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的夜風讓走出包廂的孟明遠感覺清利了許多,老實說,應酬這種事真心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留宿青樓神馬的,孟明遠是不做的,所以,他在目送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家伙被家僕扶走之後,也信步走下了青樓的台階。
孟明遠還不及走到自己的馬車旁,就听到後面有人喊道︰「相爺,請留步。」
孟明遠有些訝異地扭頭,就看到一個人緊抓著青樓的門框維持站立的姿勢,這個人不陌生,但也絕稱不上熟悉——丫竟然是陸鶴!
孟明遠眉梢輕揚,右手中折扇輕輕拍打著左手手心,看著那個明顯喝得過頭的家伙跌跌撞撞地飄移下台階。
隨行的護衛已經不著痕跡地縮短了護衛的距離,經歷過上次的刺殺事件,他們有理由懷疑任何不恰當時機出現的不恰當的人與事。
這個柳州的陸大才子恰恰好正屬于不恰當的人,還符合不恰當的時機。
「陸大人有事?」孟明遠的招呼很官方,正適合他們這樣的上下級關系。
「相爺,下官听說了一件事……」陸鶴打了個酒嗝,繼續往下說,「不知道相爺有沒有興趣听一听?」
孟明遠道︰「說來听听。」你丫都追上來非說不可了,哥怎麼也得給你個傾述的機會不是,耽誤這麼點時間哥還是耽誤得起的。
可是,陸鶴往下一說,孟明遠就開始後悔剛才的想法了。
「下官听同窗說,大理寺李大人家的小娘子嫁給了趙郡的才子。」
孟明遠面上看不出什麼異樣,道︰「陸大人真的是喝多了。」
「下官沒喝多,那個李家娘子就是與相爺和離的那個……」
連孟丞相的護衛們都忍不住暗地里蹙眉了,這個柳州陸鶴真是個拎不清的主兒,既然知道是跟相爺和離的,又跑到相爺跟前大咧咧地說,這不是存心往相爺的心窩捅刀子嗎?
孟明遠「刷」的一下打開手中的折扇,盯著陸鶴微微一笑,道︰「陸大人,你我身為朝廷命官,當謹言慎行,要知道為官者的言行有時是帶著強大的殺傷力的。」
陸鶴的神情有些茫然和不解。
孟明遠繼續道︰「身為堂堂男兒,對後宅女子多作評論有失厚道,尤其是在這樣公開的地方,更是有欠思慮。」
陸鶴睜著自己那雙醉意朦朧的眼,看著眼前光風霽月的男子,鬼使神差般地說道︰「相爺這樣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女子。」
「陸大人,你確實喝得過多了。」孟明遠決定不在搭理這個酒精過度的家伙,轉身準備離開。
「那趙郡的江生居然還妄想與相爺一較高下,真真好笑。」
孟明遠腳步微頓,然後大步走到自己的馬車前,上車。
車簾放下,隔絕了外面的人,卻無法隔斷對方的聲音繼續傳進來。
「相爺,下官覺得那江生會自取其辱……」
「回府。」孟明遠懶得再理這事,冷淡地吩咐車夫。
馬車夫揮動手里的鞭子,啟動車子,漸漸遠離了那個喝得太多已經有胡說八道傾向的某官員。
趙郡江生?
孟明遠拿手里的扇子敲了自己的額頭兩下,忍不住吐了口濁氣出來。
你妹的!
和離都和離了,怎麼就特麼地還是不能跟李家再無瓜葛?
那江生也是個混蛋,你娶都娶了,想必娶之前也是知道對方情況的,娶了後又這麼「憤憤然」的,這就有點虛偽了啊。你要真對她有過曾經不滿,那就別娶啊,娶了又對她前夫各種不舒爽,這不有病嗎?
本來應酬就不怎麼舒爽的孟丞相因為酒鬼陸鶴這事更不舒爽了。
回府後,踫到程氏派來相請的人便直接攆了回去,今晚他真沒心情滾床單。
孟明遠一個人回到自己的院子,簡單洗漱之後,便上了床。
他今晚的酒喝得不算少,但還在他能承受的範圍,只是酒勁後勁上頭的時候總是不太舒服的。
然後,孟明遠才想到他少喝了醒酒湯,便又從床上坐起,叫了人去準備。
喝過醒酒湯後,孟明遠覺得舒服了不少,估計真是心理作用。
有人說,人如果開始回憶就說明他老了。
孟明遠忍不住在心里「嘁」了一聲,他經常回憶上輩子的事,果然是好老好老了啊。
你要說他從來不想李氏,那是鬼話,畢竟曾是夫妻。可,你要說他對李氏念念不忘,孟明遠覺得那更是鬼話。
只能說,與李氏,有遺憾,有錯過,更多的卻是無奈。
他希望李氏過得幸福美滿,那注定是他無法給予她的。他能給予妻子的有金錢,有地位,甚至于性,但唯獨愛情是他沒辦法給予她們的。
尼瑪!
都怪那個混蛋陸鶴,讓他腦子又不受控制地轉到了這個扯不清的問題上。睡覺,睡覺,現在他的首要任務是——睡覺。
于是,在丞相大人自我催眠下,他頗是費了一番周折後終于約會到了周公帥哥。
然後,公事繁忙的丞相大人很快便把那晚的小插曲忘了個一干二淨。
但是,事情不是你不記得它就不會發生。它往往常常會給人出奇不意地一擊。
六月的時候,京城突然開始有一個才子的傳言,而且越傳越離譜,簡直前五百年不見,後五百年難尋。
傳言那東西,其實說白了到最後跟最原始的事物根本就毫無關系了,因為每個人傳一遍都會毫不客氣加上自己獨有的潤色,潤來潤去的,不離譜才見鬼了。
別的不說,孟明遠本人就是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傳言中的丞相大人都已經是地上全知道,天上知一半的主兒了,丞相本人簡直是哭笑不得。
所以說,孟明遠真心對那傳言中的人沒什麼興趣。
不過,可惜,大家卻很有興趣。
因為,這才子真有才還是假有才且不說,就單單他娶了丞相離和的妻子李氏就是一個天大的八卦關注點啊。
在八卦傳言中當事人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個真理在這個時候就跳出來證明它經受得住實踐檢驗的王霸之氣。
「安之啊。」開華帝語氣很感慨,但眼神中濃濃的八卦減低了不少帝王的威嚴。
孟明遠一心兩用,一邊批奏章,一邊听皇帝無聊八卦。
通常皇帝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十有**是不務正業的話,做為一個合格的帝王狐朋狗友一樣存在的人,孟明遠表示完全可以左耳進,右耳出。
呀呀個呸的,眼瞅著他這丞相在為國操心操肺,這丫的一國之君還有閑心來聊天磕牙打屁,媽個了巴子的,去他的。
「聖上,有事你說話,臣听著呢。」甭跟哥玩吊胃口的事,哥忙著呢,這以農為本的時代一到農忙全國官員一起忙有木有啊。而且,到收獲的季節,敵國也蠢蠢欲動,時不時的就可能兵犯邊關。
目光盯著手上打開的新奏章,你妹的,剛想到就看到了,突厥那就是錘不爛的鐵碗豆啊,這就又有小股人馬來騷擾邊關了。
這種小規模的騷擾,你還不好意思真跟他們發動國戰,這就是邊境貫例的小摩擦。
結果,因為太專注于奏章上的內容,就把皇帝的話給听漏了,主要是孟明遠覺得開華帝這家伙的事不是正經事。
「安之,朕的話你听到了嗎?」
孟明遠從奏章里抬起頭,很誠懇地道︰「聖上,奏折里說突厥小股人馬到邊關打秋風,臣看得認真了一點。」潛台詞就是哥沒听到你前面的話,請重說一遍吧。
開華帝往丞相手里的奏折掃了一眼,覺得丞相還有心思調侃自己證明打秋風的事自家沒吃虧便也不關注了,重新專注于京城這最新的八卦頭條,「安之,听說這個江大才子娶的妻子是李少卿家的那個大娘子啊。」
咦?
孟明遠突然就想到了陸鶴于某夜黑風高之夜在某花樓前說的一番醉話胡話,眉梢一挑,有些訝然,「還真上京了啊?」
一見自家丞相這麼個反應,開華帝的八卦情緒更高了,「怎麼說的,你是知道這事的?」
「也不是,就是有人說過那麼一嘴,臣當時也往心里去,畢竟那江生跟臣近日無仇,遠日無怨的。」
「可是,你們之間有一個女人。」
孟明遠突然覺得得給開華帝這不務正業的皇帝找點事做,垂眸批過桌案上砌長城似的奏章,從其中一堆中抽出一份來,無比恭敬認真地對皇帝說道︰「聖上,關于請立中宮之子為太子的事,您可以考慮一下的。」
得,開華帝明白了,丞相這貨這是謝絕提供八卦爆料了。
走馬觀花地翻翻那本奏章,開華帝隨手扔到一邊,微微嘆了口氣,「立儲乃國之大事,小皇子年紀太幼,實不適合此時立儲。」
孟明遠當然知道,他不過就是給皇帝找點事煩惱一下罷了,省得他閑得淡疼。
切!
哥為你們老衛家忙得要吐血,你丫還敢找上門來听八卦,真是欠抽的貨。
「聖上,听說慶州出了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您有興趣收進後宮沒?」
開華帝意興闌珊的接過那份奏章,連打開瞄一眼小圖的興致都沒有,以手指敲著那份奏折,沖著自己的宰輔大人挑眉,道︰「養在深閨的女子傳出這樣的名聲不是什麼好事。」
孟明遠不置可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對方醉甕之意不在酒,目標明顯就是皇帝本人嘛,他不過是偶爾也充當一下臣,向最高領導諂媚一把,干點于國無傷大雅的事,這也算是跟皇帝建立革命友誼的渠道之一。
忠臣固然百世留芳,但丫十有**是不得善終的,所以臣神馬的孟丞相是不排斥偶爾當當的。
活得比敵人好,比敵人長久,才是生命的真諦。
「說正經的,這江生的來意可不大善啊。」開華帝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多說一句,但還是忍不住要說。
孟明遠一邊在奏章上批注,一邊頭也不抬地道︰「聖上,臣一直認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敵人敢下戰帖,臣就不怕接。」
「朕的丞相該當有這樣的底氣。」
滾!
丫個瞧熱鬧不嫌事小的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年底事多,請多諒解,有時間我就會更,應該不會請長假,日更到過年前估計絕對沒戲了,盡量擠時間吧。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