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長歌 第五回引蛇出洞(上)

作者 ︰ holle貓喵

()「什麼?攝政王真是這樣說的?」蘇麻有些不敢相信,辯駁道︰「許是王爺這久累了,公事那麼繁忙,所以有點兒反常也不是什麼怪事兒。」

「哀家卻覺得多爾袞隱藏了這麼多年的野心終于露出來了。」玉兒重重的拍了一下玉案,臉上有幾分慍色︰「今日他威逼利誘,硬是逼哀家承認了兄長吳克善家小女兒與福臨的親事兒,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猶疑,就像早就計劃好了一樣。」

蘇麻的心跳漏了一拍︰「主子的意思是說,攝政王也有不臣之心?」

緊蹙眉頭,玉兒的表情有些糾結︰「依哀家今日所見,應該錯不了。當年本該是多爾袞繼位可汗的尊崇,不過先帝年長一些,雖是庶出,可還是坐上了可汗的位置,還逼死了他的額娘。想必多爾袞從那時就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報復。但是他卻能隱忍至今,期間一直替先帝東征西戰的奔走,他的耐心到真是常人不能比的。」

「那主子,現在你是擔心攝政王會對皇上不利?」

「現在還不會。福臨是他親自舉薦,親自扶上位的。若是他現在就按捺不住,那就只會讓天下人不恥和唾罵,遺臭萬年!他為了這個位置,已經隱忍了那麼多年,不會把自己逼上絕路的。」

蘇麻沉吟了一下︰「依太後今日所言,攝政王現在正一步步慢慢試圖掌控皇上,到時候等自己培植了勢力,就逼皇上退位,傳位與他。」

「不錯。原本哀家也不會察覺什麼,只是這次皇上納後一事他太過心急,讓哀家看出了端倪。」玉兒頓了一下,繼續道︰「現在知道了更好,這樣就可以處處小心防備了。」

蘇麻看了看外殿,見四下無人,才猶豫著說道︰「主子,依你看來,這次王爺那麼急著想與吳克善王爺和親,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玉兒點頭應道︰「這樣吧,你找幾個可靠的人,去打听一下,最近兄長可有與多爾袞的人有什麼書信往來或見過面?若是有書信,給哀家截下,若是有內應,給哀家抓來!」

看著玉兒冷靜的目光,蘇麻原本緊張的心也隨之放松,回道︰「主子放心,這些年咱們在暗中也培養了一些勢力,該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年關將至,這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個年,雖在國喪期間不宜操辦的太過奢華喧鬧,可是倒也得隆重一些。畢竟過年這件事也算是今年來最值得人開心了事兒了。

慈寧宮東殿,哲哲臥病在床,幾個太醫連番診治,玉兒焦急的站在一邊,這情形,像極了當日先帝大去時,玉兒打心眼兒里害怕。

幾個太醫輪番診脈之後,稍作商量,才對玉兒說道︰「回太後娘娘,聖母太後是因為近日來傷心過度,心氣郁結,導致五髒不通,又逢寒氣侵體,才會導致病情來勢洶洶。臣等現在立刻就去煎藥,五日之內,若是聖母太後按醫囑服藥,病情定有起色。」

玉兒眉目一轉︰「你的意思是聖母太後平日不按太醫囑托好好養病麼?」

「這個……」太醫院的御醫們顯得有些為難。

「照實說。」

「聖母太後從來不肯正真听太醫們的話,藥也時喝時不喝,所以才會病情反復。」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煎藥吧。」

「微臣等告退。」

玉兒走近榻邊,哲哲依舊閉目而睡,玉兒輕聲說道︰「姑姑,玉兒知道先帝離去,對你打擊太大,可是現在的局勢,你應該有所耳聞,玉兒實在是……實在是很累。姑姑,若是你盡快好起來,就可以幫幫我了,你也不忍心看先帝辛苦打拼下來的江山被有不臣之心的人多去吧?全當是為了先帝,你也要好起來啊!」

哲哲眼皮動了動,依舊沒有張開眼,只是兩行淚自眼角滑落。

玉兒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正打算離開,卻听見哲哲在玉兒耳邊說道︰「鰲拜,濟爾哈朗,索尼,遏必隆。」然後便再沒說話。

玉兒當下記住,若無其事般起身,吩咐了絡芝好生照料,便攜了蘇麻拉姑離開了。

一回到內殿,玉兒立刻囑咐︰「蘇麻,你替哀家查查,這鰲拜和遏必隆是否對先帝忠心?是否可靠?」

「主子怎麼會突然要查這兩個人?」

「鰲拜這個人我只听先帝提起過幾次,崇德元年先帝征戰朝鮮時,稱贊他為‘內直甲喇章京’,先帝第二次征朝鮮的戰爭中,鰲拜顯示出他勇猛無畏的性格,最終助先帝攻下了皮城,先帝對鰲拜的表現十分高興,提升他為三等梅勒章京,賜號‘巴圖魯’,意為勇士的意思,然後加世襲六次,準再襲十二次。此人才在眾多武官之中嶄露頭角,至于其他的,哀家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個鰲拜若真如先帝所說那樣英勇,若是我們想辦法收為己用,豈不是很好?」蘇麻終于明白了玉兒的用心。

玉兒點點頭,繼續道︰「至于遏必隆,哀家也見過幾面,此人當時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而且先帝攻打明朝時,此人翹勇善戰,幾次幫先帝全身而退,先帝也是對此人贊不絕口,听說當時他也是支持皇上即位的臣子之一,哀家要知道他是否可信?」

蘇麻略微福身,道︰「主子放心,蘇麻會盡快給主子回復。」

玉兒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剛才從哲哲那里回來時又吹了冷風,現在頭有些痛,但不想驚了蘇麻拉姑,只好對她說道︰「蘇麻,年關將至,宮里現在大多是些新來的宮人,你去養心殿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皇上的,哀家乏了,先小憩一會。」

蘇麻沒有看出異樣,听了吩咐,又囑咐了玉兒幾句,便帶了幾個手腳利索的宮女太監趕往養心殿了。

玉兒雖閉目而睡,但是腦袋卻沒閑著,一直在想哲哲剛才所提四人中的另外兩人。

濟爾哈朗自是不必說,他同為輔政大臣,地位只比多爾袞的攝政王低一點,卻處處受多爾袞的壓制,內心不滿肯定早已根深蒂固。濟爾哈朗是瓖藍旗的旗主,平日里為人穩重,識大體,若是好好規勸,想來是可以幫到皇上的。

至于索尼就更不用說了,此人對大清忠心耿耿,甚至到了有些冥頑不靈的地步,他是最不會讓人作出危害大清,危害百姓的事的。若讓他知道多爾袞想左右皇上,圖謀不軌,他肯定會是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人。

想到這里,玉兒不免覺得心涼,皇位當真是有那麼大的誘惑嗎?竟可以讓一個原本是君子的人變得面目全非,狼子野心?還是說,多爾袞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亦或者,讓他變成這樣的人,自己也有份?

玉兒不敢再想下去,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頭就像要裂開似的疼,小心的上了床,玉兒平身躺了下來,努力不讓自己再多想,這才慢慢的舒服了一些。

快過年了,天氣也慢慢好轉了起來,雖然依舊寒風刺骨,不過倒是也不再飛雪,行走各宮也方便了許多。

皇宮里經歷了易主的事兒,原本各個神經緊繃,如今因為快要過年的關系,每個人臉上的神情也都輕緩了幾分,不再嚴肅沉悶。

蘇麻回到慈寧宮時,玉兒已經睡著,看著玉兒熟睡的樣子,蘇麻不忍叫醒她,便讓傳膳的太監將飯菜擺在桌上,就遣了他們離去。

不知睡了多久,玉兒頭有些昏沉沉的,慢慢坐起身,見四周都黑  的,還不等開口,蘇麻就點了燈過來。

「主子醒了,可是餓了?飯菜都在小廚房里熱著呢,現在要不要傳?」

玉兒看了看窗外黑透了的天,問道︰「哀家睡了多久?怎麼天都黑了?」

蘇麻點亮了內殿的燭台,回道︰「怕是奴婢走了之後主子就睡下了,現在天才擦黑,因為屋里沒點燈,主子才會覺得太黑。主子要傳晚膳了麼?」

「哀家沒胃口,不用傳了。」玉兒擺擺手。

蘇麻回絕道︰「听守夜的宮女說,主子這幾晚睡得不踏實,現在又不吃東西,這樣身子會累垮的,到時候誰來替皇上謀劃呢?」

玉兒對蘇麻笑笑︰「就你理由多。罷了,你隨便熱幾樣清淡些的小菜就好。」

「是,奴婢這就去。」

蘇麻拉姑正要出去,卻突然說道︰「對了主子,前幾日密報回來了,說吳克善王爺並沒有與攝政王有私下的聯系,只是為了立後的事兒,兩邊幾乎每個月都有書信往來。據截信的人說,里面只是一些平平常常的問好和家常,並沒有什麼其他的。」

玉兒挑了挑眉,多爾袞若是真有野心,豈會隨便暴露在人前,書信又極其容易被人截獲,怎會隨便亂寫。

「哥哥也真是的,局勢都看不清,隨便與人書信往來!對了,那書信呢?」

「主子放心,書信看過之後依原樣包好,還是送了回去。」

「嗯,做的好。」

「不過,奴婢有一件事兒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

「什麼事兒?」

「今日奴婢遇到了王爺,王爺對奴婢說,若是太後娘娘想念親人,他便命人把您的哥哥接來與您相聚,不用太後自己再派人去查探吳克善王爺的安好。奴婢是想,王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是這件事奴婢做的很小心,慈寧宮里近身伺候的都是跟著主子許多年的老人了,應該不會出賣主子的。」

有時候,就是越在身邊多年的人,才會越將自己出賣的狠!

玉兒皺緊眉頭,片刻之後,突然說道︰「蘇麻,你取些筆墨來,哀家要寫一封家書帶回科爾沁,這封信務必不能讓他人看到,知道麼?」

蘇麻看了看玉兒的神態語氣,不太明白這時候為什麼主子還要寫信回科爾沁,但是再看玉兒對自己飛快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窗外,蘇麻這才發現,窗外有個模糊的身影一直在偷听。

「奴婢知道,主子稍等,奴婢這就去。」說完,蘇麻便朝門口走去,門外的人影見狀,立刻閃走了。

蘇麻在門邊站了一會,見門口不再有人,才返回內殿。

玉兒冷笑道︰「看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蘇麻,這次我們又得唱出戲了。」

蘇麻微笑著點點頭,退下。

夜晚終于降臨,夜來風大,氣溫也急劇下降,索性屋里燃著炭火,到也給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帶來了幾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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