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貝夫人吃了一驚,章清兒也不知道熊綺葫蘆里面賣的是什麼藥,她竭力地想從熊綺的那張理所當然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是全是無用功。
貝夫人思索了一會兒,覺得熊綺這樣說倒也不錯,既然連苦主都不願意追究了,再罰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她心底下意識地還是願意她們以後能夠和和氣氣的,若是一味堅持懲罰,造成了隔閡,反而不好。于是她說道︰「既然你能這麼想,那就最好不過了。」
「是,弟子之前思慮不j ng,意氣用事,沖撞了夫人,還請夫人恕罪。」熊綺說罷還鄭重地斂裙行禮。貝夫人也起身略略欠了欠身子,又對蔡婓道︰「你家媳婦腳上有傷不能行禮,你應該替她謝謝綺兒。」
蔡婓這才如夢初醒,趕緊連聲道謝。熊綺淡然一笑︰「謝我不必,要謝還是應該謝葉子。我只不過是替她說話而已。」
貝夫人重新坐下來︰「你們也都別拘束,坐下吧。」
李瀟自己先挑了一個好座位,剛一坐下,又馬上跳了起來︰「熊姐姐,你坐這兒!」熊綺笑著擺擺手︰「我和鄒姐姐坐一起就好了。」
「方才蔡家遭了賊。」貝夫人等他們都坐下來之後才慢悠悠的抿了口茶後道︰「別急,李三兒,坐下!遭了賊,沒丟東西。」說著,她看了一眼章清兒,心想,這也不算是丟人吧。才繼續道︰「你們章師姐j ng覺,把賊攆了出來。」
「那賊抓到沒有?」李瀟興致勃勃的問道。
章清兒悶聲看著她家相公,好像是在用眼神說︰「叫你不回家,叫你不回家。」
「沒有。」貝夫人道︰「他中了我三枚鐵彈珠中的兩枚,在地上打了個滾兒丟了個煙霧彈就跑了。」
「竟然能從夫人手下逃走,難道是什麼絕頂高手?」蔡婓問道。
李瀟卻另有所想︰「夫人,那人的輕功是不是很好?」
貝夫人沉吟一下︰「倒是不錯,比起你們幾個,是只強不弱。」
「其他本事稀松,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章清兒道︰「屋子里沒了蠟燭,我听著聲音打去踢去,竟然沒一掌一腳能命中的,這廝的身法倒是好得出奇。」
李瀟給蔡婓一個眼s ︰「我看,這人就該是剛才咱們說的那人。」
貝夫人一下子望了過去︰「你說的什麼?你知道什麼?」
李瀟不太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師娘,今兒下午,我在一個地方還和他打過照面,追了他五六里地都沒追上他。我開始還追的挺起勁,後來明白了人家根本就是在逗我玩兒,以他的輕功,一里的距離上就可以把我甩開到望塵莫及。可他總是吊著我,嘿,說起來丟人,他就是把我當成條拉磨的毛驢在戲耍啊!」
熊綺也補充道︰「方才葉子上房,並非無故玩耍,而是有听到聲響懷疑院子里進了賊才上房查看的。」
他們說的坦蕩,貝夫人卻更關心那人的身份。李瀟和鄒嬿、蔡婓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夫人,我們幾個剛才窩在一起討論了,說那人應該是個陸家的弟子。」
「陸家的弟子。」貝夫人秀眉微蹙︰「他們可是有年頭沒有下江南來了——」說到這兒,她忽然想起來當年的一樁舊事,難道是那人又重出江湖了?不不不,不會的。正在她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李瀟又接著說了下去︰「我看那人是個少年郎君,也就和我們師兄弟差不多大的年紀。」
「和你們差不多的年紀。」貝夫人狐疑的望著李瀟︰「和你們差不多的年紀……這樣算來……不對,不對呀。」
「什麼不對呀?」鄒嬿忍不住問道。
貝夫人心里快速的默算了一下,覺得年紀還是對不上,即便是那人和被他拐走的那女子生下的孩子,今年也不該是這個年紀。
「我想多了。」貝夫人鎮定了一下心神︰「沒有什麼,你們接著說。小三兒,你詳細說說,那人有多高,什麼模樣,穿戴如何?」
李瀟點點頭,便站起來將白天他在花滿樓里遇見的那人的模樣比劃著介紹了一遍,還特別提到了說她注意到那人眉宇間有著一股邪煞氣。
「邪煞之氣。」貝夫人回憶著當年和那人在一起的時候。說來也奇怪了,這麼多年了,當年那人的模樣竟然還在她腦海中分毫不差,說起來,難道這就是陸家兒郎的魅力嗎?
天底下相似的事情太多了,也未必就是與他有關。貝夫人搖搖頭,又一次竭力把他從自己腦海中驅逐出去︰陸家的子弟也不獨他一個,僅她知道的就有好幾個呢,說不定是誰家沒管好自己家的孩子讓溜達到江南來撒野了。
「看起來倒是沖著我們扇子門來的。」蔡婓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白天去招惹李師弟,晚上又來我們扇子門做賊,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貝夫人收斂了心神,暫且把那些舊事拋在腦後。她對著大弟子贊許的點點頭︰「不管怎樣,只要我們做好防範,區區一個蟊賊也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人武功未必有多高,只是輕功較好而已。蔡婓,你好好布置一下,他若不來倒還罷了,若是再來,一定要把他抓住!」
「是。」蔡婓領命道。貝夫人又想了一下︰「我再去給陸家當家的寫一封信問問是怎麼回事,小李,你明天找人去把這封信送到長安去。」
「弟子明白。」
「好了,其余的也沒有事情了。」貝夫人也覺得有些倦了,雖然有濃茶提神,但到底還是那人給她留下的y n影太濃了,總是忍不住去想他。
蔡婓扶了他媳婦,其余人都依次告辭各自回房。鄒嬿倒是毫無睡意,扶著熊綺又回轉到徐葉子那里。路上她好像想起來了什麼,捏了一把熊綺︰「丫頭,為啥在夫人面前說那些話?」
「因為夫人根本不打算罰章清兒啊。」熊綺慢吞吞的向前走著︰「不管那個陸家小子是誰,來干什麼。夫人在眼下要的是我們一心一意,這時候還和章清兒計較來計較去,夫人心里會不高興的。」
鄒嬿走了好幾步,才明白過來她說的這是什麼意思,不由得高興地撫模著熊綺的發髻︰「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熊綺微微一笑︰「大師姐,其實你主意比我多。不然小李他們也想不到去找你——今天把你扯進來真是麻煩你了。」
「自家姐妹說什麼呢。」鄒嬿倒是不以為意︰「雖然我怕麻煩,但是葉子都被人傷成這樣了我怎麼能不來呢——綺綺,你不會這樣算了的吧?」
熊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會算了。但是葉子可不是能算了的x ng子啊。算了,我多費點兒心思把她拘著幾天便算了。」
鄒嬿想了想道︰「這般也好,葉子素來最听你的話。你叫她安分一些她必然還是听的。」
熊綺苦笑了一下︰「葉子也大了,我的話她也未必听了。」她們倆正說著,冷不防y n影里突然跳出來個李瀟︰「兩位師姐,我一貫是最听話的。」
鄒嬿給嚇了一跳,待看清了是李瀟後不由得生氣罵道︰「你這憊賴的小三兒。平時練功三心二意,作弄人倒是一個頂兩。這三更半夜了的還不去睡覺跑到這兒來詐唬我們,真是存心討打。」
李瀟慌忙閃過︰「師姐息怒,師姐息怒。我這兒是有些蹊蹺,想請兩位師姐給我開導開導呢。」
鄒嬿白了他一眼︰「還在這里油嘴滑舌,今天若不是你和我們在一塊,我可真的懷疑那小賊是不是就是你了。」
熊綺卻道︰「這里不宜交談,我們還是去找個屋子坐下來說吧。」
李瀟忙道︰「那還是去葉子那兒吧。」
「葉子都已經睡了。」鄒嬿忍不住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去我那兒吧。你這小子整r 想的就不是練功,盡想著怎麼去師姐師妹們的屋子里玩耍。門主也不管管你。」
這幾個人戲耍打鬧著暫且按下不提。在杭州城外的一處林中,剛剛從貝夫人手下逃出生天的那登徒子現在正在原地喘息。剛才那兩枚鐵彈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身上,雖然貝夫人並未用盡全力,但卻也讓他一刻不敢松懈,現在這一口氣斷了,便覺得被中彈處傷痛不已。
「你能從她手下逃出來,看來我對你的評價又要上一個台階了。」他正在檢查身上傷勢的時候忽然听到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再一抬頭便只見一個白衣蒙面女人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丟過來一個藥瓶︰「你是青年一輩中的佼佼者,不要辜負了自己的天分。上頭要的東西呢。」
「在這兒。」他吃力的把東西丟給她︰「梅總管……」
「我走了。她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鬼魅的消失了。即便是以輕功見長的也沒有看清楚她究竟是如何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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