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又拿這件事來說事了?」
蔣蓉的嘴角冷冷的勾起。
澄盈盈對上她今天雪沫子一般的視線,眉頭微微蹙了蹙,隨即便別開了臉,淒涼的道︰「當初是你趕我出的淮遠市,既然你做得出來,難道還怕別人說嗎?新涼不愛你,你就一番死纏爛打,你不過是想氣一氣新涼,便找了另一個男人來演這場戲,蔣蓉,何必呢……」
蔣蓉低低沉沉的笑了。
一屋子的人都靜靜的看著她旖。
就連何新涼,都直直的看著她。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蔣蓉,似乎被擦去了當初劍柄上的灰塵一般,有銳光在陽光下一閃熠熠燠。
蔣蓉只笑了兩聲就停住了,她突然轉過了身,看向另一旁的何新涼。
或許從前是真的太愛了,他五官的一點一滴她都牢記在心里,今天再見,心里只覺得有種惡心的沖動,他怎麼會,他怎麼敢……那樣對自己!
「新涼,你說,你從前愛過我嗎?」她冷不防的朝他問道。
眾人都是一愣,根本沒有想到蔣蓉還會向何新涼問這句話。而裴彥臣的眼楮已經眯了起來,臉上面無表情的,但眼里卻已經仿似有暴風雨在涌動。
「澄小姐說你不愛我,但我只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愛過我嗎?」蔣蓉又問了一句。
那句子讓人听了卻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要是一個女人向著一個男人問出這樣的話,必定是因為愛慘了愛而不得,而蔣蓉的語氣卻十分冷淡,好像真的只是在問這樣一個問題,無關乎她愛不愛這個男人,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何新涼眉頭蹙了起來,卻一時答不上來。
愛嗎?
從前他愛的是澄盈盈,可是後來跟蔣蓉……他連自己都不清楚,怎麼來回答她這個問題。
何新涼的眉眼更沉。
顧長遠的眼神卻比他更沉。
有些記者已經無法阻止的在偷偷,拍照了,這麼多人,他根本就阻止不了。
看著何新涼的神色,再想著最近他的變化無常,他的心里有些涼。
「新涼,既然大家都已經攤開了,既然盈盈也最終還是被攪進了這件事里,索性你就告訴大家吧,你喜歡的是盈盈,當年因為蔣蓉那個惡毒的女人,才逼得你們分開。如今,她更是惡毒的用自己的臭錢封殺了盈盈,她絲毫不停手,事到如今,你還想心慈手軟,放這個女人一馬嗎?」
顧長遠的手握得死緊,直直的盯著何新涼的眼楮。
何新涼身子一僵,他的視線掃過楚楚可憐的澄盈盈,再看向面無表情的蔣蓉。
沒錯,他差點就忘了現在處在的境地了。
旁邊的裴彥臣,耍弄了他們一番,如今更是有這麼多的記者在看著他們。
可是為什麼,他心里突然不想再繼續這樣跟蔣蓉對峙下去?
「我……」他的嗓音沙啞,剛剛劇烈跑過來的那股氣已經下去,可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哽在了喉嚨口,讓他說不出話來。
「新涼!」顧長遠的聲音里帶了一絲厲意。
澄盈盈流著淚朝著他笑了笑︰「新涼,如果你說,你現在喜歡上了蔣蓉,沒關系,就讓我一個人面對記者大哥們吧,我……」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蔣蓉——」何新涼嘴角似乎是耷下了那麼一刻,可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已經又恢復了暗沉,他打斷了澄盈盈即將說出口的話,鎮定的看著一旁一直在等著答案的蔣蓉。
「新涼……」澄盈盈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她腳步似乎有些不穩,被顧長遠給扶住了,顧長遠也是一副松了口氣的神色。
蔣蓉覺得很多事情就是那麼奇妙,從前听到何新涼的這句話,她估計自己會痛得生不如死,可是如今听著,只當做笑話一場,實際上她確實已經輕笑出聲了,眼里卻已經嚴寒一片,沒有半點笑意︰「哦,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不喜歡我,卻是因為我爺爺家的財產勢力,所以娶了我?」
顧長遠和澄盈盈臉色一變,顧長遠冷冷的道︰「蔣蓉,別給臉不要臉,當初還不是你死皮賴臉的纏著新涼不放,又將何老夫人給哄得死心塌地的只認你這個兒媳婦,才逼得新涼無奈,只能娶了你。若是你識相,現在就該跟他好聚好散,這樣糾纏著有意思嘛?」
好聚好散?
她真的是想好聚好散呢,可是她現在為什麼站在這里?她為什麼要這樣咄咄逼人?難道他們真的就是那種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都不覺得是什麼,別人只稍稍觸踫了他們的底線就覺得好像是殺了他們全家一樣的人麼?
蔣蓉低低輕嗤了一聲,抬起頭,眼神冰冷的看向顧長遠︰「我倒是忘了一件事了,今天還是何伯母請我過來吃的午飯呢,吃著吃著,我就差點被人抓女干在床了。我倒是好奇了,如果何新涼他當初果真只是迫于何老夫人的威逼,無奈之下娶的我,那為什麼要接受我爺爺那麼多的案子和項目,為什麼
tang要在徐爺爺將項目交給他後,對我一聲不吭的,好像這件事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氣氛有些沉悶,蔣蓉嘲諷的轉身看向何新涼︰「如果你真的是個男人,你真的非澄盈盈不愛,那可笑的,你為什麼不憑著自己的能力拼出一條血路,然後風風光光的將她帶回來?」
見顧長遠張嘴想要說什麼,蔣蓉轉頭冷冷的截住了他的話︰「不要說是什麼為了報復我,為了在我身上討回公道。你們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如今天,我們再來听一段錄音怎麼樣?」
蔣蓉的話音才落,2208房間的外面又走進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穿著雷霆的服務員衣服,面無表情的經過已經臉色大變的顧長遠和澄盈盈身邊,徑自走到了蔣蓉跟前,她似乎微微瞟了一眼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裴彥臣,但看向蔣蓉的時候,卻是堅定的眼神︰「學姐放心,我錄了音的,這兩個人,別想再欺負你。」
蔣蓉的臉色在對著她時,才似乎柔了柔︰「喬喬,謝謝你了。」
徐喬喬搖了搖頭︰「學姐跟我還客氣什麼。」
她轉過身,從自己的衣兜里模出了一個手機,按了個播放鍵,里面錄的音都一字不漏的傳到了這間屋子里的人耳中。
是兩段錄音,可以听得出第一段是顧長遠和這個叫喬喬的女孩的,另一段聲音,也含有喬喬的聲音,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比較陌生。
顧長遠和澄盈盈在听到這兩段錄音時臉色已經變得很精彩。
這兩段錄音,正是今天徐喬喬跟他們的對話,沒有想到,這是蔣蓉一早就安插在了他們身邊的人。
顧長遠的眼中帶著陰狠和惡毒看向蔣蓉,蔣蓉卻不輕不重的跟他對上,他眼里大浪滔天,她眼中卻不疾不徐。
放完了錄音,徐喬喬才看向在眾的一干記者︰「如果大家還稀里糊涂的,我可以給大家解釋一番。當然先說這個男音,大家都不會陌生,是這里顧長遠顧先生的,至于他給我錢想要讓我做什麼,大家若是稍微聯系一下事情的經過,就會知道,那時我學姐被他們下了藥給迷暈了,那藥其實是找我下的,但是我給掉了包,所以我學姐根本就沒有被他們給迷暈,當然事完之後,他說了要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這里。」
「再有就是另一位躲在暗里的女士,她的手段可就更加狠辣了,她不僅想要迷暈了我學姐,她給的根本就是迪廳酒吧里經常能見到的涂毒那些女孩子的情藥。」
徐喬喬的視線從澄盈盈身邊淡淡掃過,澄盈盈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呼吸逐漸加重。
「當然,她很巧妙的,今天專門畫了個妝來見的我,也一直沒有取下她的墨鏡。不過沒有關系,這個女人,即便化了妝也遮住了眼楮,我也一眼就能猜出是誰。畢竟總是在電視里出現,想不看到都難,那樣魔鬼的身材,除了那個女人,再無第二了。」
徐喬喬說完,朝著已經呆愣住的眾人一笑︰「當然,如果大家不信這段錄音,我們可以對照時間,打開雷霆的視頻監控就可以知道。」
一旁,蔣蓉已經配合默契的讓徐克將那段視頻給放了出來。
因為兩人在當時是故意的壓低了聲音的,所以視頻里幾乎听不到聲音,但時間卻能跟徐喬喬的時間對上。
而且跟顧長遠坐在一起的女人,眾人卻覺得十分熟悉。
甚至私下里,已經有記者在暗暗的瞟向澄盈盈的方向了。
澄盈盈雖然強自裝著鎮定,卻已經知道自己今天差不多要下不了台了,她死命的攢緊手,不讓自己暴露了情緒,她現在越是慌亂,越會讓人懷疑。事情不到最後一秒,誰也不知道結局是什麼樣子。
她沉默了良久,才看向蔣蓉︰「你給了多少錢給這個女孩,讓她這樣幫你?」
顧長遠額角青筋突兀,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澄盈盈的話,連忙道︰「蔣蓉,要找一兩個人做下戲也是輕而易舉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任憑你一個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錄音,就想要冤枉誣陷我們嗎?!你未免也太——」
「徐喬喬,記住了,是蔣蓉的那碗豆腐羹里,她最愛豆腐羹,到時候只要何老夫人說幾句話,她肯定會吃的,那碗豆腐羹里就放上我給你的東西,她暈過去後立馬來大廳找我,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東西給你,將顧長遠的那個東西給換了,既然要做就做大點的,放心,蔣蓉以後會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那時你已經不在淮遠市了,躲遠一點。」
突然放出來的兩段錄音,打斷了顧長遠的話。
顧長遠和澄盈盈瞬間不可置信的看向聲音的同一個出處。
是一直在一旁沒有出聲的裴彥臣。
裴彥臣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錄音筆,視線卻只是緩慢的掃過蔣蓉的臉。卻見她听到這段錄音時,眼里只微微露出驚訝,而後就再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眼中終于是涼涼的一片,他的視線再掃過顧長遠和澄盈盈時,聲
音已是森寒如鐵︰「所以我也用了這支錄音筆造了假嗎?」
只是淡淡的一句話,沒有多鏗鏘的力度,讓顧長遠和澄盈盈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一干記者在他沉默之時本就忌憚他的威懾,現下更是諾諾不敢出聲。
裴彥臣的視線此刻才回歸到在他說話時沉默著的蔣蓉身上,聲音冷冷的問︰「你滿意了?」
蔣蓉握緊了手,咬緊了自己的嘴唇,而徐喬喬則是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場戲,從頭到尾仿佛是何新涼、顧長遠和澄盈盈在設計想要害蔣蓉。
但這一場戲,最終的掌握者卻又似乎是在裴彥臣手中。
但只有裴彥臣知道——蔣蓉,才是這出鬧劇真正的主導者。
若是她想要大家一起玩完,可以毫不費吹灰之力,對于蔣氏來說,就像對于裴氏來說一樣,娛樂新聞的力量根本不足為懼,如今站在這里爭辯,不過是為了將自己也一起拖下水而已。
她只是在找一個辦法——讓何新涼翻不了身,也不讓他自己找到機會近得了她的身。
而今,她似乎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