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來生,我會選擇先踫見你——小紅。舒愨鵡
——傅越
滴答水聲悠悠的傳進傅越的耳中,頸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微微的蹙了下眉頭。
傅越記得自己是跟在南國國師身後,直到進入了一片濃霧重重的林子,他的意識就維持在這里。
潮濕的霉味讓他有些反胃,以前就算在貝雷城帶領士兵作戰的他,每天都要沐浴,現在卻必須忍受著身上傳來那細微的汗臭味和周圍環境的霉味。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山洞,上面有著幾處透光的洞口,幾個巨大的光斑左一塊,右一塊的照射在地上,讓傅越大約看清了整個山洞的構造。
傅越手腳用上內力,想要從山壁上掙月兌下來,卻發現根本就沒有用,因為束縛他的好像是什麼很是堅固的鐵器。
看著不遠處有一個漸下來的石板階梯上面腳印,上面的水漬還是很完整,還沒有完全失去原本形體,所以傅越很是悠哉的閉上了眼楮。
果然剛過了不久,就有人踏上了那石板階梯,每一步帶上了輕微的水聲嘩啦聲。
「醒了就別裝死。」來人用著十分不友好的語氣說道。
「不知道國師大人抓住我,還將我囚禁在這里這麼多天的意圖到底是為何?」傅越悠悠的睜開了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沉木被傅越一下子哽咽到了,重重的喘了兩口粗氣,然後才繼續道,「我只是將你關在了這里,至于這麼多天的原因,是因為你吸入了林中的障氣。」
「哦。」傅越很是不給面子敷衍著著詳盡為自己解釋的南國國師。
沉木也沒有管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尊敬還是不尊敬了,直切入重點問道,「你和沉紅有什麼關系?」
「沉紅,小紅。」傅越立馬從老人的話中抓住了關鍵點,垂下頭,細細的想了一下,他只知道天仙樓的小紅,而且自己也並沒有問過小紅的全名,原來是叫沉紅嗎?
降術族中以沉姓最為尊貴,所以歷年以來,降術族的族長都是從沈氏家族選拔的。
傅越只知道小紅和她的姐姐墨語是降術族的人,但是沒想到小紅居然會姓沉,而且還和南國的國師扯上了關系。
「小紅在哪?」傅越立刻像是瘋了一般,掙扎的想要湊到沉木的面前,問出小紅的下落。
被傅越突變而嚇到的沉木向後退了兩三步,道,「瘋子!」
「我是瘋子,隨你怎麼罵,但是你得告訴我,小紅在哪里。」傅越繼續在掙扎著,想要最大限度的靠近沉木,然後將小紅現在所處的位置听得清清楚楚。
沉木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手腕處都已經開始滲出了絲絲的鮮血,于是好心的提醒道,「小紅她現在已經結婚了,成為了別人的夫人了。」
原本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在掙扎的傅越在听到老頭剛剛說得那句話時,整個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頹然的垂了下去。
「你怎麼了,沒事吧?」沉木上前一步,帶著關切的話語問道,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什麼事情,拍著傅越的手突然停頓了下來,道,「你知道,沉紅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誰的嗎?」
對于沉紅肚子里面的孩子,沉木幾乎都已經嘗試了上百種方法,還是沒有從沉紅嘴中套出來。
他們這一族,跟神塔聯系十分的緊密,擁有封鎖人某部分記憶的靈力,但是靈力的豐厚程度遠遠比不上神塔祭司,所以他們降術族只能窩在南方,為了不讓自己這個種族遭臨被滅絕的境地,所以才攀上了南國,每一任的降術族族長也就當上了南國的國師。
「是我的!」傅越猛的抬起頭,目露凶光的對著沉木說道。
听到這個回答的沉木首先愣了很久,然後撫模著自己的胡須,道,「多年以前,本族的沉語曾經愛慕傅將軍,一時任性,離家出走,我想最終的目的地只能是傅將軍所處的地方了吧。」
「對!」傅越很是肯定的回答,當時的自己第一面就喜歡上了那個如同素蓮一般神聖高雅的女子,但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導致墨語被北國皇帝秦旋所害。
「沉紅出去是為了尋找其姐,我想問問傅將軍
,你到底喜歡那沉氏姐妹當中的哪個?還有你踫了哪個?」沉木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讓傅越原本高昂的頭漸漸地垂了下去。
「都喜歡,踫了小紅,沒踫墨語,還有,墨語已經走了。」十分老實的傅越將自己所做過得,所知道的,全數說了出來。
由于沉紅回來之後,整天整天的躲在房間里面,讓他沉木只顧著關心沉紅這個孫女去了,並沒有問沉紅,沉語的狀況。
降術族里面向來都是倡導著自由戀愛,所以當年沉語離家出走,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楮,雖然他更中意于自己的大孫女,但是他也不想阻礙了大孫女的姻緣前程。
之後過了幾年,大孫女再也沒有往回寄過一封家信,從小就粘著姐姐的沉紅一個心急之下,也離家出走了。
不過自己也還是沒有多管,因為整個中大陸幾乎沒有人是她們兩姐妹的對手,哪知道這次自己的小孫女回來之後,月復中卻是帶回了一個孩子,且自己的小孫女沉紅自從這次回來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從前那好動,好言的調皮性子消失得一干二淨,整整的成為了一個大家閨秀。
雖然對于自家孫女能夠有著如此之大的改變,作為爺爺的他應該是感到高興,但是為了不讓沉紅未婚先孕的丑聞傳說去,毀了整個沉氏家族的臉,他只好讓封鎖了沉紅的一部分記憶,讓沉紅嫁給了自己以前在路上撿來的一孩子。
將頭垂得死低的傅越安靜地等待著暴風雨般的狂揍來臨。
但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直到他抬起頭,發現還是沒有等到。
眼前的老人像是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力一般,整個人呆立在原地,顯然是被傅越剛剛那個回答給刺激到了。
原本的他是準備從這兩個孫女當中抽取一個作為降術族族長的繼承人,最中意的人選當然便是大孫女沉墨,現在卻有一個人告訴他,自己的大孫女已經走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像是一柄十分尖銳的刀,毫無預警般,直接而又殘暴的插在了他的心上,徹骨的痛意瞬間傳遍了全身上下各個角落。
傅越看著老人的樣子,心中的愧疚之感越發的濃重,要不是他的話,墨語根本就不會來到北國不會和他相遇,更加不會遇害。
「沉墨真的走了?」良久的寂靜之後,沉木那蒼涼至極的嗓音終于再次響了起來。
「是。」傅越迅速的將頭垂了下去,然後誠懇的答道。
「也罷,就一命抵一命吧。」沉木的手還放在自己那潔白的胡須之上,眼神空茫而又滄遠的看著山洞頂上那幾個洞口。
本來他出山去找南國皇帝司徒听竹,是因為夜觀星象時,終于找到了那個能夠顛翻南國政權的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自己身邊的這個俊美的年輕男子,北國的青年將軍,傅越。
「我可以償命,但是先前能否讓我見一下小紅,沉紅姑娘。」傅越抬起頭,神色悲惋的說道。
沉木轉過身,看見了青年將軍眼中的絕望,或許是自己太過于心善,又或許此刻這雙眸子打動了自己,讓沉木直接說了個好字。
在得到了應允的傅越竟然痴痴的笑了起來,那種像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十分舒心的笑容。
仰頭笑到一半的傅越突然停了下來,對著沉木說道,「對了,沉墨,我沒動。」這句話像是最後的辯解,在由任何人听來都會像是一句笑話,但是傅越還是選擇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不圖什麼,只是圖自己心安,以及對小紅的一種尊敬而已。
沉木皺著眉頭,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青年將軍,對于這個青年將軍剛剛說得那句話,被說他不願意去相信,隨便到大街上牽一個小毛孩或許都不會相信。
沒有猜出傅越說這句話的意義到底在于何處的沉木踏上了歸去的石板階梯,在快要走到出口的時候,沉木忽爾的轉過身,對著那個還在仰頭輕笑的青年將軍說道,「沉紅她現在過得很快樂,可能沒有不會答應來看你。」現在的沉紅就跟一個傀儡差不多,整天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既不會回應你,也不會主動詢問你。
「勞煩國師替我安排一下就好。」傅越轉頭,臉上蕩漾著盈盈的笑意,根本不像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表情。
雖然要給墨語償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至少他知道了,小紅現在過著很好的生活,在沒有他之後,過著很好的生活。
如此看來,他還是個災星啊,專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難道這就是上天給予傅家的懲罰嗎?
對于傅家的歷史,他也是知道的,當年傅家的先祖為了帶著一家老小,跪在了神塔旁邊,許下了殷誠的願望,自此之後,傅家開始代代單傳的歷史,但是也是因為此,傅家個個都具有治世和領兵打仗的奇能。
其實傅越寧願不要這份奇能,他只要一個簡單的家,一個溫暖的家,而不是處處充滿了陰險奮斗的朝廷,而不是處處都彌漫著鮮血和硝煙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