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出現了魚肚白的顏色,隨即一抹金陽越地而出,萬丈光線四處飛濺,將整座大漠染上了璀璨明亮的黃色。
鄯月模了模還有些微痛的頸間,閉上眼楮然後開始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狼群,侍衛,女眷,置人于死地。這幾個字眼瘋了一般的鑽進她的腦海中,讓她痛不欲生,隨即滑過一張硬朗的面容讓她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只見遠處金光爛漫,恍若幻境,有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美麗,自小生活在深宮高閣的她看見的只有那冰冷的牆壁,像死物一樣散發出人的寒氣,可是今日瞧見這沙漠,便突然的覺得鮮活靈現,煞是好看。
少女迷離馳往的眸色落在眼中,便覺得有那麼一絲刻的寧靜。
起身,飛躍到水邊,小心翼翼的給著昨晚受傷的狼擦拭著身體。
鄯月隨著響聲的來源方向低頭,瞧見了那抹黑色的身影,這些狼應該是他的,自己昨晚廝殺之時雖說盡量避開了狼的要害部位,但是畢竟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隨即想了想,也下了樹,想著去給他道個歉。
一路走來,尚還可看見那些森然的白骨和尸首,面色發白,幾欲作惡,但是握緊了下拳頭,閉了下眼楮,剛剛害怕的要死的神態仿若不復存在。
一路坦然,慢慢的走近那抹身影。
他蹲在地上听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是一臉淡然的給著小狼擦拭著身體。
「抱歉。」少女凌冽的嗓音說出這兩字,顯然有點不配這兩個如此弱勢的字。
他回頭,眸中流淌著疑惑的神色,照理來說看到這個場面的人都應該詢問他,是不是他放了這些狼出來?
鄯月感覺到了他在看著她,抬頭直視,沒有絲毫的嬌羞之感。
人還是昨晚的人,那樣的硬朗的面容,那樣深不可測,但又極為純淨的眼眸,終究心跳還是加速。
旁邊的小狼適時的嗷嗚了一聲,似乎透著許些抱怨,對于自家主子重色輕狼的抱怨。
眼前的少女發絲還搭在臉上,卻絲毫沒有顯得狼狽,反而有些屬于沙漠兒女野性美,身上所著的紅色華美的服飾卻抹去了她幾分異樣的特殊,但是那雙亮麗黑玉般的眸中散發著單純寧靜的神采,令他不由得一震。
這是她嗎?這是以上位者之姿艷壓眾人的女子嗎?這是昨晚劈掉一座巨大的馬車女子嗎?這是昨晚以一己之力力戰狼群的女子嗎?四個疑問瞬間劃過他的心尖,這一切都好像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隨即轉頭繼續給狼兒擦拭著身體。
狼在這一刻再次嗷嗚的一聲,主子你終于還是覺得我好了,並竟我跟隨你的時間更久,然後隨即瞟給了鄯月一個極其充滿著鄙視意味的眼神。
鄯月隨即也是一陣,這是一個狼可以表現出來的眼神?
收斂好了自己驚愕的表情,隨即炸出一句讓在場的一個人和一大群狼都為之一顫的話,「你叫什麼,我要嫁給你。」
依舊凌冽的嗓音,透著不予拒絕的語氣,霸道無比。
她想好了這是第一個令她心動的男子,所以她要嫁給他。
那抹黑色的身影顯然有些僵硬,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微長的指尖險些就要刺進狼兒的傷口之處,狼兒適時的嗷嗚一聲,才避免了再次受傷的危險。
周圍排隊等著被擦拭身體的群狼們頓時也呆住了,皆睜大著眼楮看著這個陌生的少女,雖說昨晚那一個眼神讓它們心底躍然的臣服,但是現在她卻說要嫁給它們的主子,這有可能嗎?
狼兒們相互對視一眼,忍著傷痛站了起來,眼中透漏著皆是嗜血的光芒。
鄯月也感覺到了周遭氣流的涌動,但是她有些好奇納悶了,它們的主子都還沒有表態,它們急個毛線,難道還真的是如古書上所說,皇帝不急太監急?
那抹黑色的身影還是淡定閑然的給狼兒們擦拭著身體,仿若剛剛那件事沒有發生一樣,他也以為一個女子若是遇到這種事情,必定嬌羞著跑開,可是事情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鄯月干脆走上前,然後扳過他的身子,徑直的吻了上去。
剎那間狼兒們倒了一片,然後又是一陣狼嚎聲。
他立馬反應了過來,一把推開了她。
這個女子絕非是正常的女子,絕非是正常的女子。他按住自己的胸部,大聲喘氣的安慰著自己。
而鄯月被推到了三尺之外,觸手之處皆是那些森然的白骨和尸首,可是她只是略微的皺了皺眉,然後直接把手上的東西徑直的甩了出去。
他再次確定,這個女子非正常,非正常,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鄯月走到湖泊邊,對著水面放下頭發,然後細細的擦拭著臉上剛剛不小心濺上去血跡,動作是那樣的輕柔,仿若那些點綴在臉上不時人血,而是胭脂。
周遭的風兒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下少女輕輕地舀水,水聲四濺的聲音。
狼兒們想要上前,但是卻被他阻止了,起身,上前,「從哪里來,回來哪里去。」語氣三分怒意,七分森冷。
她轉身,眼神變得通紅了,宛若受了傷的孩子。
也對,看她這個樣子應該還是個孩子,不由得心尖略微的有些被觸動,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好,準備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她。
「幫我。」雙膝跪地,端正的磕頭。
這一剎那,他第一次有點失去了自己的心緒。伸在半空中的手立即就縮了回來,跪在地上的鄯月自然也就不知道。
「……」
「我可以犧牲我自己。」一聲布料撕碎的聲音。
「……」
他轉身,滿臉的尷尬之色,雖說啥也沒看到,但是震驚太大,一時之間難以消化。
鄯月也沒有放棄,起身,跟在後面。
這不是沖動,她心里很清楚,眼前這個人是唯一能幫自己救出母妃的人,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