侍候姑娘,姑娘若嫌奴婢侍候的不好,奴婢是要受罰的。」
得,反正都是女人,看就看了,身上的粘性讓我也顧不得她了,快的除去身上衣物,連忙跳了進去。
哇,真舒服啊,以前天天洗淋浴,很少泡澡,如今坐在這松木桶中,那女婢悄悄走到身後,輕緩的洗著我身上的污漬。
閉著眼楮,聞著水中花瓣的香味,松木的香味,我全身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竭力的吸收這舒適的溫潤,一動不動的靠在那里,任那雙妙手在身上輕輕按摩揉搓,真是一大享受。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小蔥。」
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笑著說︰
「什麼小蔥?咋不拌豆腐呢,哈哈。」
「奴婢的娘想讓女婢長的像小蔥一樣,亭亭玉立,所以就起了這個名字。說奴婢不能和那些大家小姐相比,所以不能叫什麼花的名字。」
我不耐煩的說道︰
「得得得,在我面前別叫奴婢了,听著好別扭,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小蔥的手停了一下,又輕輕撫搓起來。
「奴婢不敢,老爺會責罰奴婢的。」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好像我如今的身份也高貴不到哪去,自身都得戰戰兢兢的,哪管的了別人呀。算了,隨她去吧。我只要我小心謹慎的好好熬過這三年,不出什麼岔子就謝天謝地了。
睡意朦朧中,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我,正在幫我擦拭頭的小蔥應了一聲︰
「怎麼了?」
「那個少年已經醒了,非要讓路姑娘過去,現在正在脾氣呢。」
我忙說道︰
「你先過去,我馬上就好了。」
說完,結果小蔥遞過來的干淨布巾,站起身來,胡亂擦著,小蔥又很快的拿來一套干淨的衣物,我飛快的換上,抬腳就要過去。小蔥連忙攔住了我,說道︰
「路姑娘,先把頭梳順了再去吧。」
我推開她,疾步走出門去。到了正屋,地下狼藉一片,這小子,一會不見,脾氣見長呢。他見我頂著一頭**的秀趕了過來,臉色緩和許多,但仍是沉著臉問道︰
「你究竟做了什麼?」
心下一緊,他對這個問題還真執著啊。我盡量委婉的說道︰
「我入府做宋家小少爺三年伴讀,之後可自由離開。」
他一臉不信,說道︰
「∣就這些?」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還能有哪些?」
他冷了臉,扭過頭,面向牆壁,不再理我。
我心下一虛,忙說道︰
「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嘛。昨日你傷重,大夫說凶險的很,咱們又那麼窮,抓不起藥,只要賣身三年到宋府做婢女,代價就是醫治好你。」
「什麼?你竟然賣身做婢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看他扭過頭來,一臉的震驚,憤怒加愧疚,我故作自得之狀,一手撫臉,得瑟的說道︰
「不過那宋老爺看我頗有幾分文采,不讓我做婢女,讓我做小少爺的伴讀,不用下力干活,也算是美差一件了。」
他白了我一眼,又一撇嘴說道︰
「還頗有幾分文采,我怎麼沒欣賞到?為了點藥費你就把自己給賣了?」
我激動的說道︰
「性命攸關啊,可不是一點藥費啊,以後還要許多的補藥呢。」
他翻了翻白眼,冷哼一聲,說道︰
「那算什麼,你知道你頭上那根翠雲簪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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