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老迅速上前一步,兩只手一搭,死死地扣住了鄯武的肩膀,王長老則擋在鄯月的前面。
趙長老原以為能很輕松將鄯武甩開,結果沒想到是自己被鄯武一個輕微的抖動給摔了下去。
被摔在地上的趙長老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將他摔下來的男子,想著自己在中大陸也可謂是數五數六的高手,怎麼來到了一個這麼偏遠的地方,被一個無名小人敗了自己?
越想越咽不下去這口氣,一個翻身,立了起來,準備繼續扣上鄯武肩膀的時候,卻被一旁的王長老給制止住了。
「暫時別輕舉妄動。」王長老看了出來,現在這個能和凌絕塵打成平手,還略微超出一小截的男子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住了,才導致力量猛的增加,帶著懷疑的態度搜尋了一下四周。
看到這麼一幕的鄯于感覺到自己的危機好像消失了,樂在原地直直的拍著手。
鄯 很是嫌棄的放開了自己剛剛拉住的手,然後還稍稍的遠離鄯于幾步。
「武兒,干得好,父王會好好地獎勵你的。」鄯于站在高處大聲吶喊。
听著那令人作嘔的聲音,鄯月幾乎是瞬間將自己的目光投射了過去。
正處于極度興奮狀態的鄯于突然感覺到有一股非常凌冽的殺氣朝自己直射了過來,被嚇得縮了縮脖子,然後瞅了瞅四周,只看到了那個站在舞台之上,還被那個大胖子牽制住的少女。
那般凌厲的目光就像那最為鋒利的刀片一般,直直的射了過來。
被瞪得受不了的鄯于快速的躲到了鄯 的身後,然後抬出半個腦袋,注視著舞台上的動靜。
所有的官員和舞女皆是處于驚慌的狀態之中,但是一個個都不敢發出一點點的聲音,只是死死地把自己的身子縮成了一團,生怕自己挨著那些大人物的地盤,影響那些大人物的動作。
整個神仙殿仿佛只剩下鄯武那粗粗的呼吸聲和那鐵棍和劍面的摩擦聲。
鄯月猛的轉過頭,雙眼通紅的對著已經處于狂亂狀態的鄯武,「鄯武,你若再敢傷他一分,我必要你以命來償。」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里蹦了出來,清晰無比的傳達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很快王長老便撲捉到了一抹金色的身影閃過左前方的白玉柱子旁邊,于是身形立即跟著一移,也來到了左前方的白玉柱子旁邊,可是卻之能看到那抹金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在那個金色身影消失的那一霎那,鄯武加向凌絕塵劍上的力氣立即便小了很多。
黑衣少年趁這個時機趕緊移動了身形,瞬間的就將自己手上的七星劍架在了鄯武的脖子上面。
右手手臂還在流著血的鄯武根本沒有跟上現在事態的發展,在戰場之上從未敗過的他,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之內,竟然先後敗給了一女一男。
從小就跟隨國師大人學習武功的他向來就比其他的兄弟更為吃苦,所以身子骨也是實打實的好,每次上戰場沖在最前面的就是他,每次殺敵最多的也是他,一直以來,自己都很是自豪。
所以剛剛是他最先看到鄯月的身影,而且也是最快行動的人,只是想著活捉鄯月,並沒有生出那種要置人于死地的想法,更何況,鄯月也是他的親妹妹,他也不可能下得了手,上次在家宴上,他是還在生氣,但是那種要置鄯月于死地的想法就像是突然地冒進了自己的腦海中一般,讓他直沖沖的上了前。
七星劍在神仙殿里那些明亮的燈火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宛如掛在夜空的彎月一般,那般冷,又那般令人生寒。
感受著那劍上傳來的寒氣,鄯武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好像自從他有記憶以來,還從來沒有試過被人用劍架在過脖頸上,身子稍稍的動了一下。
握著劍的黑衣少年便立即反應了過來,手腕一轉,劍鋒在鄯武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嘶。」死死地咬著嘴角,試圖讓那種顫栗之感止于心中,鄯武相信,只要他再敢亂動一分,那柄劍便會毫不猶豫的穿透他的脖子。
凌絕塵還是那般毫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試圖掙扎的人,嘴角上甚至還有著鮮血的殘留,殷紅的點綴在了唇角,宛如一點驚心動魄的血淚痣一般,愣生生的讓這張硬朗切風的臉生出了幾分媚氣的感覺。
在看到凌絕塵處于安全之後,大胖才松開了鉗住鄯月肩膀的手,一口氣還沒有喘勻便看到了鄯月已經站在了凌絕塵的旁邊,正準備上演一場悲苦淒淒的戲碼。
看到這一幕的大胖眼底立刻鼓出了一泡淚,就差掉落的時候,卻被鄯月接下來的一句話給憋了回去。
「三王子,你對著這麼一張俊美到天人失色的臉竟然還能下得了手,你有沒有憐香惜玉的心啊。」鄯月原本對著凌絕塵是一雙淚水盈盈的眼眸,但是在對上那個正在被七星劍架著的三王子之後,眼底那泡淚便立刻被甩了出去,雙手叉腰,睜眼怒視著鄯武,聲音還極為的響亮,以至于在場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鄯武,「……」
凌絕塵微微地眯起了眼眸,看向鄯月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這句話咋听起來這麼怪異,嗯?
還在處于觀望之中的鄯宸抬起衣袖,擋住了自己這張很是美貌的臉,然後微微地咳嗽了兩聲。
雙手握拳,原本就因為剛剛受的重傷在咳嗽的鄯軒在听到這句話過後,咳得就更為厲害了。
鄯祥用著一副打量的神態看著眼前的鄯月,然後嘴角微微地露出了幾絲看似很是和善的笑容。
之後,整個神仙殿便是咳嗽連天,大小官員紛紛的扮起了肺癆病人一般,拍著胸脯很是猛力咳嗽著,「咳咳咳……我們這叫附和,附和。」邊咳嗽邊抬頭觀望著台中間那些大人物們。
吼完鄯武的鄯月立刻把頭轉了過來,然後眼眸含笑的看著眼前的凌絕塵。
「絕塵,別殺他,行麼。」語氣柔緩,但是眸中卻透漏著隱隱的擔憂。
鄯武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仿佛在瞬間呆滯了一般,煞那間腦海一片空白,只剩下鄯月剛剛說的那句話。
半響,凌絕塵僵硬的對著鄯月點了下頭。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沙洲的第一次相遇,一直到現在支持,鄯月真的很謝謝你,凌絕塵。
微微地朝著凌絕塵彎了個腰,不管怎麼樣,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弒父,是整個天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或許會有人說她今日這麼莫名其妙的舉動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但是,自己心里到底怎麼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
在看到那個許府標志性的煙花在樓蘭國的王宮上方炸裂開來的時候,正裝扮成一個中年婦女的許慕言一把就掀掉了頭上的裝飾品,左手一把撈過長長的青絲,扯下右手腕上的絲帶快速熟練的將那三千青絲綁成了一束。
「全體听令,就地整頓,然後各自的組長按照原來的方針行動。」沖到街道上的許慕言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手上一柄紅色的小旗子正在迎風招展著。
在街道上老老實實賣東西的,走道的,買東西的……皆是被嚇了一大跳,然後有人眼尖的看出來了這些人是焱凰城西北部那個偏遠地帶的野蠻之人,因為那膚色明顯就和他們這些處在天子腳下,得享安樂之人的臉色不一樣,那般的黃又粗,明顯是被沙漠里的風沙給刮的。
想到這點的人趕緊的對著身旁的人說道,然後整條大街開始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供許慕言他們安然過去。
「你說,我們這麼做好嗎?」其中一個人擔憂的說道,顯然對于自己剛剛退後的那一步感到了後悔。
「這有什麼不好的,你不是沒听說,西北城樓那一戰,據說那個女滴鄯月親自上戰場,身上流的血都把身下的白馬都染紅了,最終以勢不可擋之勢破了西北城門。」另一人得意洋洋的說道。
「我也听說了,說是在女帝鄯月上戰場之前,西北城樓和女帝部隊曾經有過一次正面交鋒,但是那次正面交鋒是以女帝部隊失敗而告終。」那擔憂之人弱弱的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那語氣里面盡顯得意洋洋的人猛的拍了一下自己身旁這個人的肩膀,然後道,「兄弟,那是因為女帝鄯月沒有上戰場,你知道女帝鄯月用了多久破了西北城樓嗎?」
「不知道,對于西北城樓的事情,他這種普通的平民百姓只是知道一點點。」很是誠實的搖了搖自己的頭。
听到這句回答,得意洋洋之人的神色更為的倨傲,下巴向上揚了一下,仿佛是在敘說自己的功績一般,對著身旁的人搖了搖自己的手指,「一個時辰。」
「……」
正好走過這兩個人身邊的許慕言正正好的听到了這段對話,對,第一次進攻西北城樓是她帶領的隊伍,當時的損傷的人數近五百,四百九十八個人,是她在西北城樓被攻破之後,一個一個的數出來的。
那些在進攻西北城樓的前一天晚上還在和她談笑風生的小伙子卻因為她的指揮失誤,而活生生的導致損失了四百九十八個人,若不是神塔祭司的救場的話,恐怕死亡的人數還遠遠不止這麼多。
雖說鄯月沒有怪罪過她分分毫毫,但是她自己的內心一直在煎熬著,那些死去的都是鮮活的生命,都是原本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經歷自己母親的死亡之後,對于死這個字,她一直以來都有種莫名的恐懼感,所以在接下來的每一次行動中,她再也不能失誤,因為每一次失誤便意味生命的流逝。
定了定心神,頓腳看了看那遠方已經落下的太陽,只留下一點點余暉灑在了這片生姿盎然的大地之上。
那些站在路旁的還在磨磨唧唧的討論著他們這些突然在街道之中冒出來的嚴謹有素的軍隊們。
一些人還在猜測著這些突然出現的皮膚粗糙,穿著精良盔甲的藏族人民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一些人則在糾結著到底要不要阻攔,要不要去當地的官衙通報這件事情。
但一個個都是在思想的狀態上掙扎著,但凡看到有一個人稍稍的移動了下自己的腳步,另外一些人便會像看著珍稀珠寶一般看著那個企圖移動自己腳步的人,很快的那個勇敢而動的人也慢慢地縮回了自己的腳,然後跟著這些普通大眾一樣,看著這麼一大群人在自己的眼楮經過。
——
凌絕塵收回了自己的七星劍,然後站在了鄯月的身後,微微垂低著頭,似乎不想讓人看見此時自己臉上的神色。
鄯月慢慢地蹲,然後拔出了被綁在小腿上的兩把匕首,直直的朝著那個高台之上走去。
躲在鄯 身後的鄯于在看到鄯月走過來的時候,身子骨忍不住的開始抖了起來。
「你別過來,別過來。」害怕到極限的鄯于突然想起了國師給自己的那個香包,那個能救自己性命的香包,于是開始在腰上模了一把,表情呆滯了一下,然後想起來自己出乾域宮的寢殿的時候,換了衣服,那個香包就在寢宮里面的那張大床之上。
急急地把鄯 推了出去,然後滾下了高台,還沒有完全站穩的時候,便像瘋了一般的往著外面沖去。
在場的大小官員們都開始向著高台的下面聚集著,一個個的都把鞋子拿在了手上,以導致走路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音。
他們永遠都是王權爭斗中最為卑微的一族,所以也沒有任何的膽量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兩大護法長老,大胖,絕塵,幫我攔住樓蘭國的七個王子。」都說人在最興奮的時候,精神力永遠是最佳的,沒有再感覺到眩暈的鄯月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後便如暗夜之狼一般,躥的一下便跳離了這個大殿之中。
調好琴弦的盲人音師抱著一把似染著血的古琴走了過來。
眾人在盲人音師走近的時候,皆是被音師所抱著的那把琴上所散發出來的寒意給逼退了幾步。
仿若沒有看到眼前的景象一般,直直的向前走著,「到我身邊來。」在經過大胖的身邊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飄飄然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立刻會意的大胖模了模手上所散發出來的雞皮疙瘩,然後看了一下那把似乎染著血的古琴,隨即趕緊蹦著跳到了王長老,趙長老和凌絕塵的身邊,于是他們三個人皆是圍繞在了盲人音師的身邊,靠近那把古琴,三個人都感覺到了琴上那森涼的寒意,都忍不住的哆嗦了兩下。
待意識所有人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對的時候,一曲悠悠揚揚的琴音已經鑽進了現場每個人的耳中。
離盲人音師最近的鄯宸準備動身的時候,腳剛剛抬起便癱軟到了地上,意識卻能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大哥。」在一旁的鄯杰垂下頭顱,想要拉鄯宸一把,結果發下自己也是一樣的結果,剛一動,便癱軟在了地上。
站在盲人音師寒楓旁邊的趙長老很是得瑟的甩著腳和手,「喲,你們怎麼動不了了?」很是驚奇的俯子,看著眼前的這些因為亂動而躺在地上的人。
鄯宸狠狠地怒瞪了一下那個在自己面前得瑟的黑臉,眼角墜一道疤的中年人。
「瞪啊,老子給你瞪。」說完這句話的趙長老很是得意把自己的肚皮一挺。
王長老稍稍的拉了一下正在洋洋得意的趙長老,然後看著盲人音師那不斷變幻的手法,很是欣慰的模了模了自己的下巴,然後對他們的鄯月盟主多了那麼一小絲的崇拜之意。
早知道這個盲人音師有這麼大的本領的話,凌絕塵絕對不會像一個傻子一樣的站在這里聆听著在別人耳中被譽為仙樂的琴音。
十指修長,在細小的琴弦之上靈活舞動著,美妙的琴音經由這雙白皙,骨節精美的手彈奏了出來,令人有種感覺,不僅那琴音帶給了人宛如仙境的感覺,就算是看著眼前之人的彈奏同樣也是一種美的享受。
「你快去鄯月那邊。」突然停止彈奏的寒楓對著旁邊的凌絕塵說道。
凌絕塵朝著寒楓微微地點了一下頭,然後飛一般的躍了出去。
眾人只看到眼前閃過一抹黑色。
在撲捉到凌絕塵已經躍了出去的時候,盲人音師才繼續彈奏。
這首曲子是他們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不是一代音師凌斐月創作的,而是由一個很是普通的婦人創作的。
當時的流傳是,那個婦人抱著一把古琴走到了自己夫君戰亡的城樓下面,然後彈奏了這一首曲子,剛剛好一代音師凌斐月在那里經過,在听到這個曲子之後,差點從城樓上面摔了下來,在婦人彈奏完畢之後,原本想要上前請教一下這位婦人,但是凌斐月只看到那個婦人用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嚨,然後鮮血便灑在了那把琴上面。
之後凌斐月撿起這把琴,發現只要在古琴上面撥弦,發出的聲音便能使人癱軟在地,于是乎這把古琴便在音師當中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
鄯 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個端坐在舞台中間的盲人音師。
躺在地上的鄯宸悔不當初的看著眼前的盲人音師,自己應該在這個盲人音師一出現的時候,就警惕起來的,上次也是這個音師控制了全場,這次還是他。
其實他們不知道,在琴音停止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可以恢復自由,但是沒有人敢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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