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放開清歡,上下打量她,低聲道,「你卻好好的。」
清歡迷糊,問道,「什麼好好的?」
錦王捻起精致的鹿皮酒囊,將酒倒盡,將香囊從酒囊口處塞進去,還好那香囊又精致又小巧,不費功夫就塞進酒囊里,錦王迅速將酒囊蓋子蓋緊,道,「是西域迷香散,中了香毒之人,一兩個時辰內會心生邪念……」
「就是藥吧……」清歡直言不諱。多大的人了雖沒男女之事,卻也了解男女之情。
錦王側目。
清歡吐吐舌頭道,「難不成……你剛才是……哈!」清歡大笑,原來錦王失態是因為自己身上這個小小香囊。
「若不是你像……」他話到一半咽回去,轉而道,「你這衣物什麼時候上身的?」他心中生出疑問,到底是清歡提前服了解藥,還是根本迷香散對她並無作用,香源是來自她的,而她卻沒有半點異樣,反而自己險些著了道,心中不覺一個凜然。
藏在暗處的陰謀到底有多大實在難以預料,在無法觸及真相的情況下,唯有以靜制動。
「出門前換上的青嵐的衣物……」清歡一驚,道,「這究竟是為何?難道有人算準了餐餐替我試毒的青嵐會中毒,盡而我會穿了她的衣物出門……可是……即便我出門來他們難道算準我要去找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可是我又為什麼沒中毒,難道這迷香也分男女適用?」清歡心頭陰雲密布,逐漸體會著錦王心頭的不安情緒。
錦王眼前一亮,清歡胡亂的一句猜測讓他毛塞頓開,這掛香囊的人選的一定是對男人有效的迷香,清歡之前無意間湊在錦王耳邊低語,才致使他吸入了擾亂心智的迷香……
可是這放香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意欲何為?
「這香後勁綿長……十分危險。」錦王拿起盛蔬果的琉璃盤,清歡驚訝發現下面的玉石盒子里居然是冰塊!
這權貴的驕奢婬逸再次被她在心中鄙視幾遍。
馬車外天寒地凍,所以馬車里生有爐火取暖,因為有爐火不能保證蔬果新鮮,卻又要拿冰塊鎮著,這到底是想要折騰什麼。
也算運氣好,錦王拿冰塊合在雙手掌心。
清歡鄙見他掌心發紅,仔細看他白玉一般的面龐,也透出淡淡粉紅色。
清歡戒備的看他一眼道,「你沒事兒吧?」
錦王淡淡搖頭。他心中知道危險,若是迷香散是提純後的只針對男人,那麼藥效會被普通情形下強十倍,這也是他如此內力深厚又定力強大都險些失控,此前他將這一失誤算在清歡和故人相像上,現在看來那不過只是部分緣由。
清歡看他並不輕松,且看著冰塊變成水汽從他掌心揮發掉,更加擔心。
「你要帶我去哪里?我要回去將府,賬還沒算完。」清歡不安。
「我不會讓你再次只身犯險。」錦王將玉石盒子端到自己面前,盤腿而坐,微微閉眼,開始不斷的拿起冰塊放于手心,依著冰的溫度催降身體的熱度。
不小半盞茶功夫,原本俊朗神逸的錦王,額頭汗珠滾落,白色衣衫整個被汗水浸透。
清歡連忙去滅馬車內爐火。
「不必滅火。」閉著眼狀態奇差的錦王居然還能留心清歡舉動。
「我不怕冷,你此刻卻怕熱的厲害!」清歡二話不說將爐火熄滅,還將馬車的兩個窗簾勾起,她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拿手帕包著冰快湊到錦王身邊,為他冰雙額角。
「走開!」他怒。
女子特有的體香最能勾起中毒者內心深處的邪惡欲念,況且她又如她……
清歡心里生氣,想要扔掉手帕找個角落呆著清淨,可想起方才若不是錦王出手自己和紫陌怕已是橫尸。她環顧馬車車廂,目光落在果蔬盤子里的柑橘,柑橘皮可以入藥且味道濃郁,她連忙將幾個柑橘的皮取下,擠著橘皮上的汁液往自己手掌手腕和手臂上涂抹,末了為了安全起見,她干脆將自己的臉和脖頸都陌上橘皮汁,弄得怪怪的。
等她再次湊到錦王身邊,錦王除了冷哼卻也沒有再趕她離開。
可是清歡注意到自己若是不慎手指踫觸到錦王的肌膚,每一次他都會打一個寒顫。
他雖是靜靜坐著,內心的交戰卻是精神與**的抗爭,是倫理與**的糾纏。
清歡看他忍耐的痛苦,心中更是憤恨行凶者的歹毒。
可是這行凶者究竟是誰?
清歡頓了頓道,「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就算你現在為了我的安危考慮將我藏身安全地方,可是將府里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那些已知的線索如何追下去都是問題,所以,王爺,夏清懇請王爺能放我回家!」
如此情形下,只有查找真凶這個借口能讓錦王無可駁斥的放她回去。
錦王的自行驅毒似乎到了一個階段,張開眼道,「一兩日後,等我部署妥當。」
就是他這一次都受人暗算,放清歡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青嵐她?」清歡擔心。
「放心,我自有安排。」錦王原本緋紅的臉頰逐漸恢復正常神色,想必是已無大礙,清歡也算是松口氣。
錦王將清歡安排在王都一個小巷深處的民居里,這民居從外面看並不起眼,走進去里面卻布置的十分簡約又精致。
一個叫嫣紅的紅衣小丫鬟躬身向清歡請安。
清歡躺下小憩,剛要入夢卻被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驚醒。
「王叔,你這樣不合規矩,夏家小姐是大家閨秀,如何能尚未婚配就被你金屋藏嬌……這也不算是金屋吧,如此寒酸破敗……」這說話的人毋庸置疑是世子曲逸軒。
清歡暗想這位世子還真是執著,定然是又發揮了他跟蹤盯梢的本領。
于是她起身披了披風悄悄掀起簾子向外偷看。
不過幾日功夫這位軒世子依然完全沒有前兩次遇見時光彩照人的風貌,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憔悴,下巴上更是青青胡茬,一雙漂亮的眼眸里布滿血絲,看他站的搖搖晃晃,口氣也頗有不尊,整個人雖保留著世家貴族子弟的氣勢,細究起來卻更像是呼救買醉不知今夕何夕的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