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回轉過頭,看著那個以前穿著離不開紅這個字的女子此時一身到頭的黑,那樣亭亭玉立的站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可是他卻有種感覺,這一丈他永遠也跨越不過去了。
那眉角的笑此時染上了人間的萬種風情,柔情含媚,這一刻,無論是誰,都會被驚艷到。
知道小紅很美,但是自從自己認識她以後,從來沒有見過她這種笑容,雖說這笑容看起來是那樣的冰冷,但是卻是那樣的令人驚艷,還好他現在已經認識了小紅,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看到這樣令人窒息的一幕。
「沒有,但是你的魅力的確很大。」一抹笑容掠上嘴角,使得那張溫文爾雅的臉在此刻竟然生出了絲絲的柔情。
戰場上握劍廝殺,冷笑對敵,血雨中穿行的錚錚鐵骨青年將軍搖身一變,成了現在立于花畔之間抿嘴輕笑的富家公子。
「姐姐,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哈哈。」仰天,大笑,劃過心口的那道傷在此刻就像被誰灑了一大把鹽進去一樣,生硬的疼,但是這樣粗魯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失了其女子該有的柔美風範。
看著她笑的如此哀戚,傅越的心中一緊,隱隱覺得小紅好像知道什麼事情,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問個清楚。
「那年少年多情長,惹得少女百相思;殊不知,相見就是錯,敵不過那傾慕,敵不過那纏繞在腦海中的一切又一切……」歌聲悲惋抒情,悠悠揚揚的在這個開滿夾竹桃院子飄蕩著。
——
慶豐四十六年十月十六日,樓蘭國鄯于大王的最小的女兒鄯月在焱凰城的西北方向自立為王,拉開了中大陸第一場戰爭的序幕。
一張精美請帖就這樣被丟進旁邊的金絲鏤空的香爐之內,頓時火焰從空中竄出,宛若蛇一般扭擺著身子,令人望而生畏。
站在香爐旁邊的少女負手遠看窗外的景色,樹葉凋零,又一個秋天快要逝去了,那麼即將到來的冬天,會是一番怎樣的場景呢?
自從她自立為王都快一個月了,現在的形勢果然如同她想象的一般,幾乎上沒有一個人來支持她,但是她不急,王室里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所以這些天她這些天過得也甚是安寧。
「盟主。」一個紫衣女子大步跨了進來,微微地躬了一下自己的手。
少女轉身,一張薄薄的銀色面具蓋住了那張精致的,泛著淡淡密黃色的臉,和身上的那件銀色織錦大氅交相呼應,讓少女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孤高冷清的感覺。
許慕言覺得鄯月越來越像一個居于高位上的人了,那種孤高淡漠,俯視眾生的疏離感讓她有種從骨子里生出了寒意,「盟主,我們要不要招收一點兵力,畢竟武林盟的人數……」
關于這個問題鄯月也是想過的,但是時機還沒有到。
「盟主,盟主,鄯朗被人從王城之中趕了出來。」大胖幾乎是邊跌邊撞進來的。
一聲輕笑突兀的響了起來,就像突然闖進深山听到泉水叮咚的聲音。
「慕言姐姐,你帶領人把鄯朗利用花樓老鴇奸污女孩的事情宣揚出去,其余的招兵的事情不要說。」鄯月說完這句話後緩步輕搖的走了進去,雖然這一個月來每天上基本上沒什麼事情,就是躺在軟榻上微微地眯著眼,然後听著大胖過來跟她匯報每天王室之內的發生的事,幾乎她一直在想著其中的厲害關系,直到今天她終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覺了,明天神神爽爽的去報仇。
自從整棵樹已經只剩得光桿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躺在上面了,而是選擇了隔著一堵牆,感受那個房間里面傳過來的溫度。
蘇鑰端著菜盤走過這個和鄯月相鄰的房間,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看著那個黑衣少年以著一種幾乎接近決絕的姿勢靠在那堵牆上,她知道那堵牆的背後就放著鄯月的床。
「如果,如果她上前一步,去,去……」這個想法啊鑽出來時,蘇鑰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背靠到了牆上,手上端的碟子磕磕踫踫,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幾乎是同一時間,黑衣少年站到了她的面前。
手伸到一半,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蘇鑰,硬生生的又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低頭,聞著那噴香溢鼻的菜香,然後想起了他好像很多天都沒有進過食了,很自然地托過蘇鑰手上的菜盤,轉身就往前走著。
蘇鑰一急之下,跺腳大喊,「那是給你的。」其實不是,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再去接受一次打擊,這一個月來,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為什麼自己放在心尖上喜歡上的人,到了別人那里卻被踩到了腳底。
剛剛入睡的鄯月突然地听到外面的動靜,愣了一愣,隨即眼角劃過一線微光。
凌絕塵听到這句話微微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著。
明知道他不會接受,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你不去努力的話,那就永遠也沒有結果,至少努力過,才不後悔。
蘇鑰一個猛沖,抱住了即將踏入那扇門的黑衣少年,把頭靠在了自己在午夜夢回時環繞不散的肩膀上,「凌絕塵,我喜歡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去勸回新任盟主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鄯月旁邊的他,以前自己還老是開大胖的玩笑,說什麼一見鐘情鐘的不是情,而是臉,直到輪到了自己,她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鄯月心痛的有些郁悶了,為什麼她不記得關門,只要微微地一偏頭就可以看到門口那邊正在上演的一出佳人對著英雄哭哭啼啼的場面,若是以前的話,她還會找個好角度聚精會神的看,但是現在那個佳人勾引的是她的英雄啊。
「嗚嗚……」不知不覺的自己就發出了那種嚶嚶的啼哭聲,頓時一陣陰影擋住了她前面的那一大塊亮光,哭聲哽咽了一下,抬頭看著那個冷峻如霜的人站在了她的眼前,還是那張死人臉,在心目中想了無數無數遍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雙手抓著被子死死咬著,不敢去踫,怕又像夢中的一樣,一踫就碎。
凌絕塵看了看躺在床上像松鼠一樣縮成一小團的少女,眼神是那樣的淡若無離,就像初見的時候,「我是送飯食的。」將手上的菜盤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轉身閃出了屋子。
——
一個小型村莊的破廟里面正蹲著一個髒兮兮的年輕人,眼神緊緊地盯著自己眼前的那個破碗。
叮咚,一聲脆響,破碗中進了一個銅板。
「我說,老李家的孩子哪去了,原來是被鄯朗王子禍害了啊,看起來那麼一個笑容和宛,溫雅親厚的人,實際上卻是做著殘害小孩的勾當,嘖嘖,跟那個北國的戀童帝一樣的賤啊。」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人對著旁邊的儒秀書生搖搖頭連連的嘆道。
儒秀書生投完銅板後,轉過身,略有所思的想了想,「前段時間傳說嫁給北國皇帝的九公主回來了,現在正在焱凰城的西北方向自立為王了。」
中年人望了一眼西北方向,閉上眼楮想了一下,這麼個公主在她被送往北國和親之前听得沒听說過,現在突然地冒了出來,頓時就讓整個焱凰城里的人小小的驚訝了一把,「為什麼九公主要自立為王?」對于這個問題,中年人一直都沒有想明白,因為他畢竟是處于底層的人物,只是知道女子家應該處于深院之中,相夫教子作為自己的首要任務,而不是拋頭露面,做著這些本該是男人該去干的事情。
蹲在破碗前面的年輕人握住雙膝的手突然猛烈地顫抖了起來。
當,破碗滾到了書生的腳下,里面咕嚕嚕的滾出了幾枚銅板,隨著蕭瑟的落葉乘著風去了那遙遠的地方。
年輕人像瘋了一樣的往前沖著。
書生和中年人皆是有點驚訝的看著那個正在奮力奔跑的年輕人。
「難道他是瘋子?」中年人皺著眉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書生看了眼腳下的破碗,搖了搖頭,道,「不是,剛剛我在投錢的時候,分明看到了那人眼中的清明之色,或許是我們講得話題刺激了他。」
中年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儒秀書生抬起頭,看了一眼西北方向,那個乞丐或許是跟九公主有關,因為剛剛談論的話題只有關于焱凰城西北方向九公主自立為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