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女將 第八章 知己難覓

作者 ︰ 李小呆

康伯簫心中有幾分失落,他今天說的話極少,倒是酒喝了足有兩壇了。

清止問道︰「康兄可是有心事?」

康伯簫苦笑一聲道︰「我打了敗仗,回去是要受罰的。這也罷了,我並不看重功名利祿,罰也罷賞也罷,我只求無愧于心。可是我敗給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這是我心中最郁結難解的事。」

清止冷笑一聲道︰「康兄的意思是自己不應該被一個姑娘贏了嗎?你也忒要看不起女孩子了!」

清止語氣冷絕,康伯簫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讓自己的義弟如此生氣,他笑道︰「非也!我不是看不起女子,只是我見過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沒見過帶兵打仗的。而這個女孩子憑著一副面具隱藏了自己的女子身份,戎馬倥傯,才氣武功一點不輸世間男子,我只有佩服感嘆的份,哪里敢有一點看不起呢?並且這女孩子常年用面具遮擋著自己的絕色容顏,只是為了能有和男子一般的機會建功立業,我對這樣的女孩子除了心疼憐惜之外更不敢有絲毫鄙薄之意。只可惜,我和她是敵人,若非如此,我定要和她做一對把酒言歡的知己好友,就像我和賢弟一樣。」

清止听了康伯簫一番肺腑之言心中高興又傷感,她悠悠的說道︰「女子擁有美貌並不一定是好事,有了美貌,別人就只會關注她的美貌而忽視了她其他的美德品質。」

康伯簫嘆了口氣,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清止看了他半天,心中一動,她問道︰「康兄對于那名在戰場上勝了你的女子除了敬佩憐惜之意,可是有別的感情?」

康伯簫對月不語,清止心中緊張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緊張,隱隱覺得自己面上發熱,她下意識地將手伸進斗篷里模了模。

康伯簫道︰「我曾和這女孩子在一個山洞里共同度過了十幾日的時光,我曾有過瞬間的恍惚,我覺得我和那女孩子不是敵人,而是許久未見的故人,機緣巧合重新相見。現在戰爭結束了,我和她再不能相見,我心中很失落。」

清止的心跳的很厲害,她在心中說道︰「我要和你分開,我心中也很難過。」

康伯簫笑道︰「為兄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心中的一個小秘密,我不曾對任何人說過,這秘密在我心里憋了很長時間,讓我很煩悶。這次對賢弟說了,心中痛快了許多。」說著他從懷中模出一塊玉環交給清止道︰「這是我去世的母親留給我的,你是我最珍視的朋友,我把它交給你,以後你若是有任何事需要我幫忙的,你就讓人拿著這玉環來找我,我定萬死不辭!」

清止接過玉環,然後在自己胸口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金鎖片,然後遞給康伯簫道︰「康兄既然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我,我自然也要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你。這也是我去世的母親留給我的,是我娘臨死前親手給我掛在胸口的。這上面刻著我的生辰八字,我自小戴著,睡覺洗澡都不曾摘下,康兄見了這個就如同見了我一般。」

康伯簫高興地接過金鎖片,當著清止的面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笑道︰「現在我時時刻刻把賢弟掛在我的心上了!我以後也要吃飯睡覺每時每刻地戴著它。」

清止也高興地將玉環套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康伯簫大笑道︰「賢弟,你把一個女孩子戴的玉環套在自己腕上做什麼呢?別人看了要笑話你的。」清止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扮的男人,她臉一紅,將玉環月兌下來放在了懷里。

康伯簫若有所思地看著清止的手說道︰「不過,這玉環和賢弟這手倒是般配。賢弟的手長得比一般女孩子的手還要漂亮百倍呢!」清止紅著臉將自己的手藏進袖口里,只顧喝著杯中的酒,不理會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康伯簫。

正在康伯簫和清止兩人沉默不語的時候姚起抱著薇兒進來了。他將薇兒放在凳子上,然後站在了不遠處。清止過去查看著薇兒的傷口,康伯簫和清止不約而同地用眼神詢問著姚起。姚起低下頭說道︰「薇兒不小心跌落下山坡,我正好也在那里,就把她抱回來了。」姚起不敢看康伯簫,這是他第一次對康伯簫撒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幫著薇兒撒謊,他心中清楚事情的真相絕對不是薇兒說的那麼簡單,但是他卻不想當面拆穿她。

清止查看了一下薇兒的傷勢,見並無大礙放下心來,她對姚起說道︰「謝謝姚兄對薇兒的照顧,麻煩姚兄去將我們的馬牽到樓下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家了,薇兒也該找個醫生看一下傷,有勞了。」

姚起道︰「蘇公子不客氣!」他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薇兒,轉身下樓去了。

姚起和康伯簫並肩走在回營的路上。姚起猶豫再三才對康伯簫說道︰「二皇子,我覺得那個蘇凌雪有問題,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實來歷,而且他武功高強,頭腦冷靜聰明,我覺得他肯定不是一般人,咱們出門在外,需處處提防才是,我看咱們還是少和他接觸為好!」姚起說完腦海中劃過薇兒帶笑的臉,他忽然覺得有些失落難過,心想我若勸二皇子和她主子少見面,那以後豈不是連她也見不到了?

康伯簫說道︰「我開始也覺得凌雪有些神秘,但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我覺得凌雪即使不是一般人,肯定也不是奸邪小人。你不用擔心。」姚起不再說話,他知道二皇子決定的事情別人是很難讓他做出改變的。

這邊清止帶著薇兒回到軍營,她把薇兒扶到床榻邊坐好。她看著薇兒有些怔愣的眼楮問道︰「薇兒,你和姚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這一路都這樣失魂落魄的。」

薇兒急忙道︰「哪有,我和他什麼事情都沒有。」薇兒下意識地撫模著胳膊上被姚起抓疼的地方,低下頭羞紅了臉。清止一看薇兒的樣子,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她不再問,只是扶薇兒躺下,又去軍醫那拿了些藥幫她敷上,然後坐在桌邊看著那個碧綠的翡翠玉環發呆。

兩天後康伯簫回到了西馳國。他在半路踫上正趕回西馳與他會合的龍九嘯,兩人一路飲酒談詩,下棋彈琴,敗仗好像從來都沒有影響康伯簫的心情。敗軍回國,路邊沒有歡呼,有的只是國人一張張悲戚的臉。西馳國上下民心低沉,曾經戰無不勝的二皇子竟然被東鄭一名初出茅廬的十八歲小將打了個落花流水,他們覺得臉上太無光了。他們尊為神一樣的二皇子竟然也有打敗仗的時候,他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這卻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西馳被迫和東鄭簽訂了十五年的止戰協議,並且每年需向東鄭進貢,這真是奇恥大辱!

老百姓都一言不發地跪在路邊,有的人還偷偷地抹著眼淚。直到這時康伯簫才感受到打了敗仗不止是他自己的事,他心情漸漸沉重起來,他下馬,向著跪在路旁的老百姓深深鞠躬。他大聲道︰「各位鄉親,我康伯簫帶兵不利,致使我國蒙受奇恥大辱,我在此向大家道歉了!我在此發誓,十五年後,我定不辱使命,要向東鄭討還一個公道!」後面跟著的士兵個個神情沮喪,他們知道二皇子很難再帶領他們東征西戰了。打了敗仗,是肯定要受罰的。

康伯簫上馬,和龍九嘯繼續並肩前行。龍九嘯對這周圍的一切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滿心里想的都是昨晚上和康伯簫下的那最後一盤棋是怎麼輸的。

朝堂之上,皇帝和眾大臣正等著正趕過來的康伯簫。康伯簫快步走到朝堂中央跪下,他大聲道︰「父皇,兒臣無能,打了敗仗,令我西馳蒙羞,請父皇賜罪!」

站在一旁的太子康伯安得意地一笑,站在他旁邊的三皇子康伯言則擔心地看著康伯簫。

皇帝康清說道︰「你帶兵不利,十萬大軍你只給我帶回來五萬,令我西馳軍力和國力大不如從前,我想饒你,但我西馳軍民恐怕不肯。」

這時兵部尚書阮古風急忙道︰「皇上請息怒,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二皇子帶兵打仗,無功勞也有苦勞。再者,二皇子尚年輕,帶兵經驗不足,只憑一場敗仗就否定二皇子的軍事才能,恐怕不妥,請皇上三思。」

其他幾名官員也隨聲附和著阮古風,康清嘆了口氣道︰「好吧!看在還有人替你求情的份上,也看在你這幾個月帶兵打仗吃了許多苦的份上,我就暫且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除去你鎮南王的爵位之外,免去你所有的軍中職務,回鎮南王府閉門思過三個月!」

康伯簫道︰「謝父皇恩典!兒臣定當將父皇的教誨謹記在心。」

康伯簫和龍九嘯以及姚起和魏柯回到鎮南王府,正走到府中一棵高大的玉蘭樹下,突然從樹上一個人尖叫一聲墜了下來,魏柯正好走在樹上的人墜落的地方,他一伸手接住了那人。定楮一看才看清原來是伯萱公主。只見伯萱公主手里緊握著幾枝玉蘭花,臉被嚇得雪白,就如同手中的玉蘭花。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她嗔怒著對看著她兀自發呆的魏柯大聲道︰「你個奴才,還不放本公主下來?」

魏柯慌忙將伯萱放下,然後跪下道︰「請公主贖罪!」伯萱一擺手道︰「算啦算啦!起來吧!」

她笑著跑到龍九嘯身旁道︰「龍大哥,你終于回來了!你看,這是我特意給你折得玉蘭花,漂亮吧?我將它們插在你房里如何?」

龍九嘯面無表情地一抱拳道︰「多謝公主對龍某的厚愛,只是我自小一接觸花粉就渾身刺癢難耐,還是請公主將這花插在二皇子房里吧!」

伯萱驚訝道︰「可是我怎麼听說你最愛玉蘭花呢?」

龍九嘯不再說話,這時康伯簫搖搖頭道︰「你身為公主,翻牆爬樹,成何體統!?」

伯萱不理會康伯簫,她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只是嘴上對她厲害,實際上卻是最疼她的。她笑著吐了吐舌頭,然後拉著龍九嘯的衣袖道︰「龍大哥,你上次教我的那個琴曲我總是學不會,你這次回來可一定要再好好教我幾遍!不能像上次那樣不辭而別。」

龍九嘯道︰「是,公主!」伯萱高興地拉著龍九嘯就走,康伯簫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走遠,轉身繼續向前走。康伯簫和姚起都走遠了,魏柯還一臉悵惘地看著伯萱和龍九嘯離開的方向,他心想︰原來我在她心目中只是一個奴才而已?

這時如鳶拿著一個青瓷花瓶過來了,她見玉蘭樹下只有魏柯一人在那里發呆,莫名其妙地問道︰「你站在這里發什麼呆?」

魏柯白了如鳶一眼道︰「關你什麼事?」

如鳶氣結,她接著問道︰「有沒有見到公主?」

魏柯嘆口氣道︰「和龍九嘯走了。」

他見如鳶手中拿著青瓷花瓶,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你準備讓公主插這玉蘭花的花瓶?」如鳶點點頭。

魏柯咧咧嘴道︰「真是人笨無藥醫啊!如此俗氣的瓶子配這玉蘭花,把這玉蘭花也配的俗氣了。」

魏柯轉身走了,如鳶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這瓶子俗氣在哪里,但是魏柯一副再也不願意和自己說一句話的樣子,想要讓他解釋一下這花瓶俗氣在哪里,可是魏柯那樣子讓她不敢開口問。如鳶在魏柯面前是有些自卑的,她知道自己一向舞刀弄槍,對琴棋書畫,賞花論詩等所謂雅事確實有些不通,但是魏柯對自己鄙夷的態度還是刺痛了二十歲少女的自尊。如鳶雖然容貌清麗,但是因為不善于打扮,又喜武不喜文,性格更多幾分男孩子氣,少了一般女孩子身上的脂粉樣。她對主子忠誠不二,情願為主子去死,這一點她和自己的哥哥姚起倒是很相似,但是她對男女之情事以及各種兒女情長卻理解不了。每當看到公主為了龍九嘯哭天抹淚的時候心中便滿是不解,心想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在這一點上十七歲的伯萱是可以做如鳶的老師的,听伯萱吟詩,如鳶在一邊听的似懂非懂。什麼「除去巫山不是雲」什麼「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什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每當伯萱問她︰「你覺得這詩寫的可好?」如鳶睜著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楮,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因為她听不出這詩好是好在哪里,壞又壞在哪里?沒等如鳶想好怎麼回答,伯萱便說道︰「罷了罷了!和你談詩,豈不是對牛彈琴一般?想你也不會懂。」如鳶听了伯萱的話也不生氣,只是笑笑。伯萱頑皮慣了,她無聊時便捉弄如鳶取樂,比如有一次伯萱將自己的裙子月兌下來扔入蓮花池中,然後大喊救命,如鳶想都沒想便跳入蓮花池中去救伯萱,可是她忘了自己也不會游泳,結果如鳶被人半死不活地拉上岸時,伯萱卻在一旁拍手大笑,如鳶不惱,只是跟著伯萱笑。從此伯萱便認定了如鳶傻,自那以後倒是不再捉弄如鳶,卻也不怎麼理會她。

如鳶看著那青瓷花瓶,百思不得其解。她拿著那瓶子走進龍九嘯房間,只見伯萱正坐在琴前,笑著仰著頭看著龍九嘯,而龍九嘯卻是一臉冷漠,只是眼楮看著琴,嘴里不時說著什麼。

如鳶將瓶子遞給伯萱道︰「公主,您要的花瓶。」

伯萱一臉嫌惡地說道︰「不用了,你先退下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進來。」

如鳶答應著出了屋子,她走到正坐在池塘邊發呆的魏柯身旁小心翼翼地問道︰「魏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花瓶到底哪里俗氣?」

魏柯不耐煩地答道︰「白色玉蘭花自然配白瓷花瓶最好看,這樣顏色澀滯的青瓷怎麼能襯出玉蘭花的聖潔可愛呢?」魏柯站起身用手指戳了戳如鳶的額頭道︰「以後做事情要動腦子!明白?」如鳶撅著嘴模了模被魏柯戳疼的額頭,一臉委屈。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鬼才女將最新章節 | 鬼才女將全文閱讀 | 鬼才女將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