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寧金嘴角含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看著醉道︰「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老夫讓你看到的事,你會不會也是這麼平靜,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老夫甘拜下風。愨鵡曉」
醉暗中捏緊了拳頭,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要為煙色、折月和那群與他出生入死了那麼多年的兄弟報仇,還有就是,為了逸王妃那個心念泗淨城百姓疾苦,柔弱卻又堅強的女子報仇,他要拉著賈寧金這個喪盡天良的家伙一起下黃泉。
陳星緊繃地神經一點也沒松下,能將醉他們傷成這樣,對方不會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鬼鼠,帶他們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的臉色和心真的有那麼鐵嗎?那麼無情嗎?」賈寧金朝張大娘家散著濃烈血腥味的院子拍了拍手,嘴角的笑容越發詭異陰森了。
鬼鼠就是剛才看到煙色出來之後那個朝賈寧金耳邊嘀嘀咕咕地賊眉鼠眼的人,鬼鼠,真是諷刺,連名字都這麼適合他。
「是,老爺。」鬼鼠公鴨般的嗓音飄進狹窄的巷子里,緊接著空中相繼落下了一些殘肢斷臂以及冷凝的血液,再接著就是蝶、解、思和另外一個隱藏于暗處的暗衛從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在寂靜的夜里響起一陣悶哼,也重重的砸在醉和陳星的心里,他們身上的衣裳全部被鮮紅的血液沾濕,全身動彈不得,看樣子是斗氣被廢,筋脈盡斷,但是他們的眼里依然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解睜開眼,看見了面前不遠處站著的醉,眼里劃過一絲惱怒,蠕動著嘴唇,卻沒有人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但是醉卻知道,他是在問,為什麼他還在這個地方?為什麼不趕緊離開?
可是至始至終醉的臉色依然沒有變化,依舊平靜的猶如一面鏡子,不起任何波瀾。
賈寧金看著他,眼中漸漸出現了欣賞之色,好小子,看到這一幕竟然面不改色。
抬起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眸,醉嘴角勾起一笑,嘲諷至極,「呵,滿意你看到的嗎?」
原以為心已經麻木了,可是在看到煙色倒下的那一瞬間和折月抱著煙色痛哭,最終慘死的一幕,現在看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樣狼狽的躺在地上,心豁然抽搐了一下,心底慢慢地竟涌上了疼痛,悲傷,漸漸的彌漫全身。
「小子,你很聰明,能力也很強,如果你答應歸從于老夫,並為老夫效命,老夫可以免他們一死,不然的話,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墮落成天下人所唾罵的魔物。」賈寧金笑著,可那笑卻像寒風一樣滲透人心,一寸寸的啃食人心最軟弱的地方。
「休想,我就是死,也不會為你這種人賣命,大不了就是和我的那些兄弟們一死。」醉大笑著,直截了當的拒絕了賈寧金。
而賈寧金不僅不生氣,反而眼中的欣賞之色加深了,不錯,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不像剛才的那個蠢貨,竟然死在了一個比他斗氣級別還要低的女人手上,沒用的東西,真是丟他的臉,看來屬下不僅要有武力,還有有腦子,光有武力有什麼用,還不是死在一個女人手上。而眼前之人就是屬下的最好選擇,要武力有武力,要腦力有腦力,甚至靈敏反應也不錯,夠冷靜,夠能忍。
對于對自己用處不大反而還丟了他臉的人,賈寧金就只感覺好像吞了一只蒼蠅那麼難受。
「沒關系,我會讓你同意,而且還是求著我答應的,哈哈。」笑聲幾乎要震破了醉等人的耳膜,醉極力忍耐著,倚著牆不讓自己很沒出息的倒下,尤其是在他這種喪盡天良的人面前。
「醉,快走,不要管我們了,快走啊你,不要讓煙色、折月和我們那麼多的兄弟慘死啊。」正在這時,思用盡僅存的一點力氣大喊道,醉,求你快走,不要管他們的死活了,在這樣下去,他們的仇不僅沒有得報,反而會連累更多的人遭殃的。
「鬼鼠。」賈寧金輕輕地叫著,聲音中帶著冰冷的弒殺,淡淡的,彌漫著淺淺的陰森氣息。
鬼鼠掄起手中的長刀招呼也不打的就往離他最近的思腿上刺進去,刺進去的那一剎那,醉的心差點從嗓子里面跳了出來,想出聲喊鬼鼠住手,可是他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鬼鼠的大刀一點一點地深入思的大腿內。
思強忍著長刀沒入體內那種巨大的痛苦,痛得他全身痙攣,額頭上青筋暴起,看起來十分可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在他腿內碾磨著他的軟肉,讓他疼痛難忍,但是直到昏迷過去他也沒有哼一聲。
醉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嘴唇顫顫,囁嚅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地漫遍了全身,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解幾人強忍著悲傷縮著身子朝已沒有動靜的思挪去,沾滿鮮血的手顫巍巍地握住了思的手,希望可以給與他力量,眼淚沖洗著臉上已經凝固的血液。
「怎麼?還沒改變注意嗎?鬼鼠。」賈寧金說得雲淡風輕,醉听在心里,心如刀絞,猶如萬千螞蟻啃咬一樣。
他知道,他必須狠下心來,即使是思他們幾人遭受了極大的酷刑甚至是死去,他也不能答應,因為那樣是在侮辱思他們,付出了這麼慘重的代價,卻只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就這樣帶過的話,死去的兄弟們不會原諒他,他亦也不會原諒他自己的,所以,思對不起。
鬼鼠接收到賈寧金的指示,將大刀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噴涌而出,轉而刺向了解的背部,下手狠辣。
醉一下子閉上了眼,灼熱的眼淚被擠出了眼眶,灑落在了地上。
「嗖」地一聲劃破了沉寂的長空,也打破了這詭譎悲傷的氣氛。
鬼鼠的大刀 當掉落在地,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拿刀的手腕,那里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嘩嘩地流著血,鬼鼠的眼里出現了驚恐,捂住手,眼眸四處尋找著射這支箭的人。
醉也听見了羽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于是睜開眼一看,看到了解的平安無事和鬼鼠捂著手東張西望的樣子。
夜色下,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衣裙飄飄的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手中拿著彎弓,背上背著箭筒,羽箭上白色的羽毛散發著森寒的光,而女子的姿勢也是保持著剛剛射箭的樣子,面上的幕離薄紗在風中起舞。
賈寧金面上復雜神色一閃而過,眼眸深處迸發出強烈的嗜血之光。
女子縴縴玉手從身後箭筒中抽出一根羽箭,搭上弓,銀制的箭頭瞄準了鬼鼠的胸口,鬼鼠感到了一股電流電遍了全身,冷汗流個不停,腳步也一直地再往後退。
女子眼眸一沉,想逃,做夢,拉弦,羽箭如破空之勢朝鬼鼠的腳飛去,「噗」地一聲沒入了鬼鼠的腳中,來了個對穿,鬼鼠單膝跪下,頭低下,張開嘴,一口黑色帶著腥臭的血就吐了出來。
女子足尖輕點,衣袂飄飄,如落塵仙子,輕輕地如羽毛一樣落在醉和陳星的身旁,臉上的幕離被風吹起,露出了半張冷艷妧媚的臉,朱紅的唇瓣,玉白的肌膚,翹挺的鼻,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僅一瞬間,她的面貌就被醉牢牢的記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爾等女娃也敢來破壞老夫的事。」賈寧金低沉帶著弒殺的聲音響徹整條小巷子。
幕離薄紗下冰涼粉白色的唇勾起一笑,「呵呵。」只笑不語,聲音清如高山流水,宛如滴水之音,十分動听。
賈寧金臉上依然帶著笑,但是怎麼看怎麼猙獰。
玉手在空中輕輕劃過一道流水圓潤的弧線,從背上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拉緊弦,銀制的箭頭閃著森冷白色的光芒,只要她一放箭,那麼賈寧金逃掉的機會一點也沒有,但是她卻沒有這樣做,而是箭頭一直瞄準了賈寧金。
「你們去將他們救回來。」清淡如流水的聲音輕輕的響在醉和陳星的耳旁,「他交給我對付。」話音剛落,手中緊繃的弦一下子斷了,羽箭掉落了下來,叮叮當當地在地上跳了幾下。
流舞反身抬手用弓箭擋住了賈寧金的匕首,反手就給了賈寧金一掌,賈寧金的身子微微一顫,又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流舞望著手中斷掉的弦,果然人間的武器就是差,扔掉了手中的弓箭和背上的箭筒,流舞拔下了頭上的玉簪,那玉簪在她的手中漸漸的幻化成一把全身翠綠色的上好寶劍,周身散著純淨且是淺綠色的光芒,耀眼的同時又引人垂涎。
賈寧金的眼楮睜得有雞蛋大了,拿著匕首的手在微微的抖動,眼里閃著驚喜的淚光,神器,真的是神器,一個小女女圭女圭手中竟然會有神器。
本來三千年前神器是一文不值的,可是自從那場戰爭之後,神器也就慢慢消失了,能擁有的人更是少上加少,能擁有一件神器是一件多麼令人自豪的事。
神器他已經尋找了整整一百年,一百年了,可是都沒有結果,可是現在一把散發著神器的味道一直在勾引著他,讓他體內弒殺的血液越發沸騰了。
「姑娘,小心。」千恩萬謝只是這平淡的四個字,醉朝流舞點了點頭,就想思他們跑去。
「給,這是療傷藥,讓他們服下,他們的傷很快就會好的。」想了想,流舞從袖中模出了一個小小的玉瓷瓶,如果仔細看的話,這個玉瓷瓶跟那晚靜瑤給他們的瓷瓶是一模一樣的,但是現在誰都沒有那個心思去注意這些小細節。
「謝謝!」醉接過流舞手中的瓷瓶,道了聲謝,步子有些踉蹌地朝思他們走去。
「出來吧,你躲在哪里都是沒用了,因為你的行蹤我全都知道。」流舞淡淡道,「我沒空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戲,如果你不出來的話,我就會用我的方法逼你現身。」流舞幕離薄紗下的臉龐清冷一片,眉間染著不耐煩。
等了半響也不見賈寧金出現,流舞扯唇一笑,真是個不怕死的家伙。
將碧色的劍插在地上,伸手在空中揮了揮,不一會兒,她的腳下,手上就出現了一些火紅色的花瓣,片片艷麗,瓣瓣妖嬈,卻是能瞬間奪人命的武器。
花瓣圍在流舞的周圍打著轉,淡淡花香沖散了濃烈的血腥味,花瓣四處飛舞著,看似隨風而過,實則是自己在飄動。
陳星眼帶驚訝的看著被花瓣包圍的流舞,衣袂飄揚,墨絲飛舞,臉上的幕離薄紗被掀起,若隱若現的臉龐在薄薄的幕離下顯得更加落塵清靈。
醉看著這一幕,沒多大的訝然,而是將流舞給的藥塞進了昏迷過去的思嘴里,也將剩下的藥喂進了解等人的嘴里,看著他們身上的傷口一點點的愈合。
身體上的傷能在藥物的治療下而愈合,但是心上的傷口卻是再也愈合不了了。
一片帶血的花瓣飛到流舞的面前,流舞攤開掌心,那片帶血的花瓣就飄然落下,靜靜地躺在流舞的手心中,流舞望著一個方向,扯唇,「逃了嗎?」
將地上的碧色劍拔起,一陣綠光過後,玉簪便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手中,拿起插回發間,花瓣也慢慢的自己消失了。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醉抱拳對流舞說道,話還沒說完,就見其不耐煩地揮揮手,「別誤會,我是奉了主子之命前來救你們的,只是在來的路上遭到了大批泗淨城百姓的圍攻,主子又不許我傷人,所以花了點時間。」
透過幕離薄紗看著那邊的人,眉輕皺,沉默了半響,「就只剩下你們了嗎?」
醉的嘴角蠕動,但是卻什麼話也沒說,連點頭的動作他也做不到,他不願承認他們已經死去的事實,流舞也沒有逼問他,轉眸望向了被陳星逼到了角落的鬼鼠,眼眸里閃過一許蔑視。
和醉擦身而過,專屬于她的香留在了醉的心里。
「鬼鼠,要是讓主子知道這次的事是你的杰作,你說你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鬼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與鬼儡聯手傷了主子,差點要了她的性命,你說這筆賬我該怎麼跟你算?初霽的小可愛們可是餓了很久呢,你這小身板夠吃嗎?」流舞拿過陳星手中的劍,劍尖一點點的劃過鬼鼠的大腿,劃到中箭的地方時,還特地重重地往里面刺入了兩公分左右,鬼鼠疼叫出聲,連忙求饒,「姑女乃女乃真的不管我的事,都是鬼儡那家伙慫恿我的,我不敢的。」
低下的頭顱,垂下的眼楮珠子一直在不停地轉動,流舞當然知道鬼鼠的狡詐,為了活命,他是能拿著刀刺進自己同伴的心口里的,這樣的人,這樣的推月兌責任的話,她流舞會傻到去信嗎?
白色繡著祥雲的繡花鞋踩上了鬼鼠的手,流舞幕離薄紗之下的臉龐笑得妖媚迷人,可是手中的劍一下子往下沉了十公分左右,鬼鼠直接痛得暈了過去。
流舞抬起腳,拔出劍,看也不看的扔給了一旁目瞪口呆的陳星,「綁起來,我要將他親自交給主子,雖然我很想動手殺了他,但是這樣太過便宜他了,我相信主子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而且主子的方法比我們一刀解決了他還要更加有趣,呵呵。」流舞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在一道淡淡的卻讓人違抗不了的聲音下嘎然而止。
「主子。」單膝跪下,流舞的態度恭敬誠懇。
醉也很好奇她的主子是誰,一回頭嚇呆了眼,急忙跪下,「逸王爺,逸王妃。」原來她是逸王爺的手下嗎?
靜瑤的臉色依舊很不好,但是她的眉間卻是蕩著清冷之色。
冷墨殤依舊不發一言,冷峻俊雅的臉上再看向靜瑤的時候才會柔和一點。
「看來泗淨城已經成為了人間牢籠,這里不會再有活物了,天亮之後,泗淨城就會變成一座死城。」靜瑤的話輕輕地,淡淡的,但是說出的話卻是讓在場的人一驚,當然不包括冷墨殤和流舞。
一路上他們就已經知道了,到處充滿著殘殺,廝殺,爭搶食物,一個好好的城就這樣沒了。
「別想著要報仇,現在你們還不是他的對手,存活了上百年的人,呵呵,有意思,敢算計我,很好。」靜瑤輕飄飄地話音飄風而飄,直至飄到了賈寧金的耳里,頓覺渾身一顫,這個女人明明很弱,可是她給他的感覺讓他很不安,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流舞起身,「主子,流舞來晚了,所以就只剩下他們了,流舞辦事不利,望主子懲罰。」
靜瑤瞥了她一眼,眼眸微微斂起,看向了張大娘家的後院,眉一皺,抬步往里面走去,那里面還有生命的氣息,雖然很淡,很弱,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
看到院子里橫八豎七的尸體與早已凝結的血跡時,靜瑤的眉間籠上了一層薄薄的煙霧,不怕髒和惡心的走了進去,走到兩個女孩抱住的地方,晶瑩落下。
流舞跟在後面,看著主子突然籠罩在一層憂傷中,她知道主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主子護短這是他們早就知道的事,現在竟然有人大肆屠殺了她身邊的人,這叫她如何不心疼,如何不生氣。
冷墨殤默默無言地站在她的身後,手握著靜瑤的手緊了緊,要是沒有花瑾軒那晚救了瑤兒的話,他實在不敢想象,現在躺在血泊之中的人會不會是她?
靜瑤將手從冷墨殤的手中拽出,急忙蹲下,手探上了折月的鼻息,「流舞,快,拿藥來,折月她還沒死,她還活著。」
相互攙著進了院子中的人一听到這句話,皆都看向了地上那個毫無動靜的折月,眼眸中出現了欣喜,至少又有一個活了下來,太好了。
「夫人,那煙色…」陳星一听見靜瑤這樣說,眼帶希翼地問。
靜瑤的手一抖,搖了搖頭,伸手將煙色抱在了懷中,看著她清秀的小臉被鮮血染紅,風吹過,她的眼睫顫顫,好像是要蘇醒的樣子,可是靜瑤知曉,煙色永遠也醒不過來了,這個孩子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抿唇眼淚落下,煙色,來世,來世…
「小星子,現在立馬幫我辦一件事,做得到嗎?」靜瑤的聲音冷了下來,她一直以廢材的形象出現,那些人就不知好歹,都算計到她頭上了,還殺了她身邊這麼多人,真是不可原諒。
陳星臉色在剛開始听到了煙色沒救了,有一瞬間的暗沉,但是這時容不得他這樣消沉下去,他要盡管變得強大起來,為煙色報仇,為城中那些老百姓報仇,賈寧金竟然能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來。
「流舞,你讓初霽,安瑾都過來,這里的事情不簡單,我總感覺到了他的氣息。」靜瑤站起身來,再望了一眼煙色,一竄珍珠落下,輕輕揮手原本院中橫七豎八的尸體如煙霧一樣都消失不見了,地上的鮮血也不見了,這里恢復到了打斗以前的樣子,要不是他們身上的傷,他們真的以為剛剛的那一幕沒有出現過,是幻覺但是望著身上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苦笑一聲,即使是恢復了原貌,死去的人也不會回來了。
冷墨殤的眸子里帶著震驚,但是隨即又帶著淺淺的笑意,他的妻子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簡單的,果然,但是她的斗氣進入幾級,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什麼都不要問,也什麼都不要說,今日之事切勿泄出半分,不然的話,天下大亂。」靜瑤抬起濕潤的眸子望著眾人,里面雖如水一樣淡雅清澈,但是醉等人皆在里面找到了慎重與嚴肅,也都知道此事事關重大。
「屬下謹遵王妃之命,絕不將今日所見之事泄露半分,否則天誅地滅,不得好死。」醉等人跪下,神色嚴肅認真。
如果今日之事泄露出半分,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雖然不知逸王妃口中所說的天下大亂是什麼意思,但是醉等人也是懂得分寸的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冷墨殤拉著靜瑤的手,嘴角漾著一抹燦然如星辰的笑容,幽深閃著碎光的眼眸中映著靜瑤的樣子,靜瑤抬眼望進冷墨殤的眸子里,倏爾一笑,笑容清新如蓮,只可惜里面隱著太多的悲傷。
流舞從腰間模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竹筒,往天上一放,一朵朵絢麗燦爛地煙火綻放在空中,映紅了泗淨城這座死城。
城中正埋頭啃食食物的綠眸百姓們抬起頭看了眼天空中,隨即兩道閃著光的光線自天際一閃而過,落在了院中。
初霽一身墨青色長裙,未挽的青絲在風中飛舞,墨眉大眼秀鼻玉唇,身子縴小,如水間一株白蓮清雅。
安瑾一身鵝黃色綢羅裙,烏發盤成了流雲髻,髻上並排戴了五朵玉色的珠花,珠花中間瓖嵌了顆顆圓潤,成色上乘的拇指大小的珍珠,顆顆皆在雪色下散發著清冷的光華,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主子,初霽(安瑾)听候主子差遣。」兩人走到靜瑤面前單膝跪下,神色恭敬。
這一跪讓醉他們再一次震驚,以為流舞是逸王爺的屬下,可是最後偏偏是逸王妃的人,現在又來了兩個實力不明的兩個女孩,這怎能讓他們不震驚,這逸王妃隱藏得太深了。
「小星子,現在城中的百姓幾乎被鬼鼠的藥物所控制,墮落成最低下的魔物,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屠殺,沒有人性,殺戮是他們唯一的感情,但是手段太過殘忍,連婦孺兒童也不會放過,殺了之後,還會…」靜瑤的話停下了,但是陳星卻知道靜瑤的下一句話是什麼,殺了之後,還會…吃掉。
「但是城中的氣息太過于復雜,有些百姓並未被控制,而是躲在了一個地方,現在,小星子,安瑾你倆分頭行動,將未被控制的百姓們找到安全帶到這里來,遇上魔物的百姓們就將這個藥粉灑在身上,他們自會給你們讓路的,小星子,注意,活著回來。」靜瑤從安瑾的手中接過兩個小瓶子,里面裝滿了藥粉。
陳星緊緊的握在手中,鄭重點頭,望城東方向躍去。
安瑾什麼也沒說,化為光球朝天際飛去。
靜瑤不擔心安瑾,反而是小星子…
「好了,剩下的人,這幾日內養好傷,泗淨城的事就交給我吧,雖然不能救他們于水火之中但是我能至少保住一批沒有被控制的百姓,我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了。」鬼鼠研制出來的藥都是沒有解藥的,而且配方復雜多變,根本就調制不出解藥來。
醉等人默言,醉還好,只是左手腕手筋被挑斷了,但是他的斗氣還在,不像解他們斗氣被廢,全身筋脈被斷。
醉沒有考慮到全身筋脈被斷的人還可以站起來嗎?還可以行走嗎?
流舞給的藥雖然不能將斗氣恢復,但是那是能愈合傷口,接筋接骨的良藥,不能再習斗氣,那麼可以習其它的啊。
「瑤兒,你打算怎麼做?」冷墨殤不反對靜瑤的方法,但是前提是她不得動手,她自己的傷口都沒愈合呢,要是她敢出手的話,他絕對會打她小屁屁的。
「殤,想什麼呢,我是不會出手的,而且也輪不到我出手,你要是敢打我…那里,我…」靜瑤當然知曉冷墨殤的心中在想什麼,俏臉一紅,白了冷墨殤一眼。
冷墨殤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揚唇一笑,天下蒼生的命也沒有她的命重要,如果要他選擇的話,他無疑是選擇是她。
「燒城。」靜瑤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醉他們的臉色一變,燒城?
「只有燒城,藥物才不會彌漫出去,如果彌漫出去,死的人可不止泗淨城這一城的人,到時候各國都會受到牽連,那是可不止天下大亂那麼簡單了,那時的人間真的是地獄了。」靜瑤望著魚肚白的天邊,如果還有更好的辦法,她也不會燒城了,那樣的話幸存下來的百姓們也不必背井離鄉,無家可歸了,但是為了更多的人,只能犧牲這一部分百姓了。
「什麼時候燒城最合適?」冷墨殤嘆了一口氣問道,如果只有這個方法的話…
「三日之後。」靜瑤閉上眼說,「三日之後我們還得趕去萬安城,泗淨城外根本就沒有玄嵐國的士兵,玄嵐國真正的目的是萬安城,但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這才放出圍攻泗淨城的假消息,就是想讓清央國的兵力不集中,一部分在泗淨城,一部分在萬安城,到時候再悄悄地將泗淨城這邊的兵力調到萬安城那面,萬安城岌岌可危,泗淨城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玄嵐國現任君主野心不小,秘密與朝中大臣來往,意圖得知萬安城兵防部署圖,好不費一兵一卒的就攻下萬安城,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泗淨城中也有賣國賊。」冷墨殤冷嘲一聲,這些都是花瑾軒出發的第二日讓手下交給他的信,要他小心堤防朝中有些武將和文臣,里面有細作,但是是誰他卻沒有明指,想必他也是只知道有細作卻不知是誰吧。
「泗淨城的賣國賊顯而易見,就是賈寧金和那位孫老侯爺的學生—馬益華,他將運往泗淨城的糧食與御寒植物之物偷偷抄小路,全都送給了玄嵐國士兵,呵呵,看來清央朝堂是該好好清理一下了,殤,你怎麼看?」靜瑤模著下顎道,眼里閃爍著不明的光。
「呵呵,瑤兒,朝堂之上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交給我就好了,別太勞累。」冷墨殤模著靜瑤柔軟的發絲道。眼眸里冷凝一閃而過,哼,看來那群老家伙是吃飽了找不到事干了,竟然出賣起自己的國家來了,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就不知道誰才是他們真正的君主,哪個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國家?到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大開殺戒的,竟然一個個都爬到了他的頭上,明目張膽的算計他,是不是最近他太過好說話了,所以他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靜瑤知道這次殤回到清央之後可能要來一個徹底地清理,但是她不阻止,清央是一個很好的國家,百姓個個安居樂業,友善熱情,又何必用戰爭掩埋這些呢?蛀蟲要趁早除掉的號,不要等到啃噬空了,才想起要去除蟲,只是那時已為時已晚。
流舞摘下幕離薄紗,一張艷絕天下的冷艷的臉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之中,醉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自然。
思漸漸轉醒,望著站在薄光中的逸王妃和逸王爺兩人,頓覺天地是去了顏色,眼里只剩下那兩抹般配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心中。
「思醒了?」靜瑤扯唇一笑,讓思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極了,但是一想到他們弄丟了她,還讓她差點遭到了賈寧金的毒手,想到這兒,他就慚愧不已,雖然剛開始听到晟帝要他們保護逸王妃時,他的心中是不屑,但是經過路上和城中的短暫的相處,他才知道她是一個沒有等級觀念的女子,對待下屬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姐妹和兄弟,吃飯都是一起吃,騎馬連夜趕路,卻從來不叫一聲苦,一聲累,不抱怨,而現在她只是在笑,沒有責怪。
「屬下無能,讓王妃受苦了,還有顏色河折月他們…」思的聲音在提起了死去的煙色、折月和兄弟們時帶上了哽咽。
「我沒有怪過你們,畢竟你們這次的對手不是人類,你沒有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呢,你們能活下來我已經很高興了,折月並沒有死,只不過煙色她…」靜瑤低沉卻煞是好听的聲音淺淺的進入了思的心地,折月沒有死,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至少她活下來了。
「賈寧金,我不會放過他的,我要讓他嘗遍十八酷刑。」既然有膽子殺了她身邊的人,就得有命來償還這血債,不是喜歡玩偷襲嗎?到時她和他玩個夠,偷襲,我就讓你偷襲個夠。
骨子里隱藏的弒冷氣息漸漸的往外溢出,靜瑤的眸子有一瞬間的變了顏色,但是很快的又恢復了幽深沉靜的黑色。
「好了,都找地方休息吧,天亮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得養足了精神。」靜瑤伸了個懶腰笑道,只是那笑里沒有太多的溫度。
「賈寧金,我知道你在附近,也知道你在偷听,既然如此,我也就明話明說,從天亮開始,貓捉老鼠的游戲正式開始,不是喜歡玩偷襲嗎?我們就好好的玩個夠怎麼樣啊?只是我家流舞下手稍微有些重,希望我燒城之日能看見你,呵呵。」靜瑤望著院外一處破落角落說道,嘴角的笑容很是燦爛,只是燦爛的背後埋藏著極深的狠戾。
賈寧金竹竿似的身子輕顫了一下,脖子後側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那是流舞操控花瓣劃傷的,可見流舞飼養的冥泉之花是多麼的嗜血,流舞不是個善類,但是她從不濫殺無辜,心狠手辣也是要看對象的。
流舞自然也感覺到了賈寧金身上的那股子令人作嘔的氣息,但是她並沒有說出來,她相信主子也感受到了,還有將軍,所以她一直保持著沉默,主子自有分寸。
靜瑤見那道氣息還遲遲沒有離去,靜瑤示意流舞動手。
流舞點頭,腳下生風,剛才消失的花瓣又飛了出來,剛才思是昏迷的,而解他們的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思的身上,所以沒有對周圍的環境有太多的注意,這還是頭一次。
花瓣片片飛旋在流舞的周圍,從她的烏發之間穿過,手指輕輕一動,花瓣頓時不見了。
初霽抱臂而站,身形孤寂清雅。
靜瑤望著她,眼眸一斂,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初霽。」淡淡帶著擔憂地聲音讓初霽微微一愣,初霽錯愕之後就彎眼笑道︰「主子,我只是覺得此事並不簡單,但是怎麼不簡單,我卻不知道,所以…」
「傻瓜,我自然知道此事不簡單,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在暗中操縱著,雖然這些事都看似是清央和玄嵐國之間的事,但是仔細一想,卻不盡然,一,鬼鼠為什麼會出現這里?鬼儡又是怎麼找到他的?二,鬼儡一族與鬼鼠一族千百年來不曾有過來往,其間又有不少的矛盾,鬼鼠為什麼要幫助鬼儡對付我?顯然鬼鼠暗中是受人指使的,但是世間已沒有多少人能認出鬼儡,鬼鼠一族,一一理出來,才發現漏洞百出,但是這些漏洞又是那人故意留下的,在引著我們鑽進去,所以我們必須保持清醒,不能上了那個人的當。」靜瑤條條是道,每說出一句話,都讓醉他們吃驚不已。
這就是清央百姓口中傳聞的那個不堪,不詳的廢材靜家大小姐嗎?
那現在大放光彩的是誰?口若懸河的是誰?眼眸里閃爍著清絕的光芒的又是誰?
男單是他們眼花了嗎?
不,不是,眼前這個女子確實是清央的逸王妃,只不過是蛻變之後的逸王妃,全身上下散發著迷人自信的光彩,讓人不知不覺的被她所吸引,心為她沉淪。
額…看著逸王爺不善的目光,醉幾人不自覺的訕笑了幾聲,移開了視線,逸王爺的眼神真恐怖,被他盯著的感覺就像是有一把尖銳的刀柄橫在他們脖子上一樣,一不小心,便會命落黃泉永不歸,
靜瑤察覺到冷墨殤不善的眼光盯著醉他們,于是揚唇笑了起來,東方的那一絲自入冬季以來的第一縷陽光就落在了靜瑤的上揚的嘴角之上,明媚動人,清靈如出水之蓮,風姿卓約。
初霽笑笑,贊同靜瑤所說的話,敵在暗,而她們在明,從哪里看都是她們吃虧。
要是讓暗處的人听見這話,估計會被氣得吐血吧,她們吃虧,一個個斗氣級別那麼高,而且還擁有神器,她們吃虧個屁啊,吃虧的是他們好不好,他們只不過是佔了暗處的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