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區禁閉室。
高大的男人手持馬鞭朝手腳被鐵鏈束縛的艾倫走來,純黑色雨靴踐踏在淤泥上,濺起細小的泥珠。艾倫曾被主人鞭笞過,但是,那次鞭子的尺寸完全不能跟這次比——這種鞭子,真的可以將人打到皮開肉綻、面目全非,要是用全力,恐怕4o下不到,就可以打死一個牛高馬大的人——畢竟,這是專門為死刑犯制作的鞭子。
艾倫深吸一口氣。
他的余光看見男人突然抬手,細長的鞭子飛舞在空中,狠狠地朝自己甩來。
鞭子直接掃在胸膛上,白襯衣在瞬間破掉,血珠以肉眼可見的度冒出皮膚。簡直就像突然被無數尖針刺入一樣,緊接著,就是被炙烤的灼燒感。艾倫咬緊牙關,全身都忍不住戰栗起來。
而利威爾依舊好整以暇地倚靠在矮沙上,那只裹有黑手套的手指輕夾香煙,一團朦朧的煙霧從他的薄唇里溢出來︰「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從剛剛醒來到現在,艾倫的思維一直在極快地運行著。
他擔心特警的身份被利威爾知曉。一旦如此,今天自己肯定會死在這里。
但無論怎麼想,他都認為利威爾暫時不會現這一點。畢竟,三年前自己就改名了,為了調查他,一直在暗中跟局里的人聯系,光是為了入獄,就準備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況且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吧?所以,在他心中,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罪犯,一條普通的,做了以下犯上行為的狗……就是這樣吧!
那讓他憤怒的原因……
又是連續幾鞭子掄下來,艾倫握緊雙拳,大聲道︰「主人!我不該對您用藥!」
利威爾眸子中的光亮微微動了動︰「什麼藥?」
「tex3o3!」
也許其他人不知道,但利威爾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東西。tex3o3是專門讓a1pha轉為omega的禁藥。這種藥物無色無味,可以混入食物、燻香,放入洗澡水,幾分鐘不到,就能讓人進入昏迷狀態。長期使用,並配合規律的身體刺激和按摩,a1pha的氣息將減弱,出現生理期(情期),最後的結果,便是出現隱子宮,可以受孕。
「不錯啊,小狗。這可是種相當昂貴的藥材,你怎麼搞到的?」只見利威爾將手中的煙頭按進煙灰缸,站起身。他一邊調侃,一邊優雅地朝艾倫走來。
艾倫的聲音微微顫︰「……我曾在黑色曼陀羅街幫忙賣過這種藥,自己偷拿了一些……」
「啊。是麼。」
利威爾半寐著雙眼,聲音很輕,就像剛睡醒的貓兒一樣,相當柔和。可是他做的事情簡直讓人膽寒不已!
只見他攤開左手,手下馬上恭敬地將馬鞭放上他的手心。
根本來不及看他甩鞭的動作,極其尖銳的疼痛就像魔鬼一樣咬上艾倫的肩膀——比剛剛的鞭笞疼痛太多了!這一鞭竟然直接將艾倫身前浸透著血液的布料撕了下來!
由于疼痛,艾倫的呼吸陡然沉重起來,細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溢出。艾倫深知要是再被這樣打下去,花不了多長時間自己會丟掉性命。他垂頭哀求道︰「主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過我!!」
利威爾緩緩繞到艾倫身後,慵懶地問︰「為什麼要對我用藥?」
——這是艾倫最難應對的問題。
沒有及時听到回答,又是一鞭子朝艾倫的後背劈下來。艾倫甚至都能听到皮肉裂開的聲響,還有那些順著皮膚滾落的粘稠液體……他就像下定了決心一樣,艱難地回答︰「因為……我看到了……您那時候的樣子!」
利威爾微微蹙眉︰「那時候?」
「我剛來您身邊的第一個月,您有幾天突然誰都不見,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明明我也不能服侍您的,但晚上我實在太好奇就進入了您的房間,然後我現……」
艾倫講的事情是真的。也就是那件事,他現利威爾的體質非常特殊——明明是a1pha,在沒有使用禁藥之時,卻會偶爾出現omega的情特征,即使那樣的時間非常短暫。如果配合使用禁藥,恐怕會造就非常強大的效果。
「閉嘴!」
似乎艾倫的話完完全全觸及了利威爾的逆鱗,突如其來的重鞭掃向艾倫的背脊,讓艾倫的聲音戛然而止,那種疼痛幾乎讓他窒息!而利威爾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更多、更加密集的鞭子刮上他的皮肉。逐漸的,似乎那些重鞭根本不是打在**上,而是一次又一次地侵略著整個身體,乃至搖擺不定的靈魂。大概二十鞭子之後,就連身體一向強健的艾倫也開始痙攣起來。
理智告訴他,他必須將話說清楚,不然他真的會死在這里!
青筋從他汗濕的額頭冒出來,只听他大聲道︰「我一直記得您那時候的樣子,我……一直……想再看一次!可是後來您都沒有再出現那種狀況了……于是我就在想,讓您服用禁藥的話,會不會再——」
「哈,就是這種無聊的原因麼?」
利威爾似乎打累了,他將鞭子交給手下,隨手松開領巾,轉身離開。
手下拿著鞭子,立馬抬手。而艾倫的全身都顫抖得厲害,血液幾乎浸染了整個上半身,腦袋黑了又黑。他知道,自己真的無法承受了!!
只見他抬頭,就像一頭狂的豹子一樣,雙眼極其耀眼。他幾乎以嘶吼的方式朝利威爾喊了出來︰「因為我喜歡您!!因為我喜歡您,所以想看您情的樣子!所以想把您變成我的omega!所以我……」
暈黃的燈光里,利威爾的背影在瞬間僵住了。
他緩緩轉過頭來,那雙灰藍色的眼楮緩緩動了動,隨即,他朝艾倫走來,一把就將他的領口扯了下來,逼迫著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低頭。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艾倫熾熱的呼吸噴涌在利威爾的臉上。
艾倫有些怔忪地盯著利威爾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平時毫無感情的雙眼竟然顯露出驚訝的情緒。莫名其妙的,在這一刻他竟然忘記了疼痛,或者說,連呼吸都忘了。
利威爾的嗓音低沉︰「你剛剛說了什麼?」
艾倫愣了好幾秒,才張口,聲音比剛剛小了太多︰「我說……我喜歡您。」
艾倫以為利威爾要打他,可是利威爾沒有。
實際上,利威爾都沒有松開緊攢艾倫領口的右手。
兩個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他們的身體僅隔幾厘米。
艾倫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他的心髒也跳動得極其迅,根本無法抑制。
不知為何,在這一剎那,他有種對方還記得自己的錯覺。
然而下一刻,利威爾的身體突然離開他,緊接著,一聲悶響,讓腦袋黑的激痛從月復部傳來。艾倫彎腰,帶著腥味的液體涌上來,從他的嘴角滑下。艾倫痛得連眼楮都睜不開了。
就像剛剛用右腳施以暴行的人根本不是利威爾似的,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朝門口走去,冰冷的聲音在充滿血腥味的禁閉房里回蕩︰「不想死得很慘的話,就別老把自己的主人當傻子,小狗。」
走出z區,利威爾就看見了韓吉。
韓吉的表情有些焦急︰「利威爾,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先關一周吧。」利威爾隨口回答。
韓吉皺眉︰「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他可能真的只是……」
「狠?」利威爾翹起嘴角,「我已經夠仁慈了,不然他早就死了。」
※※※
之後,從inferno最底層直上最高層,利威爾一直一言不,臉色也不太好。就像得了強迫癥一樣,剛剛小狗的吠聲一直在他腦海中叫囂,令人煩躁︰
「因為我喜歡您!因為我喜歡您,所以想看您情的樣子……」
「我喜歡您!」
「我喜歡您!」
「我喜歡……」
利威爾重重地甩上房門,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最近實在太累,他很快就睡著了。然後,他做了一個夢。
……
一望無際的黑暗出現了一束光明,那束光芒閃動著,逐漸照亮了整個世界。
久違的,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蟲鳴,以及小鳥輕快的鳴囀。
自己站在長長的歐式走廊中,倚靠著乳白色的石柱,十二三歲的男孩坐在自己旁邊的長椅上。他的背後,是一簇簇沉甸甸的藤蘿,那些淡紫色的花朵化作可愛的小帆船,搖曳在午後的風里,散出淡淡的香味。
男孩的嘴巴一直在張張合合,似乎在說著什麼。忍不住朝他靠近。
他的聲音終于清晰了起來︰「今天我收到了一封情書,隔壁班的女孩給的。」
本來不想說話的,可是嘴巴自動開啟了︰「好事啊,你答應了嗎?」
「沒。」
「為什麼?怕父母反對?」
「不……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明明是不熟悉的場景,但不知為何,嘴角自動翹了起來,熟悉的笑意在心中萌生︰「不錯啊,這麼小就有喜歡的人了。」
男孩似乎很不爽,他轉過頭來瞪自己︰「我不小了!」
怕他難堪,于是自然地問了下去︰「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男孩似乎思考,他微微垂頭,低聲道︰「他比我大十多歲。」
「哈,原來現在的孩子都喜歡姐弟戀啊。」
「他老認為我是小孩子,總說我听不懂的話,他有時候會露出讓我無法理解的神情,他常待在我身邊,可一消失就是好幾天,連招呼都不打。他抽煙,常常忘記吃飯,失眠,神經質……他似乎總是一個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家人……他喜歡藍色,愛干淨,喜歡打掃、逗貓、養花、喝牛女乃,討厭小狗、女乃酪,他做的飯難吃……」男孩就像在回憶一樣,毫無邏輯、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陣,然後他突然停頓了好一會兒,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根本不可能喜歡我。」
這句話,他說得相當輕,眼楮似乎也有些紅。
「那你還喜歡她?」
男孩的頭埋得更低,耳廓紅︰「可是……他博學、成熟、冷靜、溫柔、耐心,他的畫很漂亮,小提琴也拉得很棒……他總是允許我從窗戶翻到他家去,坐在他柔軟的榻榻米上,耐心地給我講解功課,在我覺得冷的時候給我蓋上毛毯……他總是給我帶好吃的東西,帶我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玩……」
毫無預兆的,男孩突然抬頭望向自己。他那雙淡金色的眸子就像吸收了所有陽光的精華一樣,相當絢爛奪目︰
「哥哥,我喜歡你。」
——tobe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