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與琉球邊境線上並沒有明顯的山川為界,兩國沿著邊境線每隔一里修築了一塊界碑,連起來就成了兩個國家的邊境線。而距離邊境線不遠處就是兩個國家的戍邊軍隊,各自修築工事,遙遙對峙。戍邊部隊把守著邊境線,禁止兩國普通民眾隨意越境,只留下了幾座關口,可以檢查通關。
其中一個關口處,一隊客商從嶺南方向走來,領頭的客商樂呵呵地與關口兵將打著招呼,很快通過了檢查,進入了琉球國境。這隊客商就是萬老的商隊,離開豫章城之後,商隊晝夜兼程,本來應該一個月的路程,商隊只用了二十天就走完了,正式進入了琉球國境。
又走了一段路程,萬老帶著商隊進入了一個村鎮。包下了一間小店,商隊卸下貨物,開始休息調整。連續趕路了二十天的武士、伙計們早就累得不行了,一個個倒頭就睡,很快進入了夢鄉。
明月高懸,萬老悄悄出了自己房間,來到旁邊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屋里傳出了秦鼎的聲音,「是萬老吧,門沒鎖,進來吧。」
萬老推開門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房門,卻見到秦鼎坐在桌子後面,桌子上放著兩杯溫熱的茶水,正對一個是一個空置的椅子。
「你怎麼知道我肯定會來找你?」萬老一笑。
「自從出了豫章城,我就一直催著商隊趕路,但從來沒有解釋過為什麼,你也一直沒有問,現在進入了琉球,你怎麼可能不過來問問。」
萬老拉過椅子,坐了下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呵呵,那你現在可以解釋了嗎?」
秦鼎也喝了一口茶,「萬老,我和嶺南侯世子喝酒的時候中毒了,至于他下毒的原因,我不方便告訴你。不過,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連帶的還有整個商隊,所以我一直催著你盡快離開嶺南。」
萬老一怔,「中毒?可這二十天,我看你飲食起居都很正常,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啊?莫非你已經解毒了?」
秦鼎搖搖頭,「萬老行走天下,應該知道有一種毒,是可以在人體潛伏上三十天的,三十天後才會毒發。」
「 當!」萬老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萬老一下子站起來,瞪著秦鼎,「你是說剎那芳華?」
秦鼎繼續喝了一小口茶,點點頭。
「你可知道剎那芳華之毒只有一種東西可解?」
秦鼎點點頭,「我知道,曼珠沙華。」
「你可知道曼珠沙華極其珍稀,而且只產于震旦大陸極北冰寒之地,嶺南根本沒有這種花。」
「我知道。」
「那你,那你豈不是只剩下十天…」
「也不一定。」秦鼎淡淡地放下了茶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盒,「我正好就有朵曼珠沙華。」
看到錦盒,秦鼎又想起了遠在天京的董欣,心中一痛,「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你可知道,我的結義兄弟就是為了你要殺我,而你送的寓意生生世世永不相見的曼珠沙華,卻又恰好救了我的x ng命,這難道就是天意?」
萬老坐在椅子上,「你嚇死我了。那你趕緊服下吧,現在我們已經到了琉球,也算安全了。」
秦鼎卻搖了搖頭,收起了錦盒,依舊放在胸口位置,「這曼珠沙華是我一位故人所贈,這是我身邊唯一帶有她氣息的東西,我舍不得,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吧。」
萬老無語,對秦鼎的認識也又改變了幾分︰誰又知道這個平時冷靜寡言,看上去有些清冷的男子,心中到底有著怎樣的火熱情懷?僅僅因為一朵小花帶有她的氣息,自己就舍不得吞服,就任由一種可以奪去自己的x ng命的奇毒繼續在體內潛藏,世間痴情的人兒啊,你這般又是何苦?
萬老突然詭秘一笑,「你告訴我你與嶺南侯世子有仇,又告訴我你有曼珠沙華,你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安排人去找嶺南侯府告密?」
秦鼎對著萬老一笑,「一個在老友逝世十幾年之後,還在滿天下尋找老友愛子的人,一定是個重情重義的真男兒,一定干不出出賣朋友這種事情。」
萬老哈哈哈大笑起來,「好,好一個朋友啊。老夫今年六十多了,就認了你這個小朋友。」
秦鼎一笑,「萬老,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煩你。簫規給我下毒之後必定不會放心,一定會派人跟蹤商隊,確認我中毒身亡。如果讓他發現我沒死,恐怕還會有不少麻煩,所以我必須離開商隊,甩月兌尾巴。」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今晚!」秦鼎直視玩老,「待會我就連夜出發。現在我們進入了琉球,他們也會提高注意力,說不定還會增加人手,今晚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最好的時機。」
萬老點點頭,「你心機深沉,算無遺策,既然你覺得合適,我也不留你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明天早晨我就裝作不知道,和商隊再四處尋找你一番,然後再放出消息,說你連夜消失了。」
「嗯,多謝萬老了。」秦鼎站起,雙手抱拳,「這幾個月,承蒙萬老多方照顧,此恩此情,秦鼎銘記于心,他r 萬老如有差遣,通知秦鼎一聲,秦鼎萬死不辭。」這幾個月來,萬老對秦鼎確實多方照顧,在朱雀關前,還算救了秦鼎一命,因此,秦鼎對面前這個和藹的老者,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與感激。
萬老也站起來,「秦鼎,你言重了。老夫與你確實有緣,何況在伏虎嶺上,你趕走強盜,救了整個商隊,是老夫應該感激你才對。」說著,萬老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遞到秦鼎面前,「你身懷絕技,絕非久居人下之輩,但目前畢竟是遭逢大變,經濟難免周轉不開,這里是通寶錢莊的一萬兩銀票,在琉球國的城鎮可以隨時兌換成白銀,你拿著,以備不時只需。」
秦鼎連忙推辭,說什麼也不肯接受,萬老執意要送,說什麼也不肯收回。兩個人僵持了許久,最終秦鼎收下了一張銀票,「萬老的情誼秦鼎領了,但秦鼎孑然一身,有手有腳,到哪里隨便干點什麼也不至于餓肚子。萬老還有生意,正需要資金周轉,這些錢秦鼎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
見秦鼎堅持,萬老也無可奈何,只得問道,「那你此去,可有什麼去處?」
秦鼎長嘆了一聲,「這是我第一次來琉球,哪有什麼落腳之處,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了吧。」
「我看你武功高強,正好可以成為佣兵呢。我和黑虎佣兵團團長韓黑虎有幾分交情,不如我寫封信,你帶著去找他,在佣兵團也安全些。」
秦鼎答應,萬老連忙找來筆墨,書寫了一封信交給秦鼎。秦鼎接過,辭別了萬老,帶上了兩件隨身衣物,跳窗離開。萬老站在窗邊,直到秦鼎遠去,方才關上了窗戶,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商隊眾人起床,早餐時,發現秦鼎沒來之後,一個武士跑去喊秦鼎,不一會跑回來大喊道,「秦小兄弟不見了!」商隊眾人大驚,全都放下碗筷朝秦鼎房間跑去,就是萬老也假裝不知道,跟著跑去。
眾人發現秦鼎確實不在房間之後,少不了一通尋找,特別是和秦鼎要好的幾個武士,還抓來了店家盤問,自然問不出任何結果。整整在附近尋找了三天,實在找不到之後,商隊才在萬老的一再催促下啟程趕路。
而萬老等人離開以後,店中幾個外鄉人匆匆朝嶺南方向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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