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簫一行四人出了酒館,向西往山上走去。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漫山遍野鮮花盛開,湖光山色,綠草成蔭,讓人心曠神怡。幾個人游興大盛,尤其是清止,一路上說笑不止。但是康伯簫卻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想起剛才清止出手砍掉那名大漢的胳膊,手法干淨利落,甚至可以說的上狠辣,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平時看起來文弱寡言的義弟有如此好的身手,至于他功夫中那股凌厲果斷,更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幾個人順著上山的小路蜿蜒曲折地向前走,繞過一片小樹林,山坡上一片紅色杜鵑撲面而來,幾個人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欣喜。清止快步走到花叢中,她彎子輕輕嗅著花的香氣,忍不住感嘆道︰「好美的花!」清止摘了一朵花,站起身放在自己的鼻子上輕輕地嗅著,她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女扮男裝的蘇凌雪,小女兒形態畢露。站在不遠處的康伯簫,看著清止窈窕的身影,不禁呆了。
「康兄,你說這花是自己生長的,還是有人種在這里的呢?」清止轉過身,恰好見康伯簫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她不禁臉一紅,一扭身出了花叢,站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康伯簫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走到清止身後笑道︰「誰知道這花是自己長得還是有人種的呢!只要花足夠美就好。就像賢弟你,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你像一個謎,我不知道你來自何處,父母又是何許人,是為了什麼來到此地?也不知道你以什麼為生?但是我知道賢弟是個不平凡的人,會成為我的良師摯友。」清止因為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因此她不敢和別人有過多交往,所以到現在幾乎沒有一個朋友。听了康伯簫一番肺腑之言,知道他是真心把自己當成好朋友,清止心中一陣感動。
和清止分手後,康伯簫和姚起趕回軍營,走到帳篷外時就听到里面一陣杯盤破碎的聲音。「我不吃!我就不吃!二哥肯定是事先知道我要來,躲出去故意不見我!他知道我會問他龍大哥的事情,他不想告訴我,我就知道是這樣……」
康伯簫揮帳而入,他看著滿地的杯盤狼藉怒道︰「胡鬧!軍營重地,豈容你來撒野!」來人是康伯簫的妹妹伯萱公主,此刻她正坐在榻上哭鬧,魏柯和姚起的妹妹姚如鳶無可奈何地站在她身側。姚如鳶是伯萱公主的護衛,她像他哥哥一樣寡言少語,但是卻比她哥哥聰明機靈,也更加平易近人。其實她的長相和伯萱公主不相上下,甚至比伯萱公主還要美上幾倍,但是為了不搶公主的風頭,她幾乎不怎麼修飾自己,終日穿著一件黑色的護衛服,遠遠地站在穿的花枝招展的公主身後。
看見康伯簫,伯萱公主停止了哭鬧,她跑過來抓住康伯簫的胳膊笑道︰「二哥,你總算回來了,龍大哥在哪?他是不是來找過你?」
康伯簫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說道︰「伯萱,龍大哥有自己的路要走,他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留在一個人身邊的,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再說,你是公主,該留在宮中,不要動不動就往外跑。現在兵荒馬亂,你要是出了事,要我怎麼和父皇交代?」
如鳶听到這,急忙跪下道︰「二皇子,請您不要怪罪公主,都是屬下辦事不力,沒能規勸住自己的主子。」
康伯簫道︰「如鳶,起來吧!伯萱的脾氣我知道,這不怪你。」
如鳶站起身,一旁的魏柯悄聲道︰「真是哥哥傻妹妹呆!難道看不出二皇子根本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嗎?你這一提醒,說不定反而想起要怪罪于你,真是表忠心都不知道挑時候。」一旁的姚起和如鳶不約而同地瞪著魏柯,魏柯本來就有點怕姚起和如鳶兄妹倆,他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伯萱道︰「二哥肯定知道龍大哥的行蹤,你快告訴我。我自己去找,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
康伯簫說道︰「龍大哥來無蹤去無影,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他去找綺藍劍,近期是不會回來的。」
伯萱一呆,她問道︰「綺藍劍?」
康伯簫道︰「對!綺藍劍是龍大哥的家傳寶劍,本來這把劍失蹤了十年,十年來龍大哥一直都在打听這把劍的下落,直到最近才探听到一點消息。」
伯萱道︰「找一把劍還不容易,你能指揮千軍萬馬,派幾個人出去打听一把劍的下落就好,虧你和龍大哥還是好兄弟,怎麼這點忙都不幫呢?」
康伯簫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幫,只是這找一把寶劍和行軍打仗可不是一回事,再說,龍大哥不想讓太多人介入這件事,更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綺藍劍重現江湖,尤其是龍大哥的那個死對頭,若是綺藍劍落在他手里,只怕龍大哥親自出手都不一定奪得回綺藍劍。」
伯萱氣呼呼地說道︰「劍劍劍,龍大哥每天就知道劍,枉費我對他一片真心。我不管,我就要找到他。他去哪我就跟到哪!」說完伯萱就沖了出去。如鳶大聲叫道︰「公主!公主!」她隨後跟著伯萱跑出了營帳。康伯簫嘆了口氣,他也忍不住想︰「不知道龍大哥找到綺藍劍了沒有?」
大戰之際,東鄭和西馳兩國的將士們個個摩拳擦掌,都準備在即將來臨的大戰中大顯身手,以期可以借這個機會建功立業,揚名立萬。西馳自上次戰敗之後一直都在積極地休整,努力彌補自己軍隊的不足,吸取戰敗的教訓,經過將近三個月的休整,西馳**隊的戰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康伯簫在正在操練的軍士們中來回踱著步子,看著將士們整齊劃一的動作,他滿意地點點頭。
大戰來臨的前一天,天氣悶熱異常,康伯簫心情有些煩躁地走出帳篷。突然,遠處傳來陣陣琴聲,康伯簫會意一笑,他跑進竹林,縱身躍上一棵粗壯的竹子,果然看見竹林中一白衣人正醉心于自己的琴聲里,對周圍的一切好像毫無知覺。康伯簫玩心大起,他施展輕功,借著竹葉和竹枝悄無聲息地在竹林上方飄然來到白衣人的身後,他落下地來,躡手躡腳地來到白衣人的跟前,他無聲地笑了笑,當他的手剛要踫到白衣人的肩膀之時,白衣人身子一偏,伸出左手抓住了康伯簫的手腕,同時回轉身,右手手掌外翻,袖口中一把短刀握在手中,刀尖正好抵在康伯簫胸口。
康伯簫心中一驚,他叫道︰「賢弟!」白衣人正是廖清止。廖清止心中也是一驚,她急忙收手,短刀被她迅速收進了衣袖。
她笑道︰「我還以為背後有人偷襲,原來是康兄。」
康伯簫笑道︰「差點小命不保,下次可不敢跟你開玩笑了!」
廖清止歉然一笑,雖然隔著一層白色的面紗,但康伯簫仍然感覺得到那笑容絕美無比。康伯簫坐在琴前,他彈得正是廖清止剛才彈得曲子。廖清止心中一動,那曲子明明是自己剛剛作的,緣何康伯簫竟會彈奏?啊!原來如此,原來康伯簫也和自己一樣對音樂有著天生驚人的記憶力和領悟能力,一般的曲子只要听一遍就可以記在心里。在廖清止听來,康伯簫的樂感比她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听完一首曲子後,她總還會有幾個地方彈得不是那麼準確,康伯簫卻可以把一首曲子彈得分毫不差!廖清止心中暗暗驚嘆,更加視康伯簫為自己的知己。一曲彈完,兩個人久久的不說話,相視而笑,眼神中都是對對方的贊賞和惺惺相惜,清止眼中還有一絲失落和難過,她禁不住想,要是康伯簫不是自己的對頭那該多好!
「明日就是我西馳和東鄭的最後之戰了。我心中煩悶的很,唉!」康伯簫邊說邊站起身。
廖清止問道︰「怎麼?康兄對明日一戰沒有信心嗎?」
康伯簫說道︰「說句實話,我對明日一戰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東鄭統帥廖清止比他老爹的帶兵能力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他自身武藝超群,明日一戰,要勝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清止听到康伯簫由衷地夸贊自己,心中一陣高興和驕傲,不知道從何時起,她開始在乎起康伯簫對自己的看法了。
清止笑著說道︰「既然康兄沒有勝東鄭的把握,何不就此退兵,這樣既可以避免西馳士兵做無謂的犧牲,也可以避免上林國百姓受戰事困擾,這樣豈不是一舉多得?」
康伯簫冷笑一聲道︰「大丈夫死又何懼?怎能不戰而退?沒有休整三個月,等待了三個月,在將士們士氣正旺的時候退兵的道理!東鄭常年欺壓上林國,是時候讓東鄭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廖清止道︰「可是康兄怎麼就知道是東鄭欺壓上林而不是西馳欺壓上林呢?難道西馳就是真心誠意要幫助上林嗎?西馳幫助上林怕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吧?」
康伯簫道︰「賢弟何出此言?西馳幫助上林能有什麼陰謀?」
清止道︰「你大可以到上林的老百姓中去問,去看看你西馳國在上林國人民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你會明白我今天所說的話的。」
康伯簫心想︰緣何蘇凌雪會這樣替東鄭說話,他和東鄭到底是什麼關系?心中疑惑歸疑惑,康伯簫並沒有說出口,而是哈哈笑道︰「賢弟!你看,我本來是要找賢弟你彈琴論詩來排解排解我心中的煩惱的,咱們談了這半天這個,我這不是排解煩惱,而是自己給自己找煩惱啊!」清止也笑,兩人坐下飲酒彈琴,至晚方歸。
第二日,兩**隊相約在清泉山附近的一片空地上開戰。軍旗烈烈,初夏的風已經有了些燥熱。東鄭國將士們個個用白紗布捂住口鼻,康伯簫心中一陣疑惑,姚起和魏柯同樣是一臉的疑惑,大家都不知道為何東鄭國將士們為何會做這樣的打扮。
魏柯問康伯簫道︰「二皇子,他們都用白布捂住口鼻,這是為什麼呢?屬下實在是看不懂!」
康伯簫皺緊眉頭,沒有說話,他的注意力都在對方那個戴著紫銅面具的統帥身上。對方戴著紫銅面具,即使這樣悶熱的天氣里,也是像以前一樣筆直地坐在馬上一動不動,仿佛外界的一切變化對他都不會產生影響。康伯簫覺得這樣的人才可怕,因為你永遠也看不透這樣的人的心思,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他。康伯簫舉起右手,向前一指,西馳國眾將士叫喊著沖向東鄭國一方的軍隊,只見廖清止手輕輕一揮,許多輛裝滿東西的手推車擺在了隊伍前面,蓋在車上的白布被掀開,原來是炒熟的辣椒面!
風本來就是吹向西馳國一方的,炒熟的辣椒面被大風吹起,漫天紅色的辣椒面嗆得西馳國將士們眼淚直流,士兵們不停地打著噴嚏,再加上天氣悶熱,辣椒面沾在汗濡的臉上刺癢異常,沖鋒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因為東鄭國將士們早就用白布捂住了口鼻,並且風是向著西馳**隊那邊吹的,東鄭國一點都沒有受影響。
康伯簫不停咳嗽著,他這才明白為什麼東鄭國士兵們會用白布捂住口鼻了,他在心中暗罵東鄭使用卑鄙伎倆的同時,心中也在暗暗佩服相處這個計策的人。淚眼朦朧里,他見戴著紫銅面具的廖清止騎著馬向自己奔來。康伯簫奮起迎敵,漫天的辣椒面讓他幾乎睜不開眼,但是戴著紫銅面具的廖清止卻一點都沒受到影響。康伯簫且戰且退,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離開了那片空地。康伯簫眼楮睜不開,也不管要去什麼地方,只是策馬向前狂奔,廖清止在後面緊追不舍,一副要和他決戰到底的樣子,康伯簫心中暗叫不好。突然,天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清涼的雨水將康伯簫眼楮里和臉上的辣椒面一下子沖刷了個干干淨淨。康伯簫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他勒馬停住,回頭來舉起長刀迎上了廖清止的短刀。兩人斗了十幾回合,突然康伯簫的馬兒一陣嘶鳴,左前蹄深陷在了一只坑里,眼看康伯簫就要栽倒到坑里去,這時廖清止的馬正在坑的另一側,她的短刀眼看就要砍上康伯簫的肩膀,正在這時她看出康伯簫身下的坑就是獵人們用來抓捕大的野獸的陷阱,那陷阱里面都是倒刺,人掉下去非喪命當場不可。她心中一驚,她足尖一點,反手推了康伯簫一掌,而康伯簫使的是長刀,本來兩個人距離很近,他的長刀根本無用武之地,反而是廖清止的短刀使的更加游刃有余。廖清止推了他一掌,兩人的距離增大了許多,他揮刀砍下時,正是清止揮掌推他的時候,他沒有想到清止的那一掌完全是為了不讓他落入陷阱。清止右邊胸口正中康伯簫一刀,她痛苦地悶聲倒在了地上,血染紅了她的戰衣,她疼的暈了過去。
康伯簫本就不想傷及廖清止的性命,他對這個敵方統帥一直都有惺惺相惜之意,他這一刀下去只用了一半的力,雖然要不了廖清止的命,但也足以使她沒有反抗的力量。這時天仍然下著大雨,康伯簫累的癱倒在了地上。他這才看清楚原來自己剛才差點掉進獵人的陷阱里,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廖清止那一掌完全是為了救他,若不是為了救他,現在受傷的是他而不是廖清止!康伯簫心中一陣慚愧,他以為自己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打敗廖清止的,這才發現無形之中他又輸給了廖清止!他跑到廖清止的身邊,一模還有氣息,他暗自慶幸,他先給廖清止簡單止了血,然後抱起她飛快地向前奔去。他想先找一個地方避避雨,然後替廖清止療傷。
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康伯簫見前面有一個山洞,他抱著廖清止快速地跑了進去。他先找了塊干淨地方將廖清止放下,然後生火,待洞中亮了起來之後開始月兌掉廖清止的衣服幫他包扎傷口,待他解開廖清止的衣服,他驚呆了,只見廖清止肌膚瑩白勝雪,更讓他驚訝地是他發現廖清止竟然是女兒身!雪染紅了她白色的裹胸布,胸口隨著她微弱的呼吸起伏著。康伯簫一陣熱血上涌,他紅著臉手忙腳亂地撕爛自己已經烘干的內衣,幫廖清止包扎好了傷口。他幫清止包扎好傷口後,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原來一直都是和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對戰啊!並且每次對戰他幾乎都佔了下風,他真想看看這個死對頭到底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于是,康伯簫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廖清止的紫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