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來了……」
墨藍听得這三個淡淡的字眼,神情陡然放松,嘴角無力地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南瀟疾馳的身影猛然頓住,望著被那仙魅般的男子抱在懷中的墨藍,鳳目中閃過一絲復雜。長袖下的手指微動,輕輕地蜷握成拳,仿佛有股莫名的空洞自手心彌漫開。
跟隨而至的瀧澤冷著一張俊臉,沉然的雙目中有著攝人的怒意和殺氣,他上前,默默地遞上一襲雪白的狐裘。
司雲音接過,輕輕地攏在懷中的人身上,又頗為細心地緊了緊,動作輕柔,優雅至極。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略一抬眼,清冷無波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人群,幽深得叫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而正是這狀若無意的眼神,卻讓烈家堡的眾人猛然一顫,一股寒涼之意不由自主地游走全身,仿佛被那樣的目光籠罩著,整個人都如墜冰窖。
賀林怔愕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白衣男子,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就仿佛是踏空而來,周身都繚繞著一層淡淡的月華。那風雨不侵的姿態,煙火不沾的氣息,如同上界仙人一般。只一眼,便讓人自心底產生敬畏,仿若他就是高高在上,叫人不可直視的神砥,而自己在他面前,不過是最卑微的螻蟻。
「你是什麼人!」賀林驚疑不定地問了一句。
而司雲音卻好似沒有听到一般,看過他們一眼之後,又將目光收回,落在懷中的墨藍身上,清淺澄淨,悠然安定。
整條長街,立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半晌,他薄唇輕啟,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句平淡至極的話語。
「傷人者留下,其他的,滅。」
話音剛落,只見數十道黑影沖天而起,如同鬼魅一般直沖著愣在原地的人群而去。伴隨著一陣刀入皮肉的聲響,只不過眨眼的功夫,烈家堡的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被那些幽靈一般的身影一招取了性命!
這完全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那烈家堡的人,至死,都不知對方是何人。
那群黑影完成任務之後,又迅速地隱入黑暗中消失不見,連一絲氣息都捕捉不到。
賀林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望向司雲音的眼神中滿是驚怖。
剛剛那些黑影,身形手法如此鬼魅,若不是地上那幾十具尸體真實地存在,他幾乎都要以為,剛才那一瞬間的屠殺不過是他的幻覺!
他烈家堡數十個高手的性命,只在一息之間,就被人輕易地取走!
這個白衣男子,他,到底是什麼人?
瀧澤面無表情地瞥了賀林一眼,如同看死物一般,隨後對著司雲音輕聲詢問道︰「王爺,這個人,要如何處置?」
王爺?
賀林心中咯 一聲,還來不及細想,便見那白衣男子頭也不抬地吐出一個字眼——
「廢。」
瀧澤聞言而動,身形快如冷電。
賀林大驚之下想要阻擋,奈何心中慌亂,也已失了先機,在武功深不可測的瀧澤面前,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不一會兒,只見銀白的冷光閃過,賀林已是被挑了四肢筋脈,如同破布一般,不死不活地癱倒在地。
瀧澤上前,眼也不眨地便是一掌揮下,直接廢了他的武功。
江湖上名聲顯赫的烈家堡賀先生,自這一刻起,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
「留你一命,回去傳話。」司雲音看他一眼,仍是清冷不見情緒的表情,「烈家堡傷本王王妃的這筆賬,本王記下了,日後自會親自討要回來。」
賀林仰躺在地,滿目震驚地消化著司雲音話語中的意思,鋪天蓋地的恐懼瞬間將他籠罩。
王爺,王妃……
忽然想起那白衣少年口中曾輕巧地吐出,卻被他忽略的三個字眼,他猛然間醒悟。
這兩個人,竟然是……
不由自主地,自靈魂深處打了一個冷戰!
眼前的白衣男子那波瀾不驚的話語似刀劍一寸寸切割著他的皮肉。
他這一次,真真是錯了,錯得太離譜且無法挽救!
而他這一錯,竟是將整個烈家堡都拖下水了,那個白衣男子,將滔天的怒火冰封在無波的面容之下,卻是一開口,就已經注定了烈家堡未來的命運——他是要整個烈家堡來為他的王妃贖罪!
賀林不可抑止地開始抽搐,他已經無法想象那一天到來的場景!
司雲音抱著墨藍往回走幾步,忽又抬眼望向在旁沉默不語的紅衣男子,清寒的眼神仿佛能刺穿皮肉,直直地看盡人的內心。
南瀟頓時有種所從遁形的不自在感。
「每一次都有你在旁。」司雲音淡淡開口,眸色似乎在一瞬間陡然暗沉幾分,「可每一次,她都受傷。」
南瀟一震,愣在原地。
而司雲音說完之後便沒再理會他,直接抱著墨藍飛身遠去,飄渺的身影如一道白色的光芒,眨眼即逝。
南瀟眼見著他們離開,心中的那股空洞與失落竟無意識地驟然擴大,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