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小姐再次醒來,首先嗅到的是脂粉味和汗餿味,听到的是一幅公鴨嗓,拼盡全力的嚷︰「醒了,醒了,眼皮子跳了,哎喲,可醒了,我的一百兩金子喲。」間有環佩撞擊的叮當之聲,顯然是公鴨嗓太過激動所致。何來兮想說︰「大媽,您再使勁,公鴨嗓也變不成母鴨嗓,本小姐還要告您擾民。」可是,努力了半天,喉嚨干澀難耐,半個字也崩不出來。
突然,一股濃烈的汗餿兼狐臭味猛烈的襲向何來兮的鼻端,何來兮瞬間瞪圓了眼,果然就有不名物什朝她的粉臉靠近。
「**——」何來兮暗罵,邊罵邊騰跳起來,驚駭之中一掌劈向那狐臭的面門,力道之大,在場無不目瞪口呆。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平日手無縛雞之力的何來兮,此時真可謂潛力大爆發,可稱「最強大掌」,一掌竟劈得胡大漢直直的跌出門外,跌過欄桿,跌下樓去,灰塵漫天,慘號連連。
何來兮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還好還好,除了掌心粘著幾粒黑芝麻,手掌還算白皙干淨,並無半點傷痕。
想到黑芝麻就想到芙蓉糕,接著就想到那鬼魅一樣又女敕又好看又陰險的男人司馬瑋,小米牙恨不能咬碎了,吐那家伙一頭一臉。再看看那公鴨嗓的主人︰粉紅絲帕,粉紅衫,頭頂無數毫無章法和美態可言的金銀銅鐵釵。一張臉像剛柔搓好的大餅,又白又圓又大。嘴唇像極了《東城西就》里的「朝偉」嘴,又大又厚又鮮艷。右嘴角,一顆黑痣閃瞎了何來兮的眼,真奪目啊,蠶豆大小,上面駭然生長著一根同色同閃的毛。一瞬間,何來兮心里咯登一下。
「大媽,這是哪呀?」何來兮尚存一絲僥幸,好看的少年不可能真惡毒如此吧。
「**閣呀。」公鴨嗓柳眉一蹙,惱了,大名頂頂的**閣都不知道,黑痣蘭總該听說過吧?
可是,人家何來兮就是不給面子,茫然的繼續問︰「是干什麼的?陪男人喝酒吃飯的地兒?紅燈區?」那幅好學的好學生模樣,真令蘭媽媽感動。
「我家燈是粉的,這叫青樓,不叫紅燈。」黑痣蘭的眉蹙得更深,可是,想起那少年承諾的三天之後的三百兩金子,她登時又眉開眼笑的表現出她老媽媽的溫柔情懷︰「姑娘餓不餓?渴不渴?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可有什麼忌口的?想穿什麼衣服,著哪家的脂粉?」那一個殷殷切切,直感動得何來兮淚花連連。
何來兮真想說︰「大媽啊,俺啥要求都沒有,俺只一個要求︰放俺走。行不?」話尚在喉嚨里蘊釀,黑痣蘭果然是見怪臉色的大媽,馬上一句話,堵了何來兮的櫻桃口。「要求只管提,除了放你走。」
何來兮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冷冷哼了一聲,看來,要想走,得靠自己。男人靠不住,老媽子更靠不住。
這青樓,像方才跌下去的那種體格的漢子不曉得還有多少,也不曉得養沒養貓,更不曉得如果不听話,會不會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將貓放進何小姐的衣衫里,著了漢子來打貓,那叫一個慘啦!比被成小思的剔毛刀結果了更慘!
「我想喝冰鎮血燕羹,想吃基圍蝦,三文魚,想穿75C的,想用CD家的脂粉。」何來兮掰著指頭數完,黑痣蘭也在腦海里掰指頭,且不說後面的幾樣听都沒听過,光是那冰鎮血燕羹,得費她多少銀子?那三百金,伺候她三天,還剩多少?
可那少年說了,這三天之內,必須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否則,三百金得飛。
黑痣蘭的算盤打完,腦袋繼續飛速運轉,臉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哎喲,姑娘,血燕羹這就給您做去。蝦麼,本朝五州十六地,只听說過油燜大蝦,魚麼,好吃莫過清蒸紅鯉。罩胸的紅肚兜哪都有,我還著繡娘給你繡了朵茉莉,以後,你就是我這兒的茉莉了。脂粉再好,也好不過飛煙閣的,瞧媽媽四十歲的人了,抹了飛煙脂,看起來才不過三十。」
何來兮那個吐血呀,不過,她也听出了苗頭,那鬼魅少年估計放過話,為她開過後門的,量這媽媽不敢輕易得罪她。「茉莉?我不喜歡。我喜歡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油菜花,六月的梔子,臘月的梅。就是不喜歡茉莉。」
「那就叫臘梅吧,臘月的梅花迎風來。我這就叫繡娘改繡紅梅花,梅花下首繡一對摟抱的佳人。」黑痣蘭對自己的創意很滿意,全然不知,「臘梅」兩個字和肚兜的造型在何來兮眼里,那就等于惡俗。
「OK。」何來兮點頭,即而皺眉,為難道︰「我一個人,身單力薄,這伺候男人的活,難免體力不支,敢問大媽,我可有姐妹同舟共濟?」說話時,何來兮目光四處游蕩,她留意到,自己的房間臨街,可是**閣是四角亭式的設計,欲逃月兌,先要模清地形,欲模清地形,先要竄個門子,認個臉。
「哈哈,諾大一個**閣,怎可少得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們?桃花,梨花,月季,櫻花,玫瑰和牡丹,我這兒啊,花色繁多。」黑痣蘭頗得意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