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異沙洲情 第四十四章:貝雷城(上)

作者 ︰ 米燃

鄯月永遠也忘不了那一片血色爛漫的場景,而且除了紅色之外,她發現自己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顏色。舒愨鵡

在貝雷城待了五天的鄯月還沒有等到萬軍的到來,卻等到了西國的開戰碟書。

西國領軍鐘離舜明,是玩弄心理戰術的翹楚,這一封在晨曦剛剛露出雲層的時候,用一支疾風之箭直接的射到了城樓之上。

坐在貝雷城議事廳的鄯月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桌面,一副閑然淡適的樣子看著廳內坐著的兩個人。

「王長老,你怎麼看這件事情。」鄯月將手上的碟書丟到了王長老的面前。

老老實實看完碟書上面內容的王長老很是誠懇的對著鄯月搖了搖頭。

而坐在王長老對面的鄯武都快急得抓狂了,好不容易等到碟書到了王長老的手上,然後又好不容易等到王長老看完之後,趕忙的從王長老的手上奪了過來。

待到鄯武將碟書上面的內容全部看完之後,正準備發表自己的意見時,抬起頭,卻發現那個銀衣少女已經消失了。

王長老手指著廳外。

鄯武迅速的將自己的頭轉向了門外,看到了那個銀衣少女正站在城樓的最邊緣,銀色的衣服隨風獵揚飛起。

城樓的左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少年,少年小心翼翼的將少女從城樓上面攬了下來。

「對了,絕塵,你不要再打宇文老頭了,老頭怪可憐的。」鄯月揪住黑衣少年的衣領,囁囁糯糯的說道。

「嗯。」黑衣少年點了點頭,然後將少女往懷中攬進了一點。

鄯月昨天晚上借著明亮的月色,看清了宇文老頭臉上又青又紫,她沒有想到凌絕塵下手這麼狠,哎,不得不由衷的感嘆一句,她交友實在是太慎了。

站在鄯月房門口的宇文滅手中端著一盆沙漠玫瑰,現在才四月份多一點,所以沙漠玫瑰連葉子都還沒有長全,但是鄯月一眼就看出了那盆是沙漠玫瑰。

對于沙漠玫瑰,鄯月可謂是最熟悉其生長歷程的一個人,以前她和二哥經常去鳳鳴城那一大片種著沙漠玫瑰的地方玩耍,所以沙漠玫瑰一年四季的樣子,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作為土生土長的沙漠兒女,鄯月最喜歡的便是沙漠玫瑰,因為其瑰艷的紅色,其張揚銳利的花型,無一不讓她喜歡。

守候在門邊的宇文滅在看到黑衣少年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就想逃離。

「宇文老頭,你手上的盆栽是送給我的嗎?」鄯月在宇文滅轉身的那一刻,開口道。

原本想要逃離的宇文滅在听到鄯月的聲音之後,愣生生的將自己的身子扭轉了過來。

「謝謝,宇文老頭。」鄯月模著沙漠玫瑰帶刺的枝桿,幾乎都快要將自己那狹長的眸子笑成了一條縫。

「不用。」宇文滅以前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居然會去想方設法打听一個小丫頭喜歡的東西,然後自己還親自將這個東西送到小丫頭的面前。

這實在是不是他宇文滅的作風啊,想當年,叱 武林的他是何等的風光,怎會淪落到了如此的境界啊。

一直在心中哀嚎的宇文滅在抬起頭,看到眼前這個少女笑容的那一刻,頓時心中所有的怨念都消失得一干二淨。

由于失血過多,少女膚色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少女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襯得其臉越發的靈巧生動,笑眼彎彎,單純明鏡。

「嗯。」曾經去過東國醉花樓的他,都找不出任何一個美人之笑顏能夠抵得上眼前這個少女。

「宇文老頭,你幫我放進房間去,可好。」鄯月對著宇文滅指了指自己房間的位置。

宇文滅乖乖的將手上的盆栽放到了房中的窗台之上,然後很是恭敬的站在門邊。

「絕塵哥,你今天去北國,從趙峰那里拿另外那半塊軍符來,可好。」鄯月在坐到位子上之後,仰著頭,眉宇緊蹙,一臉焦急的看著黑衣少年。

不知道為什麼,凌絕塵總覺得鄯月的這個愁苦的嘴臉十分的可疑,但是自己又找不出這張臉上的破綻。

在一旁儲著的宇文滅趕緊上前一步,道

,「盟主,我去給你拿!」他完全的看得出來,黑衣少年和銀衣少女是相互喜歡。(t_t宇文老頭,你……)

所以宇文滅以為自己主動請纓,為她和黑衣少年的不分開,他做出的貢獻,可謂是不是一般的大啊。

哪知道鄯月瞅向他這個主動請纓,做出巨大貢獻的人眼神十分的不對勁。

鄯月剛準備張嘴說話的時候,卻被凌絕塵打斷了。

「那就你去!」凌絕塵率先斬釘截鐵的說道。(絕塵,宇文滅是老人,敬老啊t_t)

宇文滅被黑衣少年凶狠的語氣嚇得抖了抖,他還記得自己被黑衣少年毆打的場面,那真的是他這輩子最恐怖的噩夢啊,肯定是午夜夢回必備之夢境!

鄯月將自己的視線在黑衣少年和老頭的身上轉悠了好幾圈,最終抓著凌絕塵的手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凌絕塵在鄯月嘆氣的那一剎那,便在瞬間的反應過來,為何鄯月要讓他去北國拿那半塊軍符,因為軍符這兩個字眼一听就十分的重要,所以剛剛如果宇文滅沒有主動上前請纓的話,搞不好他現在就已經離開了這個放假嗎。

「盟主,你是說,去北國找趙峰,拿剩下的半塊軍符,對吧。」宇文滅一臉嚴肅的請示著鄯月。

「嗯。」鄯月對著宇文滅再次展開了臉上的笑顏,不管怎樣,至少走出了一個人,總歸是好的。

那封在今天早上直接射到貝雷城頭的碟書,上面寫了西國具體的攻城時間,雖說那封碟書上的內容不能全信,特別是對于擅長于玩弄心理戰術的西國,但是鄯月又不得不去相信。

碟書上面寫著,攻城時間為明日辰時一刻。

相信她的三哥,鄯武已經將城樓的布防吩咐下去了,剛剛她裝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意思就是想讓絕塵避開這根本就沒有勝算的一場戰爭。

做人總會是有私心的,所以鄯月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凌絕塵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怕那種恐懼自己承受不來。

在確認了信息之後的宇文滅一個迅移,就那麼一眨眼的時間,那個花白發絲的老人便消失無影了。

凌絕塵彎腰,雙手捧著眼前少女的臉,面對面的說道,「別在把我拋開,這種感覺不好受。」

鄯月就這樣平視著這雙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耳邊听著最樸實,最動听的情話,兩抹紅暈從臉頰之上散染開來。

「啊!」為了打破現在這個尷尬的時刻,鄯月又故意裝出了疼痛的樣子。

嚇得凌絕塵趕緊松開了自己的雙手,「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語氣溫軟,神情緊張。

鄯月硬壓著自己那顆興奮異常的良心,然後很是「誠懇」的點了點頭。

凌絕塵趕緊小心翼翼將她抱到了床上,然後迅速離開了房間。

鄯月看著那個迅速離去的身影,猜到,這個人十有**就是去了廚房,給她熬藥去了。

于是很是麻溜的坐了起來,肩膀受得重傷,在這麼多天過去之後,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最多就是不小心磕踫到的時候,會痛上那麼一陣子,其余的倒也沒什麼事情了。

現下她最需要擔心的便是西國用箭射過來的碟書,上面就只是寫了攻城時間,但是憑借著那份碟書可以確定的是,西**隊那方面肯定將作戰所需要的糧草備齊了。

這份碟書隱藏的可真的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的鄯月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點,西國要圍攻貝雷城的消息,她早在半個多月前寫了信送給了大胖,可為何只來了自己的三哥鄯武,七哥鄯祥呢?還有,屬于她的軍隊呢?怎麼最該來的到現在還沒有過來。

正在入神思考的鄯月一個用力過大,鑽心的疼痛瞬間從右半邊傳了過來。

痛得鄯月深吸了一口冷氣,這一下子,她絕對是本色上演!

熬好藥回來的凌絕塵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臉上痛苦的表情加重了三分的少女,不由得挑了挑眉稍。

——

「七王子,祝我們合作愉快。」一個臉色白皙異常的男子端著手上的酒杯,很是豪氣的對著穿著淡金色華服的

人飲了下去。

穿著淡金色華服的人並沒有甚至沒有舉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左手搭在桌子的邊緣,右手一直在忙著轉悠兩個晶瑩剔透的玉核桃。

而端坐在這兩個人對面的灰衣男子一直都垂著頭,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很重要的問題一般。

「來,拓拔老弟,喝酒!也祝我們合作愉快。」臉色白皙異常的男子轉過身,拍在了坐在自己身旁,垂首似成一副想事情模樣的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抬起頭,便迎上了一張臉色白皙異常的臉。

「拓拔老弟,我先干為敬。」語畢那個臉色異常白皙的男子一雙劍眉置于眉宇之間,未動絲毫。

灰衣男子並沒有像自己身旁這個只會玩弄玉核桃的人一樣,而是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回了鐘離舜明一個滿杯。

原本在鄯祥沒有理會自己的敬酒,而感到了一絲傷心的鐘離舜明在看到灰色男子回應了自己的敬酒之後,那股不好的情緒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對了,鐘離將軍,你打算何時進攻貝雷城。」鄯祥將頭抬了起來,問著還在剛剛喝完一大杯酒的男子。

臉色白皙異常的男子,沖著鄯祥十分邪魅異常的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

鄯祥微微的蹙了蹙眉,然後起身,走出了酒味濃厚的帳篷。

他鐘離舜明當然不會那麼準時,碟書上面寫的時間是明日辰時一刻,他不準時,也不提前,在辰時二刻的時候,他就進攻。

如果是正常的守城官,都會在辰時一刻之前,加緊布防的,一旦過了辰時一刻,所有的人都會有那麼一個時間段的松弛。

因為這次皇帝凌南楓僅僅只是給了他五十萬大軍,而且听說樓蘭國前任國主鄯于手下有七個兒子,雖然其中一個已經倒戈到了他這邊,但是其余的六個還是十分的精通作戰,所以他一點都不敢輕敵,再加上樓蘭國和北國、契律國長期處于作戰狀態之中,他更為的謹慎了,特意讓軍隊為此處駐扎了將近一個多月,宣傳出是因為要將糧草運過來,才遲遲不進攻。

若是鐘離舜明稍稍現在派個人去調查一下貝雷城的守衛人數的話,估計會被氣死,五十萬大軍對付僅僅只擁有五千兵馬的貝雷城,竟然還用上了如此之多的計策!

——

今夜的夜晚仿佛無限的漫長一般,鄯月躺在床上,眼楮開開合合已經無數次了,但是還是沒有一點睡意。

她希望自己明天早上一睜開眼,就有人告訴她,萬軍統領已經率著二十萬大軍抵達貝雷城了,然後她再一次指揮著這二十萬人馬,和西**隊打一場酣暢淋灕的戰。

呃,剛剛那個或許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夢中,那種及時趕到的事情,那種就像英雄救美的事情,只能發生在說書先生的口中罷了。

一旦輪到自己去真真正正的面對面對一件事情的話,其突發性和多變性是無法預料的,所以鄯月養成了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會謹慎,再謹慎的將這件事情最差的結果想好,剛剛那個想法,或許是自己安慰一下睡不著的自己罷了。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三聲十分有規律的敲門聲。

鄯月當下以為是凌絕塵,所以囁聲囁語的說道,「我睡了。」帶著極其濃重的鼻音。

「既然盟主已經安睡了,抱歉,華媚打擾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鄯月一听到這個聲音,立馬就坐了起來,道,「不。我沒睡,我精神的很。」

門外那個聲音便走響了起來,「那,盟主,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鄯月正愁著現在睡不著,不知道干什麼好,原本她是想去城樓處守夜的,但是被一道冷得不能再冷得眼神給逼了回來,所以,無奈,守夜這個計劃只好作罷。

華媚?應該是峨眉派的人,鄯月邊想,邊朝著門邊走去。

拿開了門栓,清亮的月華撲灑在大地之上,似給大地穿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一般。

而站在她門邊,穿著淡綠色道教服飾的女子此時正被潔淨的月華光芒灑在了身上,整個人看起來朦朦朧朧的,神秘而又高雅,襯得女子秀美的臉越發好看。

鄯月看著眼前

的月下美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在足足發了數十多分鐘的呆之後,才將門徹底打開,把月下美人迎進了自己的屋內。

「盟主,打擾了。」月下美人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讓鄯月十分的受用。

「沒事,沒事,反正我晚上不早睡。」鄯月走到燈台處,將火舌子在空中劃了一下,隨即便丟入了燈台中間,待到整個屋內已經處于一種最為亮堂的狀態之時,才走到桌子旁邊,倒了一杯溫茶,端到了月下美人的身邊。

在將手上倒好的茶放到月下美人的手中之時,鄯月不由感嘆了一句,果然,她還是喜歡溫和型的啊,許慕言這種又冷酷,又粗暴的人,實在是不對她的胃口。

月下美人顫顫微微的接過了鄯月端給自己的茶水,然後雙手牢牢的捧著茶杯,裝過頭,對著坐在自己身邊笑得宛如花兒開放的鄯月說道,「盟主,要是你哪天不喜歡凌絕塵,請一定要告訴我!」華媚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異常的嚴肅。

鄯月听到這句話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微笑,對著華媚點了點頭,答道,「好。」

華媚今天可是給自己鼓足了千萬分的勇氣才來到鄯月的房間。

「對了,你就是在武林大會上和凌絕塵最後一個對打的女子吧。」鄯月微微的仰著頭,將自己參加武林大會的那天調了出來。

她還記得自己看到這個一身綠葉般裝束的女子又成為情敵之時,那種從懊惱的情緒,但是現在的她,覺得這個一身綠葉般裝束的女子十分的好看,十分的對自己的胃口,而且肯定能將絕塵照顧得很好,而不是像她,讓凌絕塵不知道為自己操了多少心。

這一次和西國的作戰,她肯定是要沖在最前面,所以,自己基本上已經把生命交給了閻王爺,已然是一個將死之人了。

正所謂,死人是不能霸佔活人的幸福的。

「抱歉,盟主,大半夜的來跟你說這個。」華媚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恐怖,不由得有些慌亂,甚至以為鄯月現在的意識還處于不清楚的狀態,說得都是胡話。

鄯月將自己的手搭在了那個還在發著抖的女子身上,臉上的微笑不減,道,「我現在很清醒,也知道自己說得是什麼,我相信你會把絕塵,哦不,凌絕塵照顧得很好。」

鄯月的這一番話,讓華媚直接松開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砰的一聲,茶杯四散而碎落一地。

華媚趕緊的起身,想要撿起地上的碎渣。

「哎,我說,我表現溫婉點,表現和氣點,你還不受用了,非要我恢復這一副痞里痞氣的樣子,你才受用?」鄯月左手攔著正欲彎下腰的華媚,右手插在腰部,語氣輕浮的說道。

華媚,「……」

「好了,不開玩笑了,總之,我剛剛說得那些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鄯月安撫好了眼前這個還處于惶恐當中的女子。

「多謝盟主。」華媚起身,對著鄯月十分誠懇的鞠了一個躬。

鄯月並沒有阻攔華媚鞠這個躬,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還是阻止華媚的話,肯定會在華媚心中留下陰影。

「對了,華媚,峨眉派當真沒有一個女弟子?」鄯月做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盯著月下美人。

「沒有。」華媚再次誠懇的搖了搖頭,隨即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

華媚對于鄯月沒有規章的問法,感到了疑惑。

「我說,這次的戰爭結束了之後,我要去一趟峨眉派,然後一覽如雲美女,做一回古代皇帝該做的事情。」鄯月很是豪氣的將自己的手往前面一揮,十足的坐擁天下,指點江山的氣勢。

華媚,「……」

鄯月見著身旁這個美人還是沒有回應,不禁撇了撇嘴,然後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茶水,仰頭就灌了下去,氣勢豪放的宛如杯中不是茶水,而是酒水。

在解決了嘴中的饑渴之後,鄯月再次蝶蝶休休的對著華媚暢談了起來。

而承受不住的華媚終于在卯時一刻的時候,倒在了桌子上面。

而鄯月在華媚倒下去的時候,停止了自己酣暢淋灕的講說,蹲在月下美人的身邊,伸出一只手,點了

一下月下美人的睡穴。

本來鄯月還想將月下美人抗回床上去的,但是在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之後,放棄了這個決定。

將房門關好的鄯月在轉身的瞬間,便看到站在朦朧晨曦光芒下的黑衣少年。

隱隱約約的灰朦色,與黑色十分接近的顏色,而她的少年就這樣于那朦朦朧朧的灰朦色中向自己走來,每走一步,她就能看清一分少年的容顏。

最終黑衣少年大步,徹底的破開了她眼前的灰朦砰,以著最為清晰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還是如同記憶中般的完美,令人直呼俊美。

「來,吃點東西。」凌絕塵端出木盤上的瓷碗,聲線溫軟,神色平靜,但還是缺少了一抹笑,依舊是一副冷俊不禁的容顏。

鄯月不止一次幻想過,凌絕塵要是哪一天,一天到晚的都面露微笑,那會是一種怎樣的風景,怎樣的令人感嘆。

但是鄯月同時覺得,凌絕塵笑起來可能並不會有好事發生。

鄯月從凌絕塵的手中接過了瓷碗,將勺子用手摁住,以著喝藥的方式灌了下去。

凌絕塵皺著眉頭,看著鄯月將這份粥喝了下去。

「飽了,嘻嘻。」鄯月為了防止凌絕塵還給自己端粥過來,趕忙的將自己手上的瓷碗輕放到了木盤之中,一臉賊嘻嘻,幸福的笑道。

凌絕塵見著鄯月沒有了再想喝粥的想法,也沒有強求,而是將手上的木盤放到了旁邊的欄木上面,然後一把拉住了少女的左手。

還在處于幸福狀態中的鄯月還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拉入了一個熟悉異常的懷抱之中。

「絕塵。」

「別亂動,先讓我抱一會,等下的你肯定又是滿身鮮血。」凌絕塵故意將自己說話的語氣向上揚了三個調,帶上了俏皮般的可愛。

鄯月心中升起來的那一點點小心思,被凌絕塵這一番話消滅的一干二淨。

「等下你又會忘了自己,只記得戰場。」凌絕塵將自己的頭放在了少女的肩膀上面,嗅著少女發絲傳來的那股淡淡的香味。

溫熱的氣息,低沉的聲音,頓時讓鄯月從耳垂部位紅到了臉頰處。

「我知道,勸不了你,但是請別把我拋下,好嗎?」

「好。」本來是處于被動狀態的鄯月在這句話過後,終于將自己的手環住了少年的背部。

凌絕塵心中一喜,稍稍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且避過了少女右半邊的肩膀。

鄯月多麼希望時間能夠停止在這一刻,那麼她就可以一直享受這一刻的溫度,這一刻的依戀。

「咳咳。」

天不遂人願,鄯月感覺自己都還沒有抱夠癮,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媽的,咒你沒老婆!」鄯月低聲咒罵了一句,然後趕緊推開了凌絕塵。

王長老側著身子,偷偷的瞄了一眼,發現那兩個人已經分開了,方才大步上前走道。

「盟主,請移駕城樓。」王長老在離鄯月還有三步的時候,突然彎下了自己的腰,誠懇的說道。

「嗯。」鄯月左手扣牢了黑衣少年的右手,然後昂首自信的走出了正在慢慢變亮的院子。

如果這一次,她真的不小心死了的話,那麼就是命了。

那個什麼破神塔預言,她沒有給予太大的希望到上面,畢竟,世事多變,她不可能將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部給予到一個神靈的預言上面,若那個預言真的是神靈所編,那麼那個神靈就快點滾下來,替自己解決了這一場無法避免的戰爭。

「萬軍統領,希望,你能及時來到。」鄯月在心中許下了一個誠懇的願望,那天的流星雨之夜,她許的也是這個願望,希望萬軍能夠在貝雷城被破之前來到,而不是在她死之前。

鄯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勇敢了,到現在為止,所經歷的兩場戰場,都是帶著傷上去的,該是感嘆她倒霉嗎?!

城頭之上,那扇還是鄯氏王朝的旗幟還在隨風飄揚,鄯月還記得西北城樓的那扇旗幟就

是自己親手摘下的那麼這扇也不會例外。

鄯月站定在城樓最邊緣,旗幟所插的位置。

很多人瞬間就明白了鄯月為何站在最邊緣的位置,但是在看到那扇紅色鮮明的旗幟之時,又不明白了,因為一般來說,攻城的人都喜歡首先射落城樓之上的旗幟,漲一漲己方的威風,讓對方喪一喪膽量。

鄯月並沒有多管其余那些人心中的小九九,只是凝目注視著遠方。

天際的一道亮麗的金光瞬間撕破了魚肚白的天空,以著一種極其壯闊的張力躍出了地平線,將萬千的光線灑在大地之上,瞬間就給地面鋪上了一層亮麗金紗。

沙漠的日出總是那麼的壯闊,帶著決絕般的壯麗之美,令人觀後,心中只余無限的驚嘆之意。

鄯月負手立在城樓之上,以著一副望盡天下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綿延起伏的沙漠。

且共山河起,逐鹿分天下。

凌絕塵很是將那個站在風頭之上的少女給拉下來,但是在嘗試了許多次,最終還是沒有伸出自己的手。

或許是因為風太大,吹得有些頭痛,又或許是因為站得太久,腿部有些酸疼,鄯月向後轉身一跳,然後低聲咒罵了一句。

「媽的,不守時的西國!」西國那麼不守時,她還是沒有放松的時間,只是剛剛保持著一個十分瀟灑的站姿,實在是有點累,所以才從跳轉了個身。

城樓上下在各自的位置守候著的守城兵都還在專心致志的守著。

鄯月想要放松一下自己快麻痹了的大腿,于是一蹦一跳的走到了王長老的身邊。

「王長老,等下你有沒有辦法……」鄯月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黑衣少年,手在月復前比劃了幾下。

王長老立馬會意,並沒有出聲,而是對著鄯月鄭重的點了點頭。

鄯月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比的幸福,有著一個能夠讀懂自己手語的屬下。(王長老︰是我的理解能力好。)

得到指示的王長老走到兩個穿著極其普通的中年人的身邊,然後跟那兩個中年人耳語了一陣。

那兩個中年人立刻就懂了,然後看了一眼黑衣少年所站的位置。

凌絕塵望了一眼王長老和那兩個中年人,並沒有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凌絕塵走到了鄯月的身邊,然後左手一揚,黑色寬大的衣袍驟然間將少女攏在了里面。

那些站在城樓之上的人都很是自覺的將自己的頭扭向了一邊。

凌絕塵借著衣袍的遮擋,手法奇快的在少女身上點了幾下。

幾乎是瞬間的事情,鄯月感覺到自己腿部的酸痛之感陡然消失,感激望著凌絕塵的鄯月,著實的覺得凌絕塵是居家旅行必帶之神人啊。

凌絕塵幾乎樣樣都十分強悍,上至武功,下至下廚,鄯月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還會女工。

「絕塵,嘻嘻。」鄯月給了凌絕塵一個燦爛異常的笑臉。

果然,凌絕塵很是受用的模了模她黑亮的長發。

那一次的雨夜信宮,曾經將她的頭發燒到了肩部,不過這麼多個月過去了,她的頭發已經長長了,大約在腰部附近,雖然跟很多女子比起來,還是短了很多,因為大部分將頭發在頭上盤了好幾圈之後,剩余的部分還能夠及到腰,所以她跟別的女子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不過鄯月還是很覺得滿足,因為自己平常很少盤頭發,只是將上部頭發用一根頭繩一系就完事了,十分的簡易。

凌絕塵將自己的手插進了那些柔軟的發絲之間,輕輕的摩挲這一份溫軟。

害怕耽誤正事的鄯月笑眯眯將頭發上的那只手給拿了下來,然後轉身,繼續守在旗幟的旁邊。

她並不是沒有理由,隨意的站在這個旗幟的旁邊,只是因為她在見到西**隊的那一刻,要做一件事情。

當自己重新站在了旗幟旁邊的時候,並沒有听到城樓之下的放松的議論聲,在心里面默然的舒了一大口氣,照這樣看來,她的三哥——鄯武並沒有將碟書上面西國具體進攻的時間告訴所有的守城兵。

鄯月偏著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弓箭手,發現弓箭手們的臉上並沒有那種驚恐的表情,相反的是,反而是呈現著一種極其輕松自然的神情,她覺得自己的三哥和王長老甚至都沒有將這次進攻貝雷城的對象告訴守城兵們。

鄯月在心里為這些守城兵默哀了三秒,不過這樣的做法卻是最好的,倘若把現在真實的情況告訴了這些守城兵們,或許她們還沒有迎戰,便主動退縮了。

或許在等下開戰的時候,那些守城兵會迅速反應過來,但是守城兵還會想著,焱凰城肯定會派援兵過來,自己只要支撐到援兵到來之後,就好了,能夠在貝雷城當守城兵的人,基本上都經歷過幾次戰爭了,所以對于戰爭這個字眼,已然沒有了什麼恐懼之感,還有些老兵甚至都把貝雷城的戰爭看成了家常便飯一般的存在,只是因為經歷了太多次戰爭,才會有這種心理的存在。

而她叫來的那些武林人士,若是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便可以離去,鄯月不會逼這些武林人士,請許慕言通知的時候,她跟許慕言說得都是,請各位英雄豪杰幫一個忙,並沒有以著盟主的身份下壓。

能來的,她鄯月打從心底里面感激,不能來的,她鄯月也不會記仇。

鄯月甚至都已經寫好了一份遺書,上面寫好了,若是她不在了,有關于各種事情的安排。

突然之間,鄯月為自己感傷了一把。

此時風景無限好,怎奈何等下自己要經歷的事情實在是不怎麼美妙。

已經離西國自己規定的時間快過去兩刻鐘,但是遠方還是沒有一絲一毫人馬的影子,這讓鄯月不得不懷疑那份來勢洶洶的碟書的真實性。

已經在營地整裝待發的西**隊一個個雄姿勃發的等待著鐘離舜明將軍的命令。

昨夜他幾乎喝了一夜的酒,腦袋還有點迷糊,鐘離舜明眯著眼楮,看了一眼太陽的高度,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于是千軍萬馬以著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向著前面沖去。

鐘離舜明胯下的這匹寶馬,是從天山之巔得到的神馬的配種,迎進速度十分快速,基本上是如同馬匹的三倍,但是由于這種馬十分的難養,所以整個南國能夠擁有神馬後代坐騎的人沒幾個,作為一個擁有神馬坐騎的將軍,鐘離舜明一直十分的高傲。

凝視著遠方的景色的鄯月突然的將自己的眼楮微微的眯了起來,然後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城牆之上,細心的聆听著通過城牆而傳來的地面震動聲。

雖然十分的微弱,但是鄯月還是察覺到了狂奔而來的千軍萬馬。

頓時鄯月緊張的心跳加快,于是她迅速的走到了自己的三哥——鄯武,將自己觀察所得到的現象,全數告知給了鄯武。

本來還想擺出一副臭臉給鄯月看得鄯武,他在鄯月說完之後,連忙將自己耳朵貼在了城牆之上,果然听到了那細微的震動。

由于現在還是一片霧氣,通過眼楮根本看不到西**隊的行進壯闊。

「三哥,以前多有抱歉,接下來的戰場指揮,九妹完全交托給三哥。」鄯月對著鄯武十分恭敬的鞠了一個躬。

以前她對于鄯武的態度十分不友好的原因是一、以前她和母親皆被他們欺負過,二、是因為她想試探一下,自己這個三哥是否真心的歸屬于她。現在這一切已經十分明朗了,她的三哥是真信的歸屬于自己,關于她的七哥,現在卻讓她十分的揪心,她希望那個胖子別還在游手好閑,如果她這次真的死在戰場之上的話,她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人便是那個死胖子。

——

正在和金發使者偷偷模模溜進某王子

房間的大胖突然打了個噴嚏。

在經過他大胖這麼多天的跟蹤,終于發現了鄯祥可能將軍符放置的地方。

大胖幾乎發揮盡了自己所有的腦力,雖然到最後還是靠著跟蹤的方法知道了軍符的大體位置,「這麼個王子怎麼那麼沒腦子,害老王浪費了精力。」正在爬著窗戶的大胖突然向著地下吐了一噗口水。

雷奧多•瑪依很是嫌棄的向後側挪了挪。

「媽的,死小子。」大胖看到金發使者那一臉嫌棄的表情,低聲罵了一句。

雷奧多•瑪依用衣袖將大胖噴在自己臉上的液體擦拭干淨了,方才繼續跟上大胖的腳步。

本來大胖十分不想帶著個拖油瓶前來偷軍符的,但是這個拖油瓶用盡了各種辦法,將其中的厲害關系全部跟他分析了一遍,最關鍵的是,若是他大胖真的不小心失手的話,有他這個異國使者在,包管他就算被抓住,也不會瘦一分肉。

所以他寧願冒著一點小風險,將那個未知的危險全數消滅掉,畢竟他大胖還很年輕,就連妹子都還沒有玩過幾個,不能就這麼在盟主的地方掛掉了,再加上,他還要跟著自家盟主風光走天下呢!

雖然金發使者的沒有大胖這般靈活多變,但是也沒有拖大胖的後腿,緊跟上了大胖挪進的步伐。

大胖回過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但是距離自己不遠的金發使者,頓時覺得這個金發使者或許很適合做他的弟子,想到這里,大胖腦中轟然的響了一下,對了,他都已經是武林盟暗部的部長了,在武林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了,他竟然還沒有正式的收過一個弟子!

金發使者在看到大胖在轉頭之後,便僵在原地,于是連忙加快了自己的行進步伐,貼在了大胖的身後。

雷奧多•瑪依雖然渾身都在冒著汗,但是望向大胖的眼神卻是多了幾分感激之意,畢竟別人還停下來,等了自己。

雷奧多•瑪依絕對不會想知道,大胖停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在腦海中想象他當徒弟的情景。

大胖在悠長的遐想之後,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神識,然後以著一副看待準未來徒弟的眼神望著身邊的金發使者。

雷奧多•瑪依被如此灼熱的目光看得再次向後退卻了幾步。

大胖伸出自己那只肥碩的手在金發使者的身上拍了拍,然後才繼續往前爬著。

為了不驚動鄯祥所住地方守衛,大胖選擇了從地道鑽去鄯祥的房間。

鄯月在臨走之前,將樓蘭王宮的地道示意圖給了他,而他待在宮里的這些日子,一沒事就鑽地道玩,所以對于宮里面幾個重要地方的地道走向,他已經完全熟悉了。

自從自家盟主的三哥走掉之後,無論他怎麼在朝廷之上,明示暗示,還是沒能讓鄯祥交出手上的軍符出來。

當初鄯祥拱手將自己手上的幾十萬大軍送給盟主的時候,他大胖就覺得有些蹊蹺,但是他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何處不對勁。

直到如今貝雷城出事了,他才明白,原來當初鄯祥拱手送幾十萬大軍給自家盟主,要求的保留自己手上的兵符,當時自家盟主正處于多事之秋,所以應該就沒有細想這其中的奧妙。

現在貝雷城遭遇攻城在即的危險,而女帝鄯月手下在融入了鄯祥的人馬之後,達到了八十萬大軍,但是這八十萬大軍卻是要兩個不同的軍符才能調動,因為鄯祥的這二十萬大軍融入之時,已經完全的打亂了整個大軍的構造,就算硬憑著女帝鄯月單方面的一個軍符,是能夠調動很大一部分人馬,但是勢必會引起大軍之間的轟亂,到時就算是鄯祥那部分的軍隊沒有跟風起哄,但是也會讓整個大軍的團結性受到很大的影響。

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在鄯祥不知情的狀況下,偷出鄯祥的那一塊軍符,然後他再持著兩個軍符,先將大軍派往貝雷城就完事了。

因為大胖隱隱約約的覺得這次貝雷城可能要發生一件大事情,在這個感覺出來之後,他也是很賣力的尋找著鄯祥那塊軍符的蛛絲馬跡,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找到了。

連夜趕回來的鄯祥覺得自己倦意十分之濃厚,所以就連白天基本上不月兌手的玉核桃,鄯祥也讓身旁的下人收了起來。

下了馬車的鄯祥由一個人攙扶著,走向了自己的寢宮。

剛剛爬到床下,掀開暗道蓋子的大胖突然听到了頭頂上重物降落的聲音,猛的一下就將剛剛打開的暗道蓋子合了上去。

大胖和金發使者在原地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之後,頭頂傳來的那一陣悠揚平緩的呼吸之後,大胖才又揭開了頭頂的暗道蓋子。

待到爬了上去,在床底待了一會的大胖用手示意金發使者不要輕舉妄動,因為大胖打算自己一個人找出軍符,然後再由原道撤回。

頭頂傳來的極為濃重的酒味讓懸著一顆心的大胖徹底落在地上,于是乎一臉昂揚得意的走了出來。

「你來我的寢宮做什麼?」

剛剛直起腰來的大胖在听到這句話之後,幾乎僵直的將自己的臉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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