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情竇初開
賀新想到了十年前的春節,那個春節他過得最有意義了︰正月十一看游彩架,正月十五看炮龍。那時他剛剛參加工作,是和一位姑娘一起騎著單車去的。
她叫葉珊,一個非常好听的名字,一個非常清秀的女孩,一雙水汪汪的眼楮,一張有著兩個小酒窩的迷人的臉蛋。那張臉蛋微微一笑時的那兩個小酒窩啊!賀新在睡夢中都會想到。
他清楚地記得,一整個春節,她都披著一條粉紅色的圍巾。
他倆原來並不認識,因為之前他們分別屬于兩所師範的中師生。那時的寶盆縣還屬于桂南地區,現在則歸屬桂南市。他是桂南一師的學生,而她則是桂南二師的學生。
他們認識得很自然。在春節前的那個秋學期他們都回到家鄉的西興鎮來實習。而且還在同一所學校里。他們虛心好學,經常一起去向有經驗的老師學習教法,然後再在一起切磋,然後又互相听課等等。那時他們只專于教學,還絕沒有談情說愛。他們純潔得象一池清水,就象賀新眼前這口池塘一樣清澈透明而沒有雜質。當然,也在于他們還年輕,他們都只有十七、八歲,十七、八歲的他們想的全是工作。
兩個月的實習,一眨眼就過去了。他們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得到了師生的好評。離校那天,學生自覺排長隊對他們揮淚惜別。那動人的場景令他們一生難忘。
畢業後他們按照國家的要求回到了家鄉工作,他們很樂意,不象有些年輕人,就是不願回家鄉,淨想留城換崗位啊什麼的。只是讓他們感到遺憾的是,他們沒有爭取到分在同一所學校。他分到了龍頭峰山腳下的龍頭峰中學,就是距離西興鎮十余里地的地方;她則分到了一片廣闊田野中自己村子的興隆小學,那學校從西興鎮往東,也有十里八里的路程。
沒在同一所學校了,他們這才想念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光雖然短暫,但讓人記憶猶新。因為在教學中,他們總會踫到這樣那樣的問題,要是從前他們是最好的交流對象。當然他們也會請教有經驗的老師,但得到的結果總不如他們交流出來的有新意。
于是他們互相探訪對方了。這樣,他們的感情與日俱增。後來他們終于約會了。他們往往在西興鎮那處十字路約會。那里留下了他們美好的身影。
春天來了,西興鎮生機勃。田野里金黃的油菜,開著紫紅花的綠肥,以及其它郁郁蔥蔥的冬作物,還有遠處巨龍山清新的山巒,所有這些構成了一幅優美的春天水墨畫。
賀新和葉珊將自行車支在十字路邊,他們扶著自行車說話兒。他們談論的話題很多,無拘無束,就象十字路邊這條自南向北的相思江自由自在的流淌。
賀新說︰「葉珊你的名字起得真好。」
然而,葉珊沒等賀新作解析,便說︰「我想你的名字才好呢。」
賀新趕忙道︰「別說了,我這名字起得老土,就一個‘新’再普通不過了。你想,我爹給我起名,什麼‘勇’、‘馬’、‘剛’、‘強’不起,就單要這個‘新’字。你說俗不俗嘛?」
「照你這麼說,你爹給你起個‘賀馬’(河馬)你才喜歡啊!」葉珊說到這里就咯咯的笑起來。
賀新還一時反應不過來,睜著一雙大眼楮呆呆地盯著葉珊的臉。
葉珊見賀新那呆頭呆腦樣便將聲音扶正道︰「那你就不叫賀新了,叫‘河馬’吧,‘河馬先生’,你好啊——」
賀新終于明白了過來,他裝著嚴肅道︰「你耍我?你這小蹄子。看我收拾你。」說完用手去撓葉珊的腰肢。葉珊躲閃不過被撓得大笑不止的倒在路邊的草地上。他們這麼鬧著招徠了路人一雙雙羨慕的目光。
葉珊好容易才捉住賀新的雙手道︰「別鬧了,我現在跟你說正經的。」
葉珊瞪者一雙美麗的大眼楮看著賀新,那對酒窩兒還特別迷人。
賀新見葉珊那正經樣兒便住手道︰「說吧,再貧嘴,絕不饒你。」
葉珊便認真道︰「你說賀新老土,我給你添一個字兒,你準高興。」
賀新以為葉珊又要戲弄他,就又伸開手。葉珊微笑地擺擺手。
「你猜我添個啥字呢?」
「誰知道?你那鬼主意,淨拿人開玩笑。」
「你不是常說你愛**的詩詞嗎?你現在朗誦幾來,我就給你點個明白。」
賀新不知道葉珊葫蘆里賣什麼藥,但看她認真的樣兒也只好乖乖的朗誦起來︰
「北國風光,千里冰峰……
「才飲長江水,又食武昌魚……
「**寒秋,湘江北去……」
賀新正兒八經地朗誦一通。只見葉珊不住地搖頭。
葉珊最後說︰「都不用那麼羅里羅嗦,不朗誦了,我現在單要你說那些詩詞的詞牌名和題目。」
賀新說︰「你咋不早說,」于是又認真的道,「沁園春。雪,蝶戀花。答李谷一……」
葉珊听他說了一氣便打住道︰「都不對,有一很好的,沒有說上來,虧你還自稱**詩詞專家呢。」
賀新道︰「不說了,你自己說說看。你成心捉弄我。」
葉珊道︰「要我自己說,我說好了,我說了可是要獎賞的喔!」
「什麼什麼,還要獎賞?」
「當然要了。」
賀新扭不過她,只好讓步道︰「好,只要說得好,獎賞沒問題。」
葉珊就露著她那迷人的小酒窩道︰「好好听吧。不是有個詞牌名叫‘賀新’什麼來著?」
賀新莫名其妙︰「有叫‘賀新’的嗎?」
「當然有了,‘賀新——’接下去。」
賀新茅塞頓開,笑笑道︰「是‘賀新郎’。」
葉珊道︰「這就對了,那你就叫‘賀新郎’啊。」
賀新樂了︰「新郎,好啊,那我是誰的新郎呢?」
葉珊將臉別到一邊︰「誰知道。」
賀新不再追問下去,他知道葉珊不好意思了。
賀新十分高興的道︰「我真要獎賞你。到了元宵節我請你到縣城看炮龍去。」
葉珊不滿的把眼楮瞪得大大的道︰「這也叫獎賞啊?」
「我用單車搭你去呢,你知道這里去縣城有四、五十里,一個來回就是上百里呢,小姐!」
「……」
元宵節那天一大早他們就在十字路約會了。他們要趕寶盆縣城。他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去。葉珊樂極了。
從西興鎮到寶盆縣城騎自行車得花一個多小時,不過路還好走,是剛打起來的柏油路,路上又淨是些趕縣城看炮龍的人。看,年輕人都比起賽車來了。
寶盆縣的炮龍是在晚上,看完炮龍大家還要趕回來。不過沒問題,路上熱鬧著呢,天上又有月亮。
還不到中午時分他們就來到了縣城。只見大小街道兒處處張燈結彩,最熱鬧的要算商貿城大街那里。今年的炮龍在晚上九點開始,將持續兩個多小時。
一整個下午賀新和葉珊都在商貿城這里徜徉,因為晚上的炮龍就在商貿城里舞起來。現在這里人很熱鬧,人們摩肩接踵的,他們擔心離開商貿城後就再也擠不進來了。
商貿城是一片新城區,位于寶盆城十里大街南段東區,是最近幾年才開出來的,現在看來它比老城區還要大。這城區臨著大街有一個氣勢恢弘的大門,琉璃瓦砌成的門頂上相對盤踞著兩條張牙舞爪,金光四射的巨龍,這就是寶盆炮龍的象征。炮龍下面的門楣上瓖著五個行草鎦金大字︰寶盆商貿城。這幾個字原來不是這樣,而是由原廣西主席成克杰親筆手書的城名。後來成克杰貪污腐化被正法,這才換成了現在的字體。這個過程也說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為官一任當為人民謀福祉,如果月兌化變質禍國殃民,則為人民所不齒。成克杰之流的下場說明了黨和國家反**的堅定信心和在反腐斗爭中所取得的豐碩成果。
走在商貿城里只見街道廣闊,店鋪林立,這里集工商、農貿、餐飲、娛樂于一身。商貿城里的花燈讓葉珊看得眼花繚亂,愛不釋手。這些五彩的花燈昭示著節日的濃濃氣氛,也昭示著這座城中城的興旺達。
看了一會兒花燈,賀新忽然心血來潮道︰「葉珊,我覺得你的名字才起得好呢。」
賀新以為葉珊問他︰「我的名字好在哪里?」
想不到葉珊卻自豪的說︰「我的名字當然好了。」
賀新見葉珊那快樂的樣兒,便道︰「那我也要你用自己的名字猜一個古文學家所寫一詞的詞牌名。」
「我的名字會與什麼詞牌名對上號嗎?」葉珊不解地問。
「當然能。」賀新肯定地說。
「那你這是說的哪一位啊,中國古文學家可多了,浩如煙海的。」葉珊來了一點興趣的說。
「就猜歐陽修的。」
葉珊便也胡亂猜了一氣,但總也猜不出賀新的意思來。
「你听吧。」賀新說。于是便裝模作樣的自個朗誦起來︰「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青衫袖。」
賀新剛讀完葉珊馬上道︰「歐陽修這詞的詞牌名叫‘生查子’,詞名是《元夕》,是一寫離別的詞作,我干嗎與它對上號了?」
賀新說︰「不對。是‘山查子’。不是‘生’是‘山’。」
「放屁。怎麼可能是‘山查子’?你是怎麼讀的書?」
「不要奚落人好不好?可我在一本書上看到寫的是‘山查子’。」
「有這樣寫的嗎?那肯定是誤寫。」
「就算是誤寫吧,但我卻喜歡上她了。」
「什麼意思?」
「你听吧,‘山查’與‘山茶’同音,而山茶樹是我們這里常見的一種樹,山茶花好看,山茶籽可用來洗頭,洗出來的頭烏黑亮還帶有一股特別的香味,我們本地婦女就喜歡用山茶籽來洗頭。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莫名其妙,斷章取義。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啊?」葉珊瞪大一雙不理解的眼楮看著賀新。
「耐心點好不好?你听我說,別那麼較真。我認為‘山查子’好。‘山’與‘珊’同音,你就叫‘山查子’(山茶籽),這豈不有了詩(詞)意?」
葉珊顯然喜歡這「山查子」,于是便用她那雙迷人的酒窩報以賀新一笑。
差不多是晚上八點鐘了,寬闊而綿長的商貿城大街上到處站滿了人。此時人們想移動一下腳步都難。賀新和葉珊好不容易才擠到商貿城大門處找好一個地方停下來耐心地等著,因為等下炮龍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葉珊看到越是到炮龍開始的時間,街上的秩序就越好。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秩序卻不混亂。原來街道上有好多警察和志願者在這里維持秩序呢。
大家都在耐心的等待著晚上九時的到來,看看那炮龍到底為何種玩意兒。
這時他們听到身邊的人議論開了。炮龍就是一隊舞龍的人赤膊上陣,他們僅穿一條褲衩也不戴帽子,任憑人們往龍身上扔鞭炮,直到 里啪啦的鞭炮將龍身燒得僅剩下一副骨架,但舞龍的人就是傷不著,這就得舞龍者有非常勇敢的精神和高的舞龍技藝。這技藝就是萬炮如亂箭般向你轟來,你卻能巧妙的躲開,讓人感覺你是一個炮打不入的神奇的鐵骨鋼軀。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而是經過長期而艱苦的磨練才能修成的正果……
他倆正听身邊的人講得入神,突然听到大門處萬炮齊鳴,火光沖天。密集的鞭炮聲如狂風暴雨,沖天的火光如道道閃電。葉珊驚得捂住耳朵,伏在賀新的肩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這才在賀新的一再提醒下看著炮龍舞到了眼前。火光和花燈光中,只見勇敢的人們紛紛向龍頭龍身龍尾巴扔大把大把的鞭炮而舞龍人則一扎扎的巧妙地躲過了一把把往自己身上扔來的 里啪啦的鞭炮。只見觀眾中,一些大膽的人還跟著舞龍人鑽進龍肚子里想體驗體驗鞭炮轟炸的滋味,說這樣今年才能鴻運齊天。但警察和志願者都巧妙地攔住了那些冒失鬼,既使他們感受到了刺激又保住了他們的安全。
所以盡管鞭炮聲山崩地裂地轟鳴但整個過程卻絕對安全,沒見有舞炮龍人或看炮龍人傷著哪怕是一個手指頭。
賀新也要向炮龍沖去,但每次不是被志願者擋住,就是被葉珊拉了回來。葉珊整個兒都要抱住賀新的後腰,她既怕賀新突然跑著不見了更怕那震耳欲聾的炮聲將自己給吞沒了。
這就是寶盆縣的炮龍節,它屬于勇敢的寶盆人民。
第六章難忘的初戀
賀新還沉浸在十年前那歡樂的游彩架和震耳欲聾的炮龍聲中。
突然腰間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表弟的電話。
賀新從腰間掏出手機來接听。
電話那頭,表弟說︰「表哥你來了沒有,怎麼都沒見著你人?游彩架快要開始了。」
賀新說︰「我還在學校呢,不去算了。」
表弟就急了起來︰「怎麼能不來呢表哥?金蘭也要你來的。她說我們結婚都一個多月了,你都不來玩一下,她都抱怨起我來了,怪我對表哥不夠意思,這樣下去咱們兄弟還不生疏了?表弟最後說,要不你跟金蘭說去吧!我可不願受她的氣呢,你知道你弟弟一向懦弱。這不?現在都怕起老婆來了。諾——」
賀新知道盧世榮將手機遞給了老婆。
接著听到金蘭用脆亮的聲音道︰「表哥你來吧,自我們結婚後一直都沒得到你那里去,對表哥真是怠慢了,但今天是正月十一,來看游彩架啊,夠熱鬧的——」
金蘭沒有說黃筱琴也會來。
賀新知道這位弟妹對自己夠熱情的,不然前天晚上她怎麼會陪著表弟送自己回來呢。
想到這些賀新便道︰「那弟妹我去了,你們等著吧。」
賀新就到校園西區宿舍樓後面車棚里取出自己的摩托車。賀新叭叭地動了車子,然後呼呼地開起車來。只二十分鐘他來到了縣城。
盧世榮讓賀新將摩托車開到自己公寓樓下的車庫放好。然後與金蘭一行三人走到新城廣場來。
盧世榮家在新城廣場附近,三人步行不到十分鐘的工夫就來到了廣場。只見這里黑壓壓的全擠滿了人,廣場上空自上而下飄著許多大氫氣球,每個氣球的四面都寫著同一個大字,如果你把同一條垂線氣球上的字連起來念呢,就會得到一些標語。比如︰弘揚民族藝術,振興寶盆經濟!山水甲天下,美麗新寶盆!等等。
除了這些氣勢恢弘的氣球,廣場里還到處飄著五顏綠色的彩旗、彩帶,這些彩旗和彩帶把偌大個廣場打扮得花枝招展,讓人感覺這座桂南小城濃濃的節日氣氛。
盧世榮道︰「等會兒游彩架就是從廣場西面的舞台前走出來的,那里才熱鬧呢,走,我們現在就擠過那邊去看才好。」
金蘭就白了盧世榮一眼道︰「你看現在哪個地方不是人了,這會兒哪能擠進去?我們就站在這里看好了,這里是新城大道,等下游彩架出來了肯定要經過這里。」
盧世榮也不敢固執己見,只好換了口吻對金蘭笑道︰「金蘭,你那些姐妹現在都在哪里了?叫一兩個過來陪咱表哥一起玩不好嗎?」
金蘭便捏了盧世榮的腰又看了賀新道︰「嗨,現在誰知道人家在哪里?這麼熱鬧的天,肯定是跟男朋友在一起了。」
盧世榮大聲道︰「我不相信她們一個個都有了男朋友,」他頓了頓又道,「怎麼?你就不樂意幫咱表哥介紹一個?」
金蘭則大聲的搶白盧世榮道︰「看你來捉弄我,咱表哥不是有了女朋友?」于是她對賀新笑笑,「啊,對了,表哥怎麼今天沒帶女朋友?」
「表哥,你那位女朋友呢?干嗎不叫她一起來?」盧世榮也問。
賀新便驚愕道︰「莫名其妙。我的女朋友在哪?弟妹你要不幫表哥就算了,可不能說我有女朋友啊!表哥現在也老大不小的了,要真的找不到老婆,定然找你們這兩個捉狹鬼算帳。」
金蘭就瞪了大眼楮道︰「那個晚上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叫海燕的可不是?」
賀新說︰「鬧了半天原來你倆說的是她啊!告訴你們吧,人家是我的學生,現在才讀大二,假期里見著我打球就跟了來,我還把她當孩子哩。」
金蘭說︰「原來這樣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把她當孩子,可說不定人家已經暗戀上了你。都大二了,還小啊?」
賀新攤開手道︰「反正現在我們仍是師生關系,那一層意思由你們去想吧。」
三人邊擠著邊說笑,突然金蘭的肩膀被人拉了一下。她回頭一看,又驚又喜的大聲道︰「筱琴,原來是你啊,剛才我正在抱怨呢,人山人海的,我們這幫姐妹未見著一個,真讓人心急!」
筱琴不住的拉著金蘭的手笑道︰「你還急什麼急你,有盧世榮這麼如意郎君陪著,你還不知足啊你,難道你還要天上的太陽下來陪你嗎?」
黃筱琴邊說邊抬頭看站在身邊的賀新,金蘭這才想到忘了給他倆作介紹。
金蘭笑笑道︰「這是我表哥賀新,你忘了?」
黃筱琴也笑說︰「我哪能忘了你表哥這位英雄好漢呢!怕是你表哥忘了咱這小人物?」
賀新也陪笑︰「我不是英雄好漢,若論人物,我比你還小呢。」
黃筱琴便裝著認真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賀新又道︰「不是嗎?你們城里,我們鄉下,若論人物鄉下不比城里小?」
「沒想到你是這種想法,莫名其妙!」黃筱琴噘著嘴道。
金蘭和盧世榮這時只管手挽手的擠在人群中,靜靜地听著黃筱琴和賀新有意思的談話。其實金蘭夫妻倆把賀新叫到縣城來,是想安排他與黃筱琴的巧妙相會,沒想到還沒等他們作好安排,他兩個還真踫上了。真是「相請不如偶遇」呢。金蘭想,莫非他倆真有緣分?正想著,只听前方響起了熱鬧而有節奏的鑼鼓聲。
「別鬧了,你兩個。看,游彩架開始了。」金蘭大聲道。
一會兒喧鬧的鑼鼓聲走了過來,原來是一支威武的訓練有素的少先隊儀仗隊方陣。走在最前頭的是鼓號隊,小朋友們一個個身穿白色制服,頭戴白色瓖紅邊平板制帽,號聲富有激情和進取精神,鼓聲雄壯有力、強烈的節奏感催人奮進。緊接著是藍色的鮮花方陣隊,雄赳赳氣昂昂的不斷地高呼︰努力學習,振興中華!寶盆寶盆,我愛寶盆!兩隊方陣步伐整齊,氣勢恢弘,真正體現了青少年那種八、九點鐘太陽的火熱豪情。
少先儀仗隊走過後便是彩旗方陣,只見方陣隊員一個個身著盛裝,高舉各色彩旗,他們的表演體現了寶盆人民為改革開放的成就而歡欣鼓舞。接下來是藝術隊方陣,有舞獅隊、舞蹈隊、板鞋隊、竹竿舞隊、高蹺隊、孔雀鳳凰隊,所有這些都富有濃濃的地方藝術特色。再接下來是彩車隊,那是各行各業、各條戰線的彩車,有「寶盆農民慶豐收」、「全國商業百強縣」、「全國質量興市先進縣」、「教育興寶盆」、「儲蓄2oo億」、「小商品遍天下」、「手工業譽神州」等等,彩車緩緩前行。這是各行各業拿著自己的豐碩成果在接受寶盆人民的檢閱。
彩車隊伍剛過,只見前面又是一片喧鬧聲。治安隊員在道路兩旁不斷地劃著彩旗指揮才能讓人們平靜下來。人們翹望去,原來這才是游彩架走過來了。
游彩架賀新是看過好幾回的。但每一次給他的印象都先是一個「神」字。他的神奇之處在哪呢?就是比戲里、電影里那些所謂的雜技還要神,還要富有玄機;再就是一個「新」字。你看吧,寶盆縣的游彩架年年搞,但每年總不一樣,年年都那麼的吸引人。真正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說賀新吧,長到了二十八歲,這二十多年中在正月十一這天為看油彩架而上縣城來也有十來回,但真正能看上的也只有那麼幾回。為什麼呢?因為人多啊,若找不到有利的地形地段就不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而只有在外圍奏熱鬧了。
今年的游彩架卻讓賀新、黃筱琴幾個在這里過足了癮。你看吧,一個騎著一頭老牯牛的七十多歲的老者走過來了。那老者看上去神態不是很好,他顯然是一個飽經滄桑的風燭殘年的老者。然而,他卻是那麼的從容、安詳的騎在牛背上,他悠閑地叨著一桿長長的煙竿,煙竿上不是抽煙而是坐著他那可愛的小孫女,他的小孫女看樣子剛剛上了小學。小孫女穿著節日的紅衣衫分明就坐在爺爺的煙斗上,她由爺爺的煙竿高高地懸在半空中,下面沒有任何保護物,要是掉下來啊,定然摔個頭破血流。然而小孫女一點也不怕,她不哭也不鬧,她臉帶微笑,粉面桃花,二目傳神,讓人無法想象,她怎麼能夠坐在她爺爺的煙竿上?她爺爺那微薄的嘴唇又怎麼有那麼長久的耐力來叨起她呢?人們還在對小孫女和她的爺爺贊嘆不已,這時又開過來一輛五彩車,一位妙齡少女正神氣活現地站在那五彩車上。她白衣白褲白披肩,象一位颯爽英姿的古代女俠。她目視前方,左手叉腰,右手斜舉著一桿紅纓槍,一個五、六歲男孩的右腳丫就踩在她那明晃晃的槍尖兒上,左腳丫則很自然地向外叉開。這男孩也是神態自若、臉不改色心不跳的隨車前行,著實讓周圍的觀眾驚呼不已!
賀新和黃筱琴幾個正看得入了神,突然又看到一輛自行車駛過來。自行車由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踩著,自行車的左右車把上各有一個單腿站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兩個小孩很有意思的一個左手叉腰,一個右手叉腰,他們的另一只手則一字兒伸開,而在他們的手掌心上還各有一個單腿站立另一腿伸開的小孩,除了那大男孩,四個小孩子看上去都不過六、七歲。他們的精神是那麼的飽滿,他們的心情是那樣的舒坦,他們的耐力又是那樣的持久,因為他們要走完這長長的新城大道,然後還要繞新城區一周,小小孩子就有這樣的絕技和耐力不得不讓人扼腕驚嘆!……
這就是寶盆縣的游彩架。
金蘭、盧世榮他們與周圍的群眾一道嘖嘖稱贊。這樣的游彩架絕對是世間絕無僅有,足可登上大雅之堂走向世界!
全部的游彩架走過去了,賀新的目光還遠遠的跟著追去,黃筱琴便扯了賀新的衣角道︰「怎麼樣,這樣的絕技值得一看吧?」賀新連聲道︰「當然——當然——」
當然,游彩架賀新看過好幾回的。而最值得回味的還是十年前那一次。
那年賀新邀著葉珊一起來。葉珊看著看著竟「哎呀呀、哎呀呀!神極了、神極了。」的忘乎所以地叫起來。她一忘乎所以就從後腰里緊緊地抱住了賀新。而賀新也連聲不迭道︰「當然——當然——」然後緊緊抓著葉珊的手。此情此景,賀新身上好象還留有葉珊手心的余溫,他下意識地用雙手向身後抓去。但沒有葉珊的雙手,只有他那硬邦邦的褲腰帶。黃筱琴剛才抓住他衣角的手早就離開了。
賀新「唉——」的嘆了一聲。
盧世榮和金蘭以為賀新和黃筱琴兩個還在余興未盡,便一齊道︰「你兩個別再唉聲嘆氣的了。表哥,我們叫你你還不想來呢。都過去了,走,我們另外到別的地方玩去。」
盧世榮和金蘭便帶著賀新和黃筱琴一起來到城東的榕湖樂洲里吃了一回燒烤。吃著吃著,盧世榮和金蘭便很情侶般的到林蔭處竄去了,留下了賀新和黃筱琴兩個在原來的草地上。
黃筱琴當然樂得與賀新在一起。
黃筱琴沒想到與賀新在一起的美好心願就這麼快地實現了。她大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概。看著草地上一對對親密的情侶,黃筱琴覺得她倆就是這眾多情侶中最幸福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