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我……」納蘭容若剛想要回一句不知道,卻被納蘭明珠嚴重的嚴肅嚇到,剩下的半句話咽到了肚子里。納蘭明珠坐在太師椅上悠閑的喝了杯茶才看著兒子眼神晦暗難明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叫,段芳落。」納蘭容若手一抖,差點滑到椅子底下去,「芳……」納蘭明珠點頭,「不錯,為父已經查過了,的確是……你的那個——紅顏知己。
兒子長大了,已經有自己的心事了,如果不是皇上將她帶進了皇宮,為父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大肚子的女人找上家門呢。」「阿瑪,芳落不是那樣的人。她如果真的貪戀我們家的富貴,當初就可以和我一起進京。」
納蘭明珠放下茶杯,看著自家的兒子,「容若,你太稚女敕了。這個段芳落的確有些手段,能夠讓皇上和太皇太後都出手護著,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只是,一個柔弱女子竟能安全的從杭州來到京城,你未免將她想得太簡單了。不管聖上對她如何的側目,單單青樓妓子的身份傳出去與你不清不楚的足以令我們納蘭一族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納蘭容若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彎下腰去,「知道了阿瑪,兒子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兒子有個請求。」納蘭容若欣賞兒子的知趣,笑道︰「講吧。」納蘭容若俯首作揖道︰「我相信芳落不會威脅到納蘭一族。不管聖上如何對她,兒子請求您,不要對她動手。」
納蘭明珠方才淺淺揚起的唇角立馬垂了下去,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什麼東西已經在悄然改變,他似乎失去了什麼,卻又好像從來沒有失去。他看著這個從小到大讓他感到驕傲的兒子,第一次覺得很陌生,
就算是送走了兒子最喜歡的表妹進宮當貴人,那個時候的納蘭容若雖然大吵大鬧,發火鬧脾氣,但他有血有肉,有真性情,從不在自己面前做偽,但是現在的兒子,說好听點兒叫泰山壓頂不動于色穩如磐石,說難听點兒那就是渾身上下沒了人氣兒。「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宮里的事兒,不好說,如果是貴人(指的是惠貴人)想要動手呢?
你想要讓為父阻止嗎?我說過,段芳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只怕你表妹也會栽到她手里。」納蘭容若抬起頭來道︰「我只求的阿瑪不要插手,其余的,就看芳落自己的了。往後,她是生是死,再與我無關。」納蘭明珠點頭,滿意他當斷則斷,不像以前的優柔寡斷,雖然容若的詩詞才情很好,但是細細品讀過其作品的納蘭明珠並不喜歡里面的細膩柔情。
紫禁城中乾清宮里,玄燁撫模著左臂上停留著的雪白信鴿,將它放飛,攤開抽出來的小紙條,看了上面的訊息不禁啞然失笑。「好你個納蘭明珠,你不老,卻的的確確的老狐狸一只。朕還沒出手,你就先掐斷了這條路。一個沒了心的納蘭容若,朕還要他做什麼?明珠啊明珠,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你這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呀……」
這一晚,姚茜破天荒的失眠了,從噩夢中驚醒後,再無睡意,坐在床榻上失神到天明。外面雪花還在飄飄灑灑,越下越大,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推開窗子,呼嘯的北風趁勢鑽了進來,姚茜被凍得打了個寒戰,微眯了眯眼,想著夢中的情形,心里總是一股不安。「質本潔來還潔去……」身後一個懷抱擁了上來,「在想什麼?」淡淡的龍涎香縈繞鼻尖,姚茜渾身一震,「皇上?請放開我……」
玄燁依言放開雙臂,笑問︰「你方才在說什麼?」姚茜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首詩。名為葬花詞。雖是葬花,卻與現在的景致也差不多。」「哦?葬花詞?朕怎麼沒听說過?」玄燁喝了杯溫茶又問。
姚茜撇嘴,你听說過才怪,人曹雪芹按年齡可是你孫子輩的。姚茜一分神又想到紅樓夢經常按清朝做背景,一說曹雪芹是賈寶玉的原型,那麼曹寅就是老太公,曹寅的老婆就是史太君。賈家有幾輩子的榮耀皆是因為史太君是康熙女乃媽的緣故,可是這樣排下來,曹寅不就成了康熙的女乃父,比康熙還大一輩好吧?可是現在的曹寅分明與康熙年歲差不離,他上哪兒生出康熙那麼大年紀的兒子去?
「只是一閨閣女兒所做,登不得大雅之堂。皇上今兒個怎麼來了?」「朕就不能來嗎?」「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皇上想來自然可以來。只是瞧著皇上的神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有誰惹到皇上生氣了?」姚茜對玄燁很自來熟的行為無語,如果是作為總領太監喜兒的話姚茜不會覺得奇怪,但是現在她明明是以芳落的身份住在宮里啊,她並沒有感覺到玄燁想要將自己收進後宮的意思,那玄燁又為什麼對現在的自己那麼親熱?搞得好像是熱戀中的少男少女。
「芳落,你喜歡納蘭容若嗎?」姚茜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怎麼?皇上是想要給奴婢保媒嗎?」有皇帝的金口玉言,她青樓出身並不算的什麼,只要納蘭家能夠容忍就可以了,顯然,納蘭明珠那是灰常灰常滴不願意。玄燁大笑︰「朕可不願意與明珠出間隔啊,朕只能給你制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條件,至于你能不女敕得到明珠的認可,那就不關朕的事兒了。」
姚茜淡笑道︰「皇上這是兵行險招啊。還沒查清楚芳落背後的勢力,便想要一舉兩得,如果我段芳落能夠嫁入納蘭家,便是間接的控制了納蘭家族。就算和納蘭家的吹了,皇上大可以將芳落留在皇宮里,女人的心總會向著自己的男人的,就算芳落心志堅定,也難免會被後面的人猜忌呀,畢竟芳落身家清白,可不是前朝留下來的什麼不干不淨的。」
玄燁雙眸一亮,「芳落你果真是朕的知己!」段芳落拂袖︰「別呀,知己太多了就不值錢了,我只是賣皇上一個巧,說到知己可差遠了。」玄燁模了模鼻子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龍顏大著呢,犯不著上趕著讓人打臉。「二哥要去找佟玨道歉,朕也想去看看佟玨。」姚茜詫異︰「這又有佟玨什麼事兒啊?他不就是個走後門兒的漢軍旗嗎?」
玄燁神秘兮兮道︰「上次青樓一行,偏偏叫朕遇見了他。天下不大,北京城也不小,一間小小的青樓而已,如何會那麼巧的踫上他?朕從來不信什麼巧合的。朕查過了,他竟然就是那間青樓的琴師,琵琶和二胡是一絕,不像你聲名遠播,卻也在八大胡同里出了名的,若是他決定捧哪個姑娘,那麼那位姑娘必定會被教成花魁。因此很多青樓女子對他趨之若鶩。八大胡同不小的地方,朕如何就會到那家去?你不覺得這個巧合太假了嗎?」
姚茜挑眉︰「也只有皇上會認為這個巧合太假了,皇上把世人想的太聰明了些。」玄燁咬牙,雙眸滿是不滿道︰「朕喜歡聰明人,越是蠢笨的,越容易被煽動。」姚茜默,等你掌握了大權你還會這樣想?後世中華人民被奴化僵硬的思想可不就是從你這里開始的?吹吧,你就吹吧,你不把自己吹成千古一帝根本對不起你死去的爹好不?
還有,難怪上次在青樓里看到了佟雙玉,原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不曾想竟是真的,青樓的琴師,那麼上次听到的賽馬曲應該就是這位演奏的了,好吧,姚茜承認心中大松一口氣,每個請穿者都可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像日後承受那麼多的刺激,就目前看來,算上自己只有兩個清穿者,還好,只要掌握了佟雙玉,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麻煩的。姚茜換了一身的男裝,看起來英姿颯爽,比玄燁還要吸引人眼球,畢竟玄燁的臉比不上她,英氣十足,嫉妒的玄燁很想扒了她的衣服扔過去女裝。
與福全一共三人出了宮,玄燁的暗衛能力不是吹的,早就打听好了佟玨的家。是以三人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向佟家進軍。佟家住在平民區,周圍沒有特別富貴的人家,佟家的日常嚼用開支節流都是靠家里買下的幾十畝土地,經過佟雙玉的改進後,糧食產量大有提高,否則這麼點東西在物價很高的京城來說真不夠看的。墨藍色的大門上只掛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匾額,上寫著「佟府」。
門框上有一塊小木牌,上面標注著北京城XX區XX街XX號,灰常滴詳細,姚茜噴,這不是21世紀才會有的地址門牌嗎?佟雙玉果然與眾不同,像她自己就只知道享受,反而把這些小事情給忘得一干二淨,不過這也不是她的錯,皇宮里呆了三年多,閉著眼楮也能模過來一圈兒,實在是不需要這些。
此時已是正午,一場大雪剛剛停下來,家家戶戶的開了大門拿著掃帚出來掃雪,佟府也不例外,出來的竟然是玲瓏,見了福全很是吃了一驚,再往後看這三位公子都是他熟識的。玲瓏不是那眼皮子淺的,在佟雙玉的教導下不說比猴子精也不至于像豬那麼笨,從佟雙玉的言行中就能推測出來這兩位全公子(福全與玄燁是微服私訪的時候遇到的佟雙玉,故而一個化名全家福,一個化名全家元)都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