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莫名其妙讓大家玩游戲,于是眾人邊吃邊盯著他看。
莫笑和修德很開心,因為莫秦平時對禮儀的管教相當嚴格,吃飯的時候氣氛一直很嚴肅,不過今天安格爾在,明顯輕松很多。
「丟了什麼東西?」莫笑興致勃勃地問。
安格爾微微笑了笑,「只要你們觀察這個房間,就會發現丟了什麼……唉!」
見眾人立刻要四周望,安格爾阻止,「公平起見,游戲當然要有開始的過程。」
眾人都看他。
「規則是這樣的。」安格爾道,「我數一二三開始,你們四周望一圈,只準看,不準動!等我說結束的時候,將答案寫在羅伊給你們準備的紙上。」
這時,羅伊已經和幾個僕人一起,分別給眾人送上紙筆。那是便簽紙,紙的背面已經寫上了眾人的名字。
分完後,羅伊也拿了一張紙,站在莫秦的身邊。
莫笑納悶,「羅伊也要玩麼?」
羅伊點了點頭,「很有趣的樣子。」
安格爾見眾人已經都準備好了,就說了句,「開始!」
隨後,眾人都忙著四處觀望。
「結束!」安格爾喊結束的聲音響起,修德和莫笑都抓頭,「啊?這麼快!」
斯達夫笑了笑,「我怎麼教你們觀察的?要注意細節啊,細節!」
安格爾看斯達夫,微笑,「你看來有把握?」
斯達夫略得意,「游戲總有賞罰,猜對了有什麼獎勵?」
安格爾眨眨眼,「拿走古堡里的一樣東西。」
眾人都一挑眉,這誘惑很大。
莫秦扶額。
眾人都寫了答案,莫秦和莫飛沒有參加,其他人似乎都有想要的,比較踴躍。
女僕將所有紙條都收集起來後,放到了莫秦的手邊。
莫秦不解地看安格爾。
安格爾示意,讓他公布答案。
莫秦無奈,隨手抽了一張。
第一張是莫笑的,寫的是——茶幾上的餐盤里少了一個隻果。
眾人回頭看那個餐盤,里邊有四個隻果,三個香蕉和兩個橙子。
莫秦看了看羅伊。
羅伊道,「盤子里應該有五個隻果。」
莫笑壞笑,「因為我拿去喂了安妮,哈!」說完,問莫秦,「我的零花錢可以加倍麼?」
莫秦將紙條放到一旁,淡定地說,「你這算監守自盜,失去游戲資格!」說完,接著去模第二張,
莫笑扁嘴跟安格爾投訴,「安格爾,我放暑假可以去你的畫廊寄宿麼?我要離家出走!」
安格爾和莫飛看他的神情,很明顯是在看一只電燈泡。
莫秦抽出來的第二張是羅伊的。
羅伊的答案是——少了一道前菜。
……
眾人沉默半晌,看安格爾。
安格爾一攤手——他剛才的確說了不要前菜,于是羅伊沒給他拿來。
莫秦看著羅伊,羅伊對他笑了笑,「我沒什麼想要的。」
莫秦滿意地點點頭。
莫笑不滿,「羅伊太老實了,應該要雙倍工資!」
莫秦耐著性子去抽第三張紙條。
「斯達夫的是……」莫秦將紙條給眾人看,「天窗的玻璃。」
眾人抬起頭……就見客廳最大的一扇窗戶上方的天窗破了。
「是剛才莫飛砸樓上玻璃的時候,飛濺的玻璃帶碎的吧。」羅伊仰著臉看,邊說,「明天我會讓人來修理。」
斯達夫微笑問莫秦,「我想和凱瑟琳約會。」
莫秦望天,「你自己去問她,我做不了主。」
接下來的是霍威爾的。
他的字條上寫的是——十分鐘時間。
安格爾模了模下巴,看著霍威爾。
霍威爾得意一笑——我對時間很敏感!
眾人都望向那只老舊的時鐘,就見時鐘此時顯示的是七點四十分。
莫笑拿出手機,「七點三十哦……哇真的準啊。」
霍威爾模出胸口的懷表,笑眯眯,「我有看表的習慣。」
眾人也的確注意到,霍威爾掏出懷表看時間,幾乎是一個習慣動作。
再一張,是索菲亞的。
莫秦打開紙條看了看,對索菲亞說,「看來你時間觀念沒有霍威爾強。」
說著,念索菲亞的答案——五分鐘時間。
「呵呵。」霍威爾笑了,慢條斯理地說,「女人的時間觀念都很差。」
索菲亞看了霍威爾一眼,臉色很不好。
霍威爾一攤手,「我沒什麼特別想要的,如果可以的話,給孩子們換個面帶笑容的語文老師吧,哈哈哈。」
眾人都皺著眉頭看霍威爾,索菲亞咬著牙瞪了他一眼,萬分不滿。
最後一張是王子沛的。
莫秦拿出來,就見上邊寫的是,「時間。」
莫秦看王子沛,「你也對時間敏感?不過比索菲亞聰明,沒寫準確的時間。」
「那也算對了吧?哈哈。」霍威爾笑著問王子沛,「你想要什麼?」
王子沛看了看霍威爾,「其實只有我對了。」
霍威爾微微一愣,皺眉,「喂,你小子什麼意思啊?」
王子沛看安格爾,「我們丟了的不止是十分鐘時間,可以說這五十年來,這個古堡里的人忽略的都是時間,是麼?」
安格爾用勺子輕輕一敲玻璃杯,發出悅耳的「叮」一聲,點頭,「不愧是王芩的孫子。」
莫秦興趣缺缺地將紙條都收起來,問安格爾,「這無聊游戲玩完了……然後跟凶手有什麼關系?」
安格爾喝了一口湯,指了指霍威爾。
眾人都一愣,集體看著霍威爾。
修德正坐在霍威爾身邊,趕緊往莫笑身邊挪,「霍威爾,你果然是凶手麼?」
霍威爾哭笑不得,「喂喂!」
安格爾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道,「哦,我是想說,在我公布凶手之前先給他換一張椅子,以免一會兒說到一半他先自燃了。」
眾人一驚,霍威爾 地就彈了起來,「什麼?」
羅伊過去檢查椅子,就見椅子下方貼著一個裝了汽油的袋子,而椅子靠背處的絲絨表面上,有一層淡淡的油,已經沾到了霍威爾的西裝上。椅子的側面有一根沾了油的細繩連接著下邊裝油的袋子,萬一著火,霍威爾還真有可能被點著。
「他被點著是一定的事情。」安格爾若無其事吃莫飛送到嘴邊的小牛排,「不信你打開你的酒壺聞聞。
正月兌外套和馬甲的霍威爾疑惑地將自己一直裝在上衣口袋里的酒壺拿出來……打開一聞,驚駭——汽油!
「誰給我換的?」霍威爾驚魂未定。
羅伊也皺眉,「霍威爾先生最喜歡的甜點是火燒起司,是在起司蛋糕表面噴上伏特加,在食用前點火,他還就喜歡自己點……」
眾人仔細研究霍威爾的衣服,發現他袖子下方,垂到腿邊的餐巾上也有汽油,這真的是相當危險!
霍威爾臉通紅,看著安格爾,「凶手究竟是誰?」
安格爾緩緩伸起一只手,「已經知道凶手是誰的,請舉手。」
……
莫秦索性不吃了,托著下巴等著,就見在座的,除了安格爾之外,莫飛、莫笑、羅伊以及王子沛,都默默舉起了手。
莫秦更不解了,看莫笑,「沒理由你也知道啊!」
莫笑得意,「那你給不給我加零用錢?」
莫秦看安格爾,「可以公布凶手了吧?」
莫笑扁嘴——小氣!
安格爾喝了口酒點點頭,看羅伊,示意他——可以代勞。
羅伊走到莫秦身邊,道,「應該是索菲亞小姐。」
眾人驚訝之余也都頗無語地看了看羅伊——說凶手還要加個小姐……這種公布凶手方式也太有禮貌了。
「是你?!」霍威爾看著臉色鐵青的索菲亞,「你竟然想燒死我!」
索菲亞抬頭,看了安格爾一眼,隨後怨毒地看霍威爾,「你這老不死的早就該接受詛咒的懲罰,只是前面幾種死法太輕松了,都太便宜你!燒死倒是很適合你!」
修德捂著嘴望著索菲亞,「索菲亞,竟然是你!你為什麼殺了那麼多人?」
索菲亞輕描淡寫地回答,「有什麼證據?我詛咒霍威爾死又不是第一天,以我的年紀,根本不可能殺了五十年的人。」
「應該還有其他凶手吧?」莫飛問安格爾。
安格爾點點頭,「理論上是有的。」
莫秦就覺得頭更疼了,問莫笑,「你為什麼知道是索菲亞?」
莫笑興高采烈的,「剛才安格爾讓我在沒人的時候悄悄把老鐘撥快五分鐘,然後讓我別對任何人說,吃飯的時候誰說五分鐘,誰就是凶手。」
莫秦又問羅伊,「你也知道?」
羅伊跟著點頭,「安格爾先讓我七點過五分準時開飯,不要理會鐘的快慢,然後吃飯的時候誰說五分鐘,誰就是凶手。」
莫秦無力,再看莫飛,「你呢?也是五分鐘?」
莫飛搖了搖頭,「安格爾拉著我離開客廳的時候就跟我說,凶手是索菲亞。」
眾人都皺眉,望著安格爾——果然莫飛待遇更好些!
安格爾湊過去靠著莫飛的肩膀,看他盤子里的煎魚。莫飛細心幫安格爾挑了一塊,去掉骨頭,送到他嘴里。
安格爾嚼了嚼,眯著眼張嘴表示還要吃一口。
莫飛笑著喂他。
眾人覺得莫飛像是在喂一只粘人又嬌貴的白色長毛波斯貓,兩只眼珠還應該是一只藍一只綠的那種極稀有品種,漂亮又會撒嬌。
王子沛用餐巾擦了擦嘴,贊嘆,「爺爺常說,一切思考,想得到正確的結果,首先要有正確的開端!事實上,我們探索的並非是結果,而是那個開端。你是怎麼發現這個開端的呢?安格爾?」
安格爾想了想,忽然問斯達夫,「你是怎麼注意到天窗破了的?」
「因為風聲。」斯達夫回答,「我是音樂家,對聲音很敏感。」
安格爾點了點頭,繼續吃東西。
莫飛又往他嘴里送了塊魚肉,「安格爾,你是怎麼知道索菲亞是凶手的?」
安格爾托著下巴看著索菲亞,半晌,「好累,說起來好麻煩。」
眾人嘆氣,安格爾的性格,不知道氣死過多少人。
這時,羅伊給安格爾送上來檸檬味的海綿蛋糕,又給他端上紅茶。
安格爾吃了一口蛋糕,覺得味道很不錯,羅伊不失時機地補充了一句,「莫飛少爺做的更好吃。」
安格爾心情大好,于是也不嫌麻煩,決定給眾人講解一下。
眾人都看了看羅伊——他似乎找到了跟安格爾溝通的辦法!就是擼順毛,並且不失時機地夸贊一下莫飛。
首先,安格爾指了指那站立在客廳牆角玻璃罩內的古老木鐘,「這個鐘貌似年代很久遠了。」
「是很久了。」莫秦回答,「我們出生前就在了。」
「這個鐘是老爺的父親,在瑞士找一個有名的鐘表匠做的。」羅伊回答。
安格爾點了點頭,「誰把那個轉盤拿來?」
莫秦就叫羅伊去拿。
沒一會兒,羅伊捧著那個轉盤過來了。
褪去了詛咒的陰森感,這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轉盤而已。
「把轉盤和那個鐘的面盤重疊放在一起。」安格爾指了指。
羅伊和一個僕人一起將轉盤放到鐘的前面,眾人一愣——竟然一樣大小!
莫秦模了模下巴,「這個……」
「知道機械工藝里,藝術性和技術性結合的最完美的零件是什麼麼?」安格爾問。
眾人正疑惑,已經換了一身睡衣,換了個椅子舒舒服服吃火燒起司的霍威爾答,「蒸汽機?」
眾人都模下巴。
王子沛說,「是齒輪。」
安格爾點頭。
眾人也都覺得合理——齒輪的確稱得上是技術與藝術的完美結合。
「這個轉盤的內部結構應該跟這個鐘的內部結構接近,只是沒有了分針和秒針,時針也不是每小時走一次,而是一年走一次。」安格爾看了看王子沛,「其實這個轉盤根本不是多復雜的計算題,只是一個改造的鐘而已。」
王子沛嘆氣,似乎有些沮喪。
眾人也都張大嘴,「原來如此!」
「我看過莫飛爺爺的收藏。」安格爾將之前莫飛給他看的幾本倉庫記錄放到桌上,「看收藏品是最容易了解一個人喜好的……莫飛的爺爺是個十分喜歡玩具的人,他很喜歡玩游戲。」
「的確。」不止羅伊,莫笑和莫秦也點頭,這位上上一代的家主是家族的傳奇,也是他那一代開始規定家族里的學生世世代代都要學習數學、藝術、社交和人文,王子沛的爺爺王芩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小時候听爺爺提起過,他們最熱衷于數學游戲。」王子沛說,「根據之前死亡的時間、還有轉盤走動的規律,我羅列了非常復雜的計算公式,也算出來了一個規律,但是有一個因素一直困擾著我……」
「是燒死,對麼?」安格爾問。
王子沛點頭。
「你能算出所有其他命案的發生時間,卻是算不出燒死的時間,所以你覺得你的計算是錯誤的。」安格爾道,「你之前計算的公式和結果應該羅列了一張表格,但是表格不見了……而且那還是在你很小的時候。」
王子沛連連點頭,「是的,我十歲左右計算出轉盤的規律,但是那一年燒死的事件正好發生了,我覺得自己的計算是完全錯誤的,很沮喪,就不再算了。」
安格爾笑了笑,「你十歲那年啊……一個錯誤的結尾往往是另一個錯誤的開始。」
「對啊,現在想想,燒死不過是個欺騙式的存在而已,為了分散注意力的。」王子沛情緒低落,「我小時候如果沒有算出那一張表格,這麼多年的命案應該也不會發生,約翰和約瑟芬他們都不會死。」
修德拍了拍他肩膀,讓他不用太自責。
「你是偷走了子沛小時候的計算公式,然後按照那張表格上的時間來殺人的?」斯達夫驚訝地看著索菲亞,「為什麼?你為什麼殺那麼多人?」
索菲亞冷眼看他,「我的確很討厭你們幾個,覺得你們都該死,不過還是那句話,有什麼證據?就憑那個小子的幾句話想讓我認罪?!」
眾人無奈望著她。
莫秦嘆了口氣,看安格爾,「接著說,燒死似乎是個關鍵點?」
「嗯,因為只有燒死是多余的!」安格爾道,「也只有燒死是與眾不同的!」
眾人都邊听邊琢磨。
「的確。」莫飛似乎有所領會,「其他人死和轉盤的格子轉動幾乎都發生在同時,唯獨燒死不同。拆轉盤的工人死是在轉盤轉到燒死格子後的晚上,這次的也沒有及時發生。」
「因為其他一切都是知道時間後再發生凶案,而只有燒死,是知道凶殺方式後,再確定時間。」安格爾又舀起一塊海綿蛋糕,給蹲在身邊搖尾巴的艾斯吃,邊慢條斯理道,「如果說正確的開端才能推導出正確的結果,那麼這次案件推理過程的開端,就在‘燒死’這一點上。」說著,安格爾看了看索菲亞,「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兒麼?」
索菲亞略帶陰森地看著安格爾。
「你是個文學家,不是個數學家。」安格爾一笑,「數學太差的人,沒法玩這個精致的游戲。」
作者有話要說︰木看懂滴不用糾結,還沒寫完呢,下一章結案有推理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