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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匣看上去很重,被程煥一腳踢向鏡子,我滿以為會一下就把鏡子撞個稀巴爛呢,結果,卻只是听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繼而那木匣落在了桌子上,盒蓋自行打開了,然後,我看到,那鏡子上的裂痕里,明顯地有一股黑煙流了出來!
是的,是「流」出來,而不是「冒出來」或者「飄出來」。愨鵡曉那股黑色的氣體自那裂縫里流出,然後像是被一股力量吸引、牽扯著流進了那個木匣里面!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就听見院子里一陣紛亂,同時,屋頂,窗戶上發出了一陣陣密集地撞擊聲!接著,就是老三和那個後來的後生狼狽地跑進了房子里。
程煥的動作很快,只听他嘴里叨念了一句什麼,然後兩步跨到了那梳妝台前面,一拳把那鏡子打得粉碎,同時,他周圍的那些鹽粒好像是被他的動作帶動,一下子在他身邊騰起了一陣「鹽霧」。
當那一陣鹽霧散去,程煥已經抱著那木匣走了出來,只見木匣之中,最里面有一團黑色的氣體在游動,而黑色的氣體外邊,則飄忽著一層白色的霧氣。沒容我細看,程煥已經蓋上了盒蓋,很利索地用原來外邊的布包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想起問剛進來的三嫂的丈夫︰
「剛才外邊怎麼了?」
「鳥……」
那個年輕小伙子驚魂未定地說,胡妍素卻早已一步邁出了屋門。
「天……」
我听見胡妍素一聲感嘆,也跟著跑了出去,結果嚇了一跳。
只見院子里,圍繞著三嫂的房間,好多死鳥!
剛才這間房子的外面,像是被鳥轟炸了一番似的。到處都是死去的鳥。那些鳥鴿子大小,有的通體黑色,有的脖子和尾巴帶白色,我認出來,那是烏鴉和喜鵲。窗戶上,牆壁上,屋檐上,到處都是死鳥或者那些鳥撞死時候留下的血跡。
這時候,我听到了屋子里程煥對老三交代︰「你女人不行了,最多也就能再挺個吧小時。你陪陪她吧。我還要做些善後的事,你跟我來。」
接著,程煥帶著那個年輕人就走了出來。這時候,我看到圍著這個院子,聚攏了很多村民。不過這些人好像很害怕的樣子,遠遠看著,都不敢走近院門。
「你去找老五,看看他一共收集了多少鹽,不夠就去山下買。」程煥吩咐那個小伙子說︰「再找倆人過來幫忙。」
那個小伙子答應一聲,如獲特赦般跑了出去。然後程煥大踏步就往外走。
「程先生,這些死鳥是怎麼回事兒?」胡妍素跟著程煥往外邊走邊問。她小心地邁腿,在院外的地面上找了個沒有死鳥的地方站著,我也想學她,卻被她冷不防一拉,一腳踩在了一只死去的烏鴉身上,差點兒崴了腳。
「不用害怕,這些鳥沒什麼害處。」程煥俯身撿起了一只死鳥,然後顛了顛扔向我。我想不接,可是鳥已經到了懷里,只好狼狽地接住,感覺到手里一陣溫暖。
「你看,這些鳥身體還是熱的,說明是剛剛才死的」
「然後呢?」胡妍素追問道︰「這是什麼現象?為什麼會這樣?」
「來的時候,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那片松林里,有好多鳥窩嗎?」程煥問我,我茫然搖了搖頭,他繼續說︰「那片松林的陰氣很強,松柏為鬼木,烏鴉和喜鵲都是陰屬性鳥,又長期受那里的陰氣侵襲,身體里已經和那里的陰魂的磁場有了共鳴。所以,當我把這個陰魂逼出來的時候,這些鳥就不由自主地朝這兒沖過來。這有點兒像本能的條件反射,沒什麼稀奇。」
說話間,我們看到老五拎著一大袋子鹽,帶著倆人跑進來,看著院子里的情景,他滿臉惶恐地問程煥︰
「師傅,這……」
「你三嫂我是保不住了。不過還好,我已經把附在她身上的東西給收了。」程煥語氣森森,招手讓老五他們過來︰「還得做點事兒,要不然你們村子里的人還不得消停!這情況比我想象的嚴重多了!」
「還有事?」老五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恐懼,苦著臉問︰「村子里還有什麼事啊?」
「你們自己看不見而已。」程煥滿臉的嚴肅地伸手指了一圈說︰「你,還有你,還有外邊那幾個人,你們背上都背著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