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頭一天,程雪蘭就差點兒爬不起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她掐著丈夫的腰上肉,咬牙低罵︰「讓你不知節制,一夜不讓人睡,若是讓公婆看出,妾的臉面要往哪里擱?」
孟明遠哈哈大笑,在她唇上印上一記親吻,便掀被下床,「為夫先去洗漱,娘子稍事休息也來吧,大不了多敷些脂粉遮掩一下好了。」
程雪蘭看著他的背影嬌嗔一聲,橫了記白眼過去,這人在閨房之中真是沒忌諱,不過——她臉上的笑幸福甜蜜起來,這樣的遠郎才更讓人著迷。
夫妻兩個洗漱之後,換上新裝,真是男的俊,女的嬌,端的是一對璧人。
高氏看到兒子夫妻的時候滿心的感慨,好好的一對嬌花,現在卻只剩下了一枝獨秀。有這只胭脂虎在,兒子的身邊恐怕再不會有旁的女子,遠哥兒的時運不濟,娶到這國公府的嫡孫小姐,真是……
雖是如此,但高氏私下不免仍對程雪蘭說教了幾句。
回程的時候,程雪蘭的神情便有些悶悶的。
孟明遠只做不知,回府安置了幾個小的,才到馨院去看妻子。
程雪蘭抱著一只引枕歪在炕上,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捶打著引枕,臉上猶掛著一抹悻悻。
孟明遠揮手讓伺候的人下去,走到床邊撩袍在她身邊坐下,笑道︰「這是怎麼了?一臉的不喜?」
程雪蘭輕咬著下唇看丈夫,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娘說遠郎身邊只有我一人,始終清冷了些,讓妾要有容人之量,為遠郎添些可心人。」
「你想嗎?」孟明遠直接問。
程雪蘭搖頭,但一臉的遲疑,「我不想,郎君便不納嗎?」
孟明遠攬了她入懷,捏捏她的下巴,輕笑道︰「你若不想,為夫自是以夫人之命是從。何況,夫人不是要榨干為夫不給為夫偷腥的機會嗎?」
程雪蘭臉上微紅,伸手捶打他的肩膀。
「我當是什麼事惹得娘子不喜,卻原來是這樣的小事。」
「這哪里是什麼小事,若是郎君有二心,于妾便是蹋天的大事。」
「噢,是嗎?那從前李氏尚在時……」
「是妾對李家妹妹有愧在先,妾沒什麼好怨的,可旁人不行。」
「還真是醋壇子一只。」
「郎君不喜嗎?」程雪蘭問得小心翼翼。
孟明遠不答反問,「若是我不喜,想要納新人入房呢?」
程雪蘭緊緊咬住下唇,一臉的落寞,半晌才道︰「郎君喜歡便好……」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郎君這樣的人物只有她一人在側終歸是冷清了些。
孟明遠便不由有些心疼,緊緊摟住了她,嘆了口氣,「不喜歡又何必勉強自己做那賢良人?」
「妾不想讓郎君不喜,妾喜歡郎君,想伴著郎君一世,縱郎君不喜歡妾,妾也不願離郎君而去。」
「傻子,哪個有說不喜歡你了?」
「郎君也會喜歡其他女子的。」程雪蘭的聲音低低的。
「既如此喜歡為夫,便牢牢抓緊就是了,為夫如今是你一個人的,你只要做好了妻子的本份,為夫這一生便只是你一個人的。」
「遠郎!」程雪蘭驚喜萬分地輕喚。
孟明遠低頭輕啄她的唇,含笑道︰「可歡喜了?」
「妾莫不是在做夢?」
「那試試便知。」他伸手探入她的衣襟中。
兩個人很快便纏在了一起。
在激烈的撞擊中,程雪蘭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肩,向後仰著頭,熟練地配合著他的索取,腦子里仍回蕩著他的那句話。
這一生都是她一個人的?!
會是真的嗎?
真的會是真的嗎?
直到他在她身體深處釋放,她才從暈眩中回過神來,摟著他的脖頸,喘息著在他耳邊呢喃輕語,「遠郎只要我一人嗎?真的嗎?」
「你盡到妻子的本份,做好母親的本份,為夫便只要你一人。」他許給她承諾,也要她拿相應的承諾來換。
「遠郎不要騙妾。」
「為夫身為國相,豈會失信于你這後宅婦人,你把為夫看得輕了。」
「妾願意,願意呢。」程雪蘭笑著說,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
「哭什麼呢?」
「高興。」
「傻子。」
「……」程雪蘭只管摟著他笑,一邊還流著歡喜的淚水。
孟明遠摟著她,心里嘆息,這直愣的女子滿心滿眼全是他,把他放在了第一位,隨著他的情緒喜怒而起伏,有時低微的甚至沒了自我。他還記得曾經那個彪悍得如同後世女子一樣的少女抓著他問他「你是誰家少年」?
她本是恣意驕縱的,這些年過去卻漸漸收斂了曾經的嬌縱,有時他也想慣著她任她保持著那樣的風情,可是,這個吃人的世道容不得他太過心軟。
李氏的離和給她敲了一記警鐘,讓她再不敢錯踏一步,錯說一句,小心謹慎,就連床笫之間都收斂了許多,是被嚇得狠了呢。
知道怕,總還是有救的。
在孟明遠腦子轉動的時候,程雪蘭卻漸漸睡了過去,臉上猶掛著幾許淚漬,看來楚楚可憐。
孟明遠將被子掩實,摟著她閉眼睡去。
大年初一的下午,例來是會用來補眠的,兩個人睡還暖和些。
一覺醒來,日已西沉。
程雪蘭擁被坐在床上,看著站在床前著衣的丈夫,有些遲疑地開口道︰「遠郎,妾似乎是做夢了。」
「哦,什麼夢?」孟明遠隨口問了一聲。
程雪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道︰「遠郎在夢中對妾說,只要妾當好妻子,當好母親,此生便只有妾一人。」
孟明遠笑著回頭看她一眼,一邊系外袍的帶子,一邊道︰「你沒做夢,為夫是說了,你若不願,為夫亦不強求,這世上總歸能找到一個願意做幾個孩子好母親的女子的。」光是哄著寵著不行,也要大棒威脅著,這人吶,有時真是沒辦法理解他們的思維邏輯。
程雪蘭臉色微白,從床上直撲而下,摟住他的腰,顫聲道︰「妾願意的,願意的,妾只是不敢相信。」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會證明為夫所言不虛,亦會驗證你是否是一個好母親。」
「嗯。」她摟著丈夫的蜂腰,吸取著他身上的陽剛氣息,勾著他的衣帶把玩,「遠郎要做什麼去?」
「去練字。」
「今天也練啊?」她有時真不理解他,那些書啊字啊的難道就那麼吸引人嗎?別的男人看到美人走不動,她的遠郎卻是對那些死物情有獨鐘。
孟明遠伸手刮了她的俏鼻一下,在她耳邊低語︰「晚上再收拾你,現在你乖乖去洗漱,別纏人。」
程雪蘭難得嬌蠻,摟著他的腰不放,「不要,妾陪遠郎一道去,妾為郎君磨墨添香。」
孟明遠道︰「那我便在馨院練字好了,你磨墨。」
「好。」程雪蘭笑靨如花。
孟明遠亦微微地笑了,她這是猶恐身在夢中,想要他的陪伴也確定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
不安!
是呀,女子最怕沒有安全感,就算守著一人,也會擔驚受怕,怕愛難永固,情易逝。
孟明遠習字,程雪蘭磨墨。
夫妻兩個在馨院正屋博古架隔出的暖間相伴消磨時間。
程雪蘭只是粗通文墨,大抵不過只識得自己名字和認得些許個字,沒有當個睜眼瞎罷了。她最愛的是舞槍弄棒,于讀書習字針黹女紅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但她喜歡看丈夫練字,總覺得這個時候的丈夫格外的讓她移不開目光。那種溫潤如玉,風流雅致的韻味在他周身流泄,完全不同于在床上時的狂浪,感覺這才是丈夫最真實的一面,是她尋常見不到的一面。
因為難得,所以便分外珍視!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若從今爾後只有她一個女人,這于她而言簡直就像一個夢,可它偏偏是真實的。
當初,求嫁她不悔。縱被無情棄,她亦不悔。
以前,陪伴丈夫紅袖添香這樣的事總是李氏在做的,她因為自卑,總不敢涉入丈夫的書房之地,總覺得那里會給她一種壓力,就像兒時讀書一般。
曾經,丈夫的身上佩戴的衣飾全是李氏經手搭理的,她完全插不上手,便是現在她也插不上手。
似乎……程雪蘭磨墨的手微緩,不著痕跡地打量過丈夫周身,很久不曾見丈夫身上有李氏曾經所做的衣物服飾了。
這便是她的郎君,拋開了便是拋開了,再無一絲牽扯,斷得干干淨淨,就仿佛不曾有過那麼一個人。
程雪蘭輕輕抿唇,不能被遠郎厭棄,他一旦轉身便再不會回頭,他柔情似水,卻也□。熱情如火,也不假辭色。
爺爺說得對,遠郎的殺伐決斷犀利而狠絕,乃是天生的帥才。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孟明遠的低語輕笑驚回程雪蘭的心神,她面上不由一紅,垂眸不語。
孟明遠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收了筆,吹干紙上墨跡,細細端詳。
「寫得不好嗎?」程雪蘭也湊過去看,「妾看很好啊。」
孟明遠搖頭失笑,將紙投入了燻爐之內,任它化為灰燼,「差強人意。」練字練的是心性,于他已經無所謂好與不好了,越是亂象紛呈的時候越要亂中取靜。
心靜,才能看清更多的事情。
「妞妞一個女孩子,郎君怎麼也要她學那些勞什子的書本。」
孟明遠笑著晲她一眼,道︰「免得女兒隨娘,將來不能為自家夫君紅袖添香,少了夫妻間的情趣。」
「啐,你這是嫌棄妾身麼?」
孟明遠攬了她入懷,抱著她在膝頭坐穩,道︰「妞妞雖是姑娘,但未必便不能有男兒的見識學識,姑娘家的眼界寬了,便不會只局限于後宅的小情小愛,便不會受那些無謂的傷害。」
程雪蘭若有所悟。
「有想通嗎?」
程雪蘭聲音低低的,「郎君是在說玉娘妹妹嗎?」
夫妻二人之間突然沉默下來。
良久之後,孟明遠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摟緊了懷中的嬌軀,輕聲道︰「為夫給不了你們想要的至死不渝的愛情,我畢竟不是個好丈夫。」
程雪蘭伏在他胸口沒說話。
丈夫心懷的是天下,後宅的事他始終是不放在心上的,她早就明白的。只要他尚記得她這個人,有空的時候到她的房里坐一坐,她便已心滿意足。縱是不到她房中,她仍身在他的後宅,與他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那也是一種幸福。
李氏終究是想得差了,她始終沒看到遠郎花了多少心思在她的身上,終于讓遠郎心灰意冷,不再容忍。
母親說得對,男人的心一旦變了,那是再也拉不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