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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听到這一切,仿佛早已意料到了一般,掐滅了手中的煙,慢悠悠地說︰「走,瞧瞧去!」
回到了走廊里,遠遠就看見倆護士一個醫生站在門口,捂著鼻子,遠遠往病房里看著。愨鵡曉她們完全無法理解,這個一周來病況日益惡化,昏迷不醒,難以確診的病人,被那個神棍一通瞎鼓搗,居然真的就醒了。而且,這醒了的病人,除了身上骯髒點兒,看上去居然精神飽滿,絲毫看不出久病初愈的樣子!
「哎呦,三哥,你可算醒過來了!」
病房里現在臭氣燻天,二蛋遠遠在門口就站住了,笑著看著滿臉懵懂的馬三兒說︰「你這次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兒啊!趕緊的,讓醫生再給你檢查一下,沒事兒就出院吧!」
病房的門口,原本鋪了一層厚厚的海鹽,這時候都已經融化成了黑水。病床邊上放著一個塑料盆,盆里蠕動著一層黑乎乎的蟲子。那些蟲子從嘔吐物里爬進爬出,時不時將身體伸出來,立即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發出「嗤嗤」的聲音,伴隨著還有白煙以及酸臭的味道發出。
「兄弟,我……我這是怎麼回事兒?」馬三兒迷糊著眼楮問。
「先清理一下,然後趕緊檢查,檢查沒事兒了就接他回家吧,有什麼話回家再說!」二蛋也不再搭理馬三兒了,扭回頭對馬三兒媳婦交代了幾句,然後就先回店去了。
事情基本就是這麼回事兒。二蛋講完,我和胡妍素都听得一個勁兒犯惡心。
「那種人你救他干什麼?」胡妍素滿臉厭惡之色,對二蛋說。
「呵呵,弟妹啊,我跟你說,其實這就是馬三兒命不該絕。那晚上他遇見的,絕對屬于艷鬼、惡鬼!要不是他身上帶著我師父給的那個符,那晚上他當下就死了。他後來說他迷迷糊糊的看見身邊有黃光,那就是那符發作了。要說按照我師父的脾氣,肯定不給他看的。不過原本活不了的事兒,他都沒能死,他媳婦兒又懷著崽子呢,知道了再不管就不合適了。」
「嗯,也是!」我掏出煙遞給了二蛋一根說︰「這煞筆還真是活該!你說,那個鬼是不是故意捉弄他啊?把丫弄河邊兒,光著,還給丫嘴里塞進去一只蟲子……後來還讓他攢了一盆蟲子……」
「什麼捉弄啊!你以為那鬼無聊的蛋疼啊?」二蛋伸過細長的脖子,跟個王八似得湊過來點著了煙,眯著一只小眼楮說︰「西大街那個地方,本來就是陰街。自從咱們這片兒改建了之後,附近的大部分髒東西都跑那邊去了。而且,那邊又是殯葬店又是扎紙鋪又是窯子的,陰氣越來越重。大晚上去那兒,遇見這東西,基本上就九死一生了。不過,馬三兒雖然逃了活命,這一劫他也是陽氣大損,這個下半輩子,他媳婦就守了活寡了……」
「為什麼守活寡?」胡妍素問,隨即她就想到了,臉上一紅,扭過臉說︰「切!活該!」
「那娘們兒長得還不賴呢,可惜了……」二蛋歪著脖子看著屋角,神色猥瑣地笑著說。
「你用了什麼辦法,真有你說的那麼神?」我問他。
「不能說,這可是我師父獨門絕學。不過……」二蛋猥瑣地看了胡妍素一眼跟我說︰「等你們辦了喜事兒,我給你一個絕招,包你生個龍鳳胎!」
胡妍素扭過頭,假裝沒听見,我則呵呵一笑,轉過了話題問︰
「小蛋兒裝得挺勻實!說說,說說,你師父真那麼神?電-話里就知道怎麼回事兒,還真的就治好了?不是瞎貓踫見死耗子了吧?」
「可不敢胡說!」二蛋連忙伸手擺了擺說︰「我師父可真是高人!那天他給我的單子,我後來越想越厲害,幾乎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居然每一樣都針對著問題核心!比如,那些海鹽是阻斷屋里的髒東西往外跑的,又在窗口留下了一個缺口,這樣雖然那些髒東西從窗口跑出去,卻傷不到外邊的人——那會兒正好未時,外邊太陽又毒,雖然守著窗戶的倆小伙子吐了一通,不過沒任何後遺癥。而且,那白雞血……」
說到這兒,二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捂了一下嘴,接著訕笑著說︰「差點兒違了師訓,不行,不能再說了……」
「沒事,你就說吧,他听到了無妨。」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我們身邊響起,嚇了我們一跳。胡妍素甚至于已經跳到了一邊,滿臉戒備地看著門口的位置。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留著大胡子的五、六十歲的人,已經站在了我們身邊,而我們居然誰也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