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楮閉上,呼吸孱弱,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愛萋鴀鴀
盛夏握著她的手,身體似乎也僵硬了,她不敢放開,也害怕放開,她害怕她這一會兒放開手,就會永遠的失去女兒。
盛夏淚如雨下,卻到底還是輕輕將女兒的手放下來,又將被子仔細給她蓋好,她沉睡中的小臉安靜而又平和,就仿佛是之前在她身畔睡去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她倒退著一步一步走到門邊,淚眼中小雨點的臉已經變的模糊,盛夏只覺心如刀絞,她逼著自己轉過身拉開門跑出去,心髒仿佛要窒息了一樣,呼吸一下都牽動著全身的痛神經。
她起初還是大步的走,漸漸就開始大步跑起來,她要去找顧亦寒,無論如何,她必須要找到顧亦寒漭。
哪怕是他罵她打她,她都可以承受,只要他願意救小雨點,哪怕是讓她立刻死在他手中,她也不會猶豫一秒鐘。
車子,像是黑夜中咆哮而來的獸,沖破了濃濃的黑暗之後,漸漸放慢了速度停下來。
顧亦寒走進大樓,詢問了值班護士小雨點所在的病房,就轉過走廊進了電梯劌。
因為顧忌著被顧亦陽他們听到什麼風聲,當初找專家會診的時候,是讓陳誠從這家醫院復印了小雨點的病例拿出去,他並沒有直接露面,因此對這里的情況並不十分熟悉。
隔著門上的玻璃,顧亦寒看到那個小小的孩子一個人躺在床上,不過是幾天沒有見到,她仿佛瘦了許多。
因為那個夢而提著的心驟然放了下來,但轉眼就又因為她的消瘦而緊縮起來。
記得去東京那時候,她還是圓潤可愛的模樣,像是一只可愛的水晶小團子一樣,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他試探著推開門,剛走進去,小雨點忽然就睜開了眼楮,看到是他,小姑娘好像怔了一下,但轉而卻是欣喜起來︰「叔叔,你就是爸爸嗎?」
顧亦寒只感覺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一只手給攥住,他張了張嘴,竟是沒能說出話來,卻仿佛被什麼魔力給操控了一樣,在小姑娘明亮希冀的眼神中,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小雨點臉上的歡喜一下就璀璨起來︰「媽媽說,爸爸一定會來的!」
顧亦寒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發,「你乖乖的吃藥打針,爸爸……爸爸還會再來看你。」
「嗯!」小雨點使勁點頭︰「我會很乖很乖。」
顧亦寒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忍不住低下頭在她小臉上親了親︰「爸爸知道。」
小雨點又咳嗽起來,小臉也漲的通紅,顧亦寒看到一邊的飲水機,就起身給她兌了一杯溫水端過來,他甚少這樣照顧人,就有些笨手笨腳,小雨點被他喂的差點嗆住,被子也打濕了一片,可小姑娘十分給面子的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顧亦寒卻是有些自責,他的女兒,可他連抱她的次數都少的可憐,除了在東京那一次,她騎在他的脖子上看表演,還有後來,她玩累了睡著了,盛夏抱的吃力時他幫著抱了一會兒之外,好像就再也沒有了。
現在喂她喝水,都把她弄的這樣狼狽,顧亦寒不由得有幾分難過︰「爸爸……以後一定經常來看你。」
小雨點眉開眼笑,眼楮亮晶晶的望住他︰「真的嗎?」
顧亦寒點點頭,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他一看號碼,臉色就變了變,趕緊接了起來︰「……大少爺要來看四少,我怎麼都攔不住,四少也被吵醒了,連著吐了幾次,現在又昏過去了,大少爺十分生氣說您照顧四少不用心,說以後由他照顧四少爺,現在正親自去煎藥……」
陳琳的聲音急促中又帶著幾分哽咽,她不過是顧亦寒的下屬,顧亦陽如果動真格的,除了顧老爺子之外,誰能攔得住?
再說了,顧亦陽這些年的心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如果動什麼手腳,小秋他……
「我立刻就回去,你想辦法拖住他。」
顧亦寒簡短說了一句就掛了電話,他回過頭正要開口,小雨點卻已經孩子氣的皺眉問道︰「爸爸,你要走了嗎?」
顧亦寒伸手給她蓋了蓋被子,又模模她的頭發︰「爸爸有點急事,忙完就來看你好嗎?」
小雨點心里有些不舍,卻還是甜甜一笑︰「嗯,那小雨點等著爸爸。」
顧亦寒覺得心中一陣發酸,竟是從心底里彌漫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牽絆,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骨血相連的感覺吧。
「爸爸一定來。」
他低頭,吻了吻女兒的細軟的頭發,似乎是對自己發誓一樣,十分認真。
顧亦寒走到病房門口,預備關門的那一刻,小雨點忽然又清脆叫了一聲︰「爸爸!」
顧亦寒望住她,聲音里的溫柔,竟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怎麼了?」
看到她的笑臉,他也忍不住輕輕笑,父女兩人之間,好像有說不清的溫情在緩緩的流淌。
「我忘記和爸爸說再見了。」小雨點有些吃力的揮揮小手,笑的眼楮彎彎︰「爸爸再見……」
顧亦寒也笑著對她揮手︰「小雨點再見。」
他輕輕將門關上,卻又站了幾分鐘,方才快步的離開。
他不知道,這世上,很多時候兩個人的告別,就成為了永別。
他那時也不知道,很多的永別,都是在每一次不舍的告別之後,悄然的發生。
很久很久以後,他還會想起這個夜晚,小雨點說的每一個字,她臉上每一個笑容,都仿佛是刻在了他的骨血中,無法忘卻,永遠都無法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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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拼命的拍打著冰冷的鐵門,那雕花樓空華麗無比的精致鐵門,圈起了偌大的一片華美的冰冷。
黑暗中的樓閣花園,像是張大了嘴的巨獸,仿佛就要將天地萬物給吞沒。
她的眼淚早已干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听到里面響起紛沓的叫不上,鐵門旁邊高大的燈柱燈光璀璨,照亮了來人的身影。
羅曼真披著大衣,面色有些蒼白,卻仍是美的驚人,只是,她的美麗,好像褪去了全部的溫度,變的冰冷而又可怖。
陳誠跟在她的身後,面上卻有為難的神色望向盛夏。
「盛小姐,三少說了,讓您回去……」
陳誠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劃過,似乎帶了幾分的不忍。
「你去告訴顧亦寒!他的女兒快死了,快死了!」盛夏的手指抓住那涼的徹骨的鐵門,她的聲音沙啞而又撕裂,像是一把鈍了的鋸在一下一下的劃拉著陳誠的肌膚。
他皺著眉毛,聲音有些僵硬的遲緩︰「說了,三少說……」
「他說什麼?」盛夏的手掌驟然的握緊,鐵門上的雕花狠狠的嵌入她的掌心,她卻絲毫不覺。
「他說,那個莫名其妙的野種……和他無關。」
陳誠說完,羅曼真卻是微微一笑走上前來︰「盛小姐真是可憐,亦寒的心也未免太狠了……唉,都怪盛小姐那天下手太狠,害了我和亦寒的孩子,卻也斷了自己孩子的後路。」
盛夏面色慘白,她哆嗦著顫抖起來︰「是我還是你自己害死了那個孩子,羅小姐比誰都清楚!」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亦寒相信誰,誰就是無辜的,亦寒不相信誰,那誰就是該死的!盛小姐,你搞搞清楚,你得罪了我,還在我面前這般囂張,怎麼,不想救你可憐的孩子了?」
羅曼真上前一步,尖巧的下頜微微抬起,帶了幾分桀驁的嘲諷望住她,「盛小姐,不如你跪下來求求我,我要是心軟了,在亦寒耳邊說上幾句,你的孩子,說不定就有救了,怎麼說,那也是亦寒的骨肉是不是?」
盛夏死死盯住她,她的雙眸,像是漆黑的古井,那里面倔強而又有些瘋狂的神色讓羅曼真都有些細微的惶恐,而陳誠死死的低著頭,他的手指握的很緊,眉毛緊緊的蹙著,他仿佛在掙扎著什麼,牙關緊咬,唇角的肌肉都在微微的抽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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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08年年底來直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年了,網絡作者的壽命都很短暫,產量都很高,有很多在堅持,但也有很多都變成了一閃而逝的流星。四年的時間,我收獲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被讀者夸贊過,也被狠狠罵過,但總體來說,還是感動多過傷心。
之前也說過幾次不再寫文了,但都因為不舍或是其他的原因沒有實現,這一次,應該就是真的了,從作者青鋆因癌癥離世,到詩憶前幾天也離開大家,希望大家能看到網絡作者不為人知的辛苦一面,多一些體諒和支持,少一些吹毛求疵的責罵和一些很過分的人格羞辱,大家都能把心態放的平和一點,人生這麼短暫這麼美好,何必爭吵的一地雞毛呢!
盛夏篇不會寫很長,不會拖沓,會在該結局的時候結局掉,不會有番外,素素的番外也會圓滿的結局掉,然後我的任務大概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以後,可能就不寫了,所以,大家平和溫馨的把這一路走完吧。感謝大家陪我這麼久。分別後就遺忘掉,在彼此的遺忘中把人生路走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