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小羽又激動得尖叫起來,好一會兒才平靜,語氣卻突然冷靜得像被鬼附了身︰「算了,我現在已經看破紅塵,就算再來一個小喬學長也動搖不了我孤寂絕望的心。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對了,順便幫我跟坐在你旁邊的小喬學長問聲好。」
「好吧。」知道她已經被她的靈異小說弄得有點神經質,我自動把她的話翻譯成在閉關出來之前不會接近男色,不以為然地說,「那沒事的話先掛了,我這邊電影馬上要開始了。」
「哎別急別急,我今天找你是要跟你說正事的,還記得高中那個譚學長譚岳嗎?」
「高中的譚岳學長?」我重復一遍,「帥哥嗎?」
旁邊程喬突然靠過來,很安靜地拈了粒爆米花吃,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把紙桶往他懷里一塞。回憶了一下後,我對著手機老實地說,「我不記得高中有這麼個人了。」
「靠,這破記性。」她在那邊鄙視我,「就是你高一開學那時候湊成功的第一對y啊,他男朋友是特別像井柏然的那個。」
「哦,」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然後呢?」
「他今天聯系我了,說想請我們吃飯來著,我反正是不會出門的,你跟阿淺給個面子去吧。」
「請吃飯?好啊,什麼時候?」我果斷應道。
「時間還沒定,不過我把你電話給他了,到時候他們會去甜品店找你的。」小羽不放心地說,「白耀耀,你記住了,個頭矮一點的那個叫譚岳,他男朋友你可以叫小井,可千萬別到時候連人名字都叫不出。太掉價了。」
我連連點頭,突然想起她看不見,又出聲說︰「知道了。」
「別忘了跟阿淺說啊。」
「好。」說完我直接掛掉了電話。
白悅教訓我︰「堂姐,你這樣掛人電話很沒禮貌哎,一句拜拜都沒有。」
我兀自笑了笑︰「請問你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和我說過一句拜拜?」
她嘟嘴瞪了我一眼,轉頭和華簡說話去了。
「阿耀,誰要請你吃飯?」程喬眨巴著眼楮看我。
我把爆米花拿回自己懷抱︰「高中的一個學長,哦,不,應該是兩個。」
「兩個?」程喬愣住。
我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你在懷疑我的數數能力嗎?」
他抿唇不語。
我繼續說︰「他們可是我親手促成的第一對絕世良配啊。沒想到現在還在一起,太有紀念意義了,不見見他們我還真是死不瞑目。雖然我連他們的長相都忘得差不多了。話說回來,回去我得查一下井柏然長什麼樣,不然到時候人都站我面前了,我還認不出來,那真的夠掉價的。」
「你意思是。他們是同性戀?」程喬雙眼一亮。
我神色微妙地看著他揚起的眉毛︰「說到同性戀你就這麼激動?」
他抿唇但笑不語。
猝不及防地,放映廳的燈一下子全熄滅了,連大屏幕里的廣告也戛然而止,眼前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我忍不住閉上眼。
程喬含笑的聲音輕輕傳來︰「我只是慶幸他們是同性戀而已。」
我一愣,無語。
那你什麼時候也能讓我慶幸一下你是同性戀?
前面的屏幕里漸漸出現畫面,我開始收斂心神專心看起來。
買票的時候就被告知今晚不僅有國內新上映的恐怖片。還有日本和泰國的兩部經典影片。日本的恐怖片我看的比較多,泰國的還是第一次接觸,所以就算我知道我不會完整地看完一整部。我還是對那部影片抱了不小的興趣。
國產的這部恐怖片一開始就玩血腥場景,放映廳里時不時地響起分貝驚人的尖叫聲,我邊吃爆米花邊目不轉楮地看,食欲絲毫沒被影響到。
只是當旁邊的白悅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時,我終于也忍不住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放在旁邊的手突然被捏了捏。我睡眼惺忪地轉過頭,然後對上了程喬明亮瀲灩的眼眸。
「你干嘛?」我抬起手。
他小聲說︰「阿耀你有認真看嗎?」
「我一直在認真看啊。」我也小聲回答他。
「那你就一點都不覺得恐怖?」
雖然放映廳里光線黑暗。但我還是清晰地看到了他臉上那濃濃的糾結,不由得笑出聲︰「恐怖啊。」怕他不相信,我加重語氣,重復申明,「很恐怖,真的很恐怖。」
他皺了皺眉︰「那阿耀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你看其他女生都在尖叫,連悅悅剛剛都蒙上了眼楮。」
我吸了口可樂提神︰「沒辦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越看到那些驚悚的場面就越犯困。」
「怎麼會這樣?」他一臉錯愕。
「不知道啊,也許是因為我潛意識里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所以根本無感吧。你看,」我指了指屏幕,「就好像現在,女主角滿臉驚恐地一個人在太平間外面的走廊亂竄,到處是一片死寂,視野里還霧蒙蒙的,同時還配著這麼……」我想了一下,「這麼韻律十足的節奏音樂,誰都知道等下會突然竄出點嚇人的東西是不是?所以每次一到這種場景,我都會猜測那些演員假扮的東西會從哪個角落出來,等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全部想象過一遍後,那些東西再出來的時候,我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所以會覺得無趣,實在忍不住犯困。」
他沉默︰「就沒有一部是嚇到過你的嗎?」
「也許有吧,」我惆悵地說,「但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完整地看完過一部恐怖片,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看過的恐怖片里,有哪些內容可能會嚇得我睡不著。」
「你就從來沒完整地看完過一部?」他不相信地追問。
我點頭︰「我一般都會在看到四十分鐘的時候睡死過去,直到電影結束才被人叫醒。」
他沉默了一會兒︰「以前和何默天去看的時候也會這樣?」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我就和他去過一次,而且從頭睡到尾,因為我那天本來就不想看恐怖片……」
「堂姐,你們太不尊重我了,在這里膩膩歪歪地說個不停,吵死了。」白悅不滿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貓著腰坐到了華簡的另一邊。
我無語。
程喬沉默地望了我半晌,轉過頭也不說話了。
我把爆米花往他懷里一塞︰「好了,先讓我睡會,放下一部的時候再叫我。」
說完我就往後仰頭,靠在了椅背上,雖然這姿勢有點不舒服,不過勉強可以打盹。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剛睜開眼楮,就看到屏幕里站著一個只剩半邊血肉模糊的腦袋的……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東西在砍人。雖然他歇斯底里的樣子看著很泄憤,不過這視角……好像有點奇怪啊。
左耳突然傳來輕微的痛感,像壓到了什麼東西,一股爆米花的甜味混合著牛女乃沐浴露的味道隱隱約約地鑽進我鼻子。我怔了怔,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頭竟然枕在了一樣很有彈性的物事上,我猛地坐直身子。
「阿耀你這麼快就醒了?」程喬抿唇笑了笑,輕聲開口。
「我不是靠著椅子睡的嗎?怎麼變成靠你肩膀上了?」我愕然地模了模自己有點僵硬的脖子。
他認真地回答我的疑惑︰「是阿耀睡覺不老實,剛開始還好好地靠在後面睡,結果幾分鐘後身子就開始往右邊歪了過去,我怕你的腰會扭到,就把你扶正了。沒想到才過了一下子,你又往那邊歪了過去,連續把你扶正五次後,我沒辦法了,只好把你的頭扶到我肩膀上。」
「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啊。不過在家睡覺的時候我每次醒來姿勢從來沒變過,連我媽都說我睡相老實得不得了,沒想到在這里竟然會……」我沒說完,只是訕笑一聲。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笑︰「再老實的睡相踫到不老實的人也只能任人擺布。」
我轉頭看向華簡,小聲問他︰「你什麼意思?」
「阿耀,」程喬戳著我的手軟軟地撒嬌,「你把我肩膀睡得好酸,幫我捏一下好不好?
我一顆心瞬間化成了一灘蜂蜜,顧不得華簡的回答,連忙轉身幫程喬捏肩膀︰「這個力度合適嗎?要不要再加重點?」
他一臉滿足地看著我︰「這樣剛好。」
「剛剛真是太抱歉了,居然在睡覺的時候對你下了毒手,其實你可以直接讓我扭到腰然後自己醒來的。」我誠懇地建議道。
「那當然不行,打擾阿耀的美夢是天底下最不可饒恕的一件事。」程喬振振有詞。
我咬唇看他,情不自禁地說︰「小喬你真是太可愛了。」
他望著我抿著唇笑。
「無恥。」華簡低聲道。
幫程喬捏了一下肩膀後,放映廳里突然整齊地響起一片抽氣聲,我轉頭看向屏幕,才發現又到了一個屢嚇不爽的場景。
空曠的房間里除了基本擺設什麼都沒有,連人都不見一個,沒有腳步聲,沒有配樂,安靜得可怕,除了人的喘氣聲。
放映廳里的氣氛被電影帶動,全場都變得很凝重,隱約還能听見低低的抽泣聲。
「阿耀,像這樣的場景,會怕嗎?」程喬眨了眨眼。
我一瞬不瞬地望著屏幕,半晌才說︰「這部我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