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心里咯 一聲,臉色霎時變的慘白︰「不可能。愛嬡鯖讎」
她機械的搖頭,只是僵硬的重復︰「這不可能的林霄,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懷孕呢!」
「你和他……」
林霄只是隱約知道她和顧亦寒的關系,盛夏對于這件事也是諱莫如深,兩人都不是八卦的人,因此都對彼此的私生活沒有太深入的了解。
「你和他在一起,怎麼避孕的?渥」
林霄性子一向大大咧咧,問的也直接,盛夏臉頰騰時飛上兩坨羞紅,卻是壓低了聲音開口︰「大多時候都用安全套的……有時候安全期……」
她支支吾吾說的不清楚,林霄卻听明白了︰「安全期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大概就是這樣中標了。」
盛夏恍惚的記得,顧亦寒最開始的時候是有讓她吃一種長期的避孕藥的,但她對那種藥物過敏,因此他就開始用安全套,只是男人大概都不喜歡用那玩意兒,有時候算著是她的安全期,兩人就沒有采取避孕措施…哦…
後來一直無事,也就這樣繼續下去了。
「不會這麼巧吧……」盛夏絞盡腦汁找一切可能性︰「也許是吹了冷風涼著胃了呢?」
林霄直接按鈴叫了護士進來︰「我們在這里瞎猜也沒用,你去檢查一下吧。」
盛夏心里七上八下的,跟著護士出去的時候,腦子里想的都是今天和顧亦寒的對話。
她剛剛信誓旦旦的說了她沒有懷孕,結果……
不過,也未必就是懷孕了,兩年多都沒事,難道一分開就有了?盛夏心里到底還是存了幾分僥幸。
化驗結果出來的卻很快,盛夏望著那一張報告單子,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肚子里那一顆小小的胚胎,竟然已經有兩個月了。
當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是一種感覺,當知道肚子里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生命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種奇異的感覺。
也許是女人的天生的母性作祟,盛夏忍不住抬手輕輕按了按已經平坦的小月復,簡直沒有辦法想象,這里面,竟然有了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
「你打算怎麼辦?」林霄擁著被子望住她︰「你和他……」
「我們已經結束了。」盛夏低了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兩個月,還是盡快做手術吧夏夏。」林霄嘆了一聲,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勸我的時候說的那麼有道理,現在也不用我來多說什麼。」
「我知道。」
盛夏臉色有些發白,和他和平相處的這兩年多,她簡直就要忘記了他原本是一個多麼可怕的男人。
今天在店里發生的事情,此時想起來仍覺得心悸無比。
若果他知道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會怎樣?將她綁到手術台上去墮掉,還是會親手掐死她?
手指仍在隱隱作痛,仿佛是在提醒著她。
盛夏終究還是死死咬了咬唇,她和顧亦寒,既然是一場錯誤的開始,既然已經在此時結束了,那麼,她不能親手將這一場錯誤再延續下去。
這個孩子,不能要。
對于他和她來說,拿掉這個孩子,是最好的結果。
「我會盡快做手術拿掉這個孩子的。」
盛夏下定決心,臉上那種堅毅的神情,讓林霄也有些微微的驚愕,這個一直以來看起來都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仿佛已經在不經意間,蛻變的堅強而又勇敢。
「其實……夏夏。」
林霄微微垂了眼眸,她的手掌貼在小月復上,輕輕喃了一句︰「其實,我是後悔的,後悔……拿掉這個孩子,能給喜歡的人生一個孩子,多幸福呀,可惜,我體會不到了……其實,我恨陳子寧就夠了,這孩子,是我的骨肉,他多無辜?」
快要進手術室的那一刻,盛夏才體會到那天林霄的惶恐與不安。
原來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無論悲傷還是喜悅,都要親身體驗了才知道個中滋味兒。
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盛夏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的,護士在忙忙碌碌的準備著麻醉劑,各種儀器的聲音滴滴答答的響著,她的心竟然是說不出的平靜。
閉上眼楮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那一天的他,他對著她伸出手,他把她抱起來。
她在那一刻曾經想過,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該有多好?
事到如今再想起那天的自己,只覺傻的可笑,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就轉變了對他的態度,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就讓自己一直錯下去了呢?
「盛小姐,我們現在會把麻醉劑推入輸液管中,您別怕,小小睡幾分鐘,一切就結束了。」
護士小姐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盛夏沒有應聲。
莫名的,她耳邊忽然響起林霄說的話︰能給喜歡的那個人生一個孩子,多幸福呀,可惜我體會不到了……其實,我恨陳子寧就夠了,這孩子,是我的骨肉,他多無辜?
這是她的骨血,在這個世上,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與她更親近,如果她把他生下來,他會在她的呵護下一天一天長大,終有一天,他會甜甜的喊她媽媽,撲在她的懷中撒嬌……
也許是因為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家庭的溫暖和親人的呵護,也許是因為她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渴望著這世上會有一個至親的人疼她愛她,就在這一刻,她竟是忽然下定了決心——
她要留下這個孩子,她的孩子,她一個人的孩子。
只屬于盛夏的孩子。
從今以後,這世上終究是有了與她相依為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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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
陳琳站在書房的門口,等著他示意了才敢走進去,顧亦寒的書房布置的十分簡潔,靠牆一大排書架,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而偌大的書桌上卻收拾的很干淨,此刻開著一台筆電,陳琳能看到他修長的手指間或會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她飛快的斂回了目光,在他面前站定。
「我去查過了,確實是盛小姐的一個朋友,叫做林霄的女孩兒去做的墮胎手術,那診斷報告上也是林霄的名字。」
陳琳的聲音低低的,顧亦寒卻覺得這句話像是一粒小小的石子投入了湖中,不大不小的激起了漣漪。
他眼前仿佛出現盛夏那張臉,那張隱忍的,委屈的,卻又倔強的臉,她漆黑的眼眸盯緊了他,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讓自己懷你的孩子,就算我真的懷孕了,我也會立刻去醫院拿掉,不會讓那個胚胎在我的身體里多待一秒鐘!
她根本就不想,也不願意懷上他的孩子,說起來,倒是他顧亦寒太高看了自己。
想到這里,他眉梢浮出一抹嘲諷的笑來,淡漠的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陳琳卻沒有出去,她躊躇了片刻,還是將幾樣東西遞了過去︰「三少,這些東西……」
顧亦寒抬眼看去,紅木的桌案上,靜靜的放著一張卡,一份房契,還有一把鑰匙,他濃密的眉微微一蹙,探尋的目光望向陳琳。
「應該是盛小姐寄回公司的……」陳琳只感覺周身的氣壓都降低了幾分,她有些忐忑的望向顧亦寒。
他的瞳孔仿佛倏然的縮緊了,而那菲薄的唇凝出冷硬的弧線,仿佛下一刻就要發怒一般,陳琳惶恐的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低下頭囁嚅開口︰「盛小姐的脾氣您也知道……她既然答應了您……」
顧亦寒抬手將那幾樣東西掃落在地,他森冷一笑︰「跟我打交道,就得遵從我顧亦寒的規矩,她既然不听話……」
顧亦寒緩緩站起來,頎長的身軀猶如一樹在暗夜里靜靜綻放的罌粟,絕美卻又沁出讓人心悸的毒液來。
陳琳只覺心一點點往下沉,忍不住為盛夏擔憂起來,卻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三少他……從前不是沒有過其他的女人,結束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會浪費一秒鐘的時間,這一次,還真是有些奇怪。
只是盛小姐,也是陳琳和顧亦寒身邊這麼多女人打交道以來遇到最特別的一個了。
那些女人,若說迷戀三少,也是一定的,但更多的,卻總是想要圖謀什麼,唯獨盛夏……她什麼都不要。
可,是真的什麼都不要,還是想要的得不到,所以那些其他的,都無關緊要了?
店里她的東西已經收拾干淨了,那套房子她根本就沒有搬進去,自然沒有留下絲毫屬于她的痕跡,甚至,從盛夏的學校里得知,她辦理了退學手續,兩天前就從學校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陳琳一直都不敢看顧亦寒的臉色,她從來沒有見過,三少的表情能陰沉成這樣,可她更加從來都沒見過盛夏這樣的女孩子,說放下就放下,說走就走,干脆利落,竟仿佛比男人還要灑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