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筆記之魔凌永夜影自流 第四回 夢魘狐情

作者 ︰ 冰小爺

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

黑衣少年臨窗而望,遠山蔥郁,天藍若洗,風拂過,有暗香盈袖。

「嗶——」

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從窗外飄了進來,蘇摩怔了一下,猶豫著開門走了出去。

木屋外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土牆邊種著三棵杏樹,此時正值花期,淡粉s 的杏花蕊如一只只粉蝶嬌羞地藏在蔥蘢的綠葉中。

在臨牆一棵高高的杏樹的頂端,一根粗壯的枝椏上坐著一白衣人影,白衣勝雪,劍眉星眼,修長的手指中一支木笛翩然音起。

「蘇摩!」

白衣人影喊到,將木笛收起,沖地上的蘇摩招了招手,然後縱身一跳,落在了他身前。

風凌天白衣如霜,英俊瀟灑,驚才決絕,正是十九好年華。

他一拳打在了蘇摩肩上,淺笑道︰「兩年不見我,也不笑一個來迎接?」

紅蓮觀依山而建,山後有一極其隱蔽的洞穴,名「寒華洞」。洞中不知何因,終年散發出沁人寒氣,觀中規定所有突破天影門修真至法——「梵天鑒神極境」鑒化境第二層的弟子必須入洞修行,因洞中天然寒氣乃是鎮人心魂的絕佳之物,于修真大有裨益,待突破鑒魂境第三層才準許離洞歸觀。

在紅蓮觀十余弟子中以四弟子風凌天天資最為高超、根骨奇佳,年紀輕輕便突破了鑒化境第二層得以入寒華洞修煉,更以短短兩年之期便達到了鑒魂境第三層,豈等天賦,千年難尋,假以時r 必是修仙一界叱 風雲的人物!

「蘇摩,你身上的傷還疼嗎?」

風凌天見蘇摩面s 淡淡,卻透著分蒼白,忙收起笑容詢問到。

蘇摩聞言淡淡地搖了搖頭。

風凌天隨之露出一笑來,看著院內的杏樹︰「從小到大我與你一直都是一起闖禍一起受罰,這樹上的青杏不知偷吃了多少,這釀的杏花酒也不知偷喝了幾壺,險些就被師父逐出了師門。」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本嶄新的藍皮小卷,邊遞給蘇摩邊叮囑道︰「這鑒氣境第四、五層的法訣你先自己研究一番,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我。」

「不用了。」蘇摩一聲沉沉的話語傳來。

風凌天,見蘇摩凝著眉,目光灼灼,似有深思。

他道︰「蘇摩,你有什麼顧慮但說無妨。」

蘇摩仍是未答話,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屋內走去。

「蘇摩,人在你心里究竟有無分別?」風凌天與蘇摩相識已久,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我即為魔,人于我都是一樣的。」

蘇摩淡淡言道,停了下來,眼中淡若明鏡。

他停了停,又道︰「凌天,前三層的法訣已經夠我用了,你不用再私傳我法訣。」

風凌天臉s 微微一寒,將手中的藍皮小卷塞進蘇摩手中,︰平靜地道「既然無事,你就權當幫我這個四師兄保管點東西,不丟便好。」

蘇摩一臉平靜點點頭,將手中的藍皮小卷收好。

風凌天見他不再拒絕,面上一寬,沉聲道︰「師父雖貴為觀主,終究乃一介女流,目光短淺,矯揉造作,與師尊一樣無辜執著于你的一魄魔魂,不然蘇摩你就算再無天賦,也不會差過觀中一班整r 插科打諢的弟子。」

說著,他伸手抓住了蘇摩肩膀,一字一句道︰「放心,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蘇摩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再抬頭看時,風凌天已經走出了六、七步遠,立在院門處,回頭朗聲道︰「這拳下次再還你,我先去面見師父、師尊,等過幾r 你的傷痊愈後,我們再一起喝幾杯!」

說罷,風凌天仰頭做了一個一飲而盡的動作,一訣白衣隨風獵獵作響。

這一刻,這個眉目清朗的白衣少年在這里,在黑衣少年心中留下了永恆的回眸。

蘇摩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粉s 的杏花瓣落滿肩頭,手握一本藍皮小卷,直到天黑。

那是一個桃花盛開的季節,新開的桃花垂滿枝頭,風拂過,片片艷紅隨風起舞,宛若折翼之蝶。

「咯咯——」

桃花林里傳來清甜的笑聲,遠遠望去,一對男女正在桃花叢中嬉戲。雖看不清面容,但仍可看出那少年風度翩翩、身材欣長,少女亦是婀娜多姿,有如一朵綻放于清漣之上的蓮花。

忽地少年像是從少女手中搶過什麼似的,他高舉著,女孩踮起腳尖想要搶回,少年郎朗地笑著,將手中物舉得更高了。細一看,那少年高舉的不過是枚尋常女兒家裝飾用的墜子,看上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突然,夢的鏡頭切換了。

黑暗迅速覆蓋了一切,ch o濕的寒氣襲來令人不寒而栗,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河水腐爛的惡臭。

「嗒嗒嗒」。

空靈的腳步聲被怪異地放大了,還是那個少女,卻換上了一身華美的喜服,只見她緊緊地拽緊手中的墜子,墜子的一側已嵌入了她細白的肌膚中,血珠滴落,染紅了碧綠的草葉。

她無力地穿過草叢,嫣紅的絲袍被沿路的枯枝撕扯開來,她唱道,泣道︰

「夏之r ,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r 」

「百歲之後,歸于其室」

「……」

歌聲哀怨婉轉,似傳說中守護死去伴侶而不願離去的孤鴻。

猛然,一個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吼道︰不,我見過她,我一定見過她!……

他思索著,心一點點被揪緊了,直至喘不過氣來。

……

「啊!」

黑暗中,蘇摩低喊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全身盡被冷汗浸濕。

這樣的夢,並不是第一次做了。

蘇摩記憶里從未去過那片桃花林,但夢境真實如同親歷……他躺在床上,夢中的歌聲縈繞徘徊,一時間令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他深吸一口氣,從床上爬起,雙腿盤起,在心中將今r 風凌天所給的藍皮小卷上的法訣從頭到尾默背一遍,開始修煉梵天鑒神極境鑒氣境第四層。

梵天鑒神極境第一境的鑒氣為引天地靈氣入體運行一個周天,以天地j ng華加固周身血脈,周而復始,從而超越人體極限,得以修煉更高境界的法術。從鑒氣第三層開始修煉者將會開始修行控氣,用自身之氣c o控五行外力,控氣術愈強則可c o控的外力愈大。

蘇摩突然全身氣血一泄,兩道氣旋在眼中一閃即逝,方才吸入的氣息迅速從體內溢了出去,一時間只覺得頭暈目眩,喉嚨一熱,「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捂住胸口只覺得氣血翻涌,全身發冷,就在這時絲絲暖流從左肩處溢出漸漸蔓延至身體各處。蘇摩微微一怔,伸手扯開肩上的衣服,斜眼一看,隱約可見道道青光在皮膚深處一閃而過,青光所到之處暖流陣陣,溫暖身心。

他抬眸望向黑暗,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黑s 的魅影︰「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夜s 中,四周寂靜無聲,不知名處隱隱有蟲鳴聲傳來,一束淡淡的月光從微斜的窗扉中照進,月華如水,灑在少年身上。

忽地黑暗中好像有什麼閃了閃,蘇摩面s 一寒,喝道︰「是誰?」

「嚓。」

前方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擦火柴聲,火星一閃,襯出一個模糊的黑s 身影,緊接著桌上的燈點亮了,不一會兒一張臉在火光下漸漸現了出來。

蘇摩定楮一看,但見燈旁有一曼妙女子,面似芙蓉,黛若遠山,一雙比桃花還要醉人的眼眸勾人心魂,肌若凝脂唇若丹,一身如霜的雪s 衣袍襯著月華清輝,隨著夜風輕輕飄動。

「公子。」

一聲嬌喚從誘人的櫻口中蹦出,如一陣纏人的ch n風吹在蘇摩耳旁,吹得人耳根發燙。

說話間那張美麗絕倫的小臉又向蘇摩靠了靠,濃郁的蘭花香氣爭先恐後地鑽入他鼻間。

「奴家鐘離特來拜見蘇公子,」女子丹口輕啟,聲音清甜似山間清泉,又似一只絲滑的縴縴玉手柔柔地撓著人的胃壁,「奴家本是紅蓮觀外一山洞中的白狐j ng,不想那一r 偶見公子英姿,心中仰慕不已。今夜前來,不奢求能與蘇公子共結百年之好,永接連理,只求能服侍公子一夜,雖死不足惜!」

說著,兩行清淚從銀s 的眼眸中流下,梨花帶淚間,更顯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蘇摩听完狐妖鐘離的一席話,心中對自己此時的境況大致明朗了。

在世間萬物中,狐類一族屬于極具靈x ng的一支動物支脈,它們在修煉上往往具有得天獨厚的天賦,修煉百年以上即可化為人形。但世有傳言狐妖多化作美麗妖嬈的女子,以媚術誘惑人類男子,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她獻上靈魂,據說只有這樣得到的靈魂才是最純淨的,對于修煉大有裨益。

早幾年,觀中曾有一位姓杜的師兄被山中的狐妖所惑,被害了x ng命,煉火尊人大怒之下燒盡疾峻山七七四十九峰上所有的狐狸洞,將山中的狐狸盡數殺死燒盡。

沒想到今天卻來了個記吃不記打的。

「蘇公子,你在想什麼,可有仔細考慮奴家的要求?」鐘離一邊嬌嗔道,一邊身體不失時機地向床上倒去,蘇摩一閃身,「乓」的一聲悶響,她的頭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床板上,疼得她眼淚直流。蘇摩面無表情地扶起她,伸手在床沿處模出一瓶止痛散遞給她,闔上了眼︰「你還是快些離開,不然被師父、師尊發現了,這瓶藥還不夠你抹一塊肉的。」

一听,鐘離一雙美目頓時瞪得渾圓,不可思議地將蘇摩從頭到腳、從腳到頭打量了兩遍,道︰「蘇公子,你難道不想你師父抓我嗎?」

蘇摩面s 更淡,順手將鐘離從床上推下,蓋上被子,準備入睡。

鐘離一張俏臉瞬間變成了青綠s ,她初出茅廬,只覺得這個小子的不動于衷分明是在藐視她的美貌。想著,她一把掀起蘇摩身上的被子,兩條雪白的玉臂溫柔地攬住他的腰,嬌嗔道︰「蘇公子對奴家這般貼心,奴家唯有以身相許才可回報。」

狐妖妖媚一笑,向著少年的唇,聞來……

「刺啦「一聲,一道寒光閃過,鐘離忽地一顫,瞬間飄離少年人,落在牆角處,惡狠狠地啐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知何時,一柄無刃木劍已被蘇摩橫握在手,一滴猩紅的血滴從劍尖淌下。

鐘離瞥了眼雪白的胳膊上一道血痕,殺氣漸浮于面上。

忽地一聲嬌喝,話音未歇,一道白影已沖到眼前,鋒利的五爪直擊面門,似一下能把人撕成碎片。

「小子拿命來!」怒吼聲中,鐘離沒有如預料般撕碎那令他生厭的清秀面龐,反倒是一道疾光刺過,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腰間刺痛不止。

下一瞬,她才意識到自己腰間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啊!」

蘇摩持劍立在房中,無刃木劍的一側盡被鮮血沾染。

但他似乎有些意興闌珊,面s 淡然地拿起桌上一張抹布擦拭了下手中的劍,套上了劍鞘。

「哼,看不出來你這紅蓮觀弟子還有兩下子。」鐘離一手捂住腰間的傷口,一張美麗的臉此時卻顯得有幾分猙獰。

「不過,就憑你……哼!」

突然,背後風聲乍起,蘇摩中指飛快地在劍鞘上一敲,颼地一聲,長劍掠身飛去,如一條靈活柔軟的銀魚從疾sh 而來的三條白s 巨尾中心游過,直直刺向妖狐面門。

妖狐一驚,腰肢頓挫,堪堪躲過了這一劍。

沒想到,在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手中,一柄木劍竟有如此之威,遠超人類之力。

忽地,她對月發出一聲尖利狐鳴,須臾,面上長出了銀白s 的絨毛,身子用力一甩,三條巨型狐尾再次凌空劈來!

蘇摩更不猶豫,長劍催勁平帶,橫貫妖狐三尾尾尖,只听「涑涑」聲不絕,雪影紛飛,血光獵艷,那巨蟒般的狐尾還停泄在發狂撲殺的瞬間,首尾卻已分離異處,轟然掉落。

死亡的y n雲籠罩了整個木屋,催命的閻王卻是這清瘦的少年。

鐘離發出一聲慘叫,慌不擇路地退進了牆角,三尾耷拉在地,一端血流不止。

屋內隨處是鮮紅泥濘的血液,更多的是白s 的肉碎,滿地的血污像被什麼強大的力量c o控,在少年腳下清出一塊半徑三尺的圓圈,圓內連一根狐毛,一滴狐血都沒有。

隨著一聲銳響,蘇摩將劍收回鞘中,面不改s ,看上去不過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不過白s 的袍腳染上幾抹血紅,滲出淡淡的腥氣。

「成王敗寇,任由你處置!」鐘離咬牙切齒道。

蘇摩連看都沒看她,便上床躺定,蓋上被子,翻了個身,背對她,要睡了。

鐘離見蘇摩竟如此蔑視她,氣得手掌揉得咯吱作響,半響,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喲,原來公子是不忍心傷害奴家,讓奴家好生心動啊!」

她這一句話,挑釁意味十足,本想少年這回該忍不住回擊她了,誰知他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好,你……」

鐘離氣得直發抖,此刻更多的血從傷口處涌了出來,疼得她在地上打起滾來,雪白長裳被地上血污染得面目全非。

忽地,鐘離滿頭的青絲在一陣刺眼的白光中,變成了雪白的細毛,她整個身體都縮在那白光中,竟變成了一只雪s 小狐狸。

妖類若受傷昏迷,十之仈ji 會化出原形,便于妖力在體內游行,聚氣不散,自行療傷。

白狐伸出柔軟的舌尖在月復部傷口處舌忝了舌忝,止住了血,一側狐頭,銀s 的瞳孔中映出了床上人淡漠的臉龐,嗔道︰「蘇公子,你這身肉奴家改r 再來嘗嘗。」

末的,腰肢一扭,從半開的窗戶躥了出去。

須臾,黑暗中,蘇摩緩緩睜開了雙眼,淡若平鏡的眼中映出了窗外一輪殘月。

蒼穹如墨,環蓋大地。

院中的杏葉在月光下舒張開來,花蕾在葉中靜謐的睡去;偶有兩三只螢火蟲在門前一株菩提雙生散發著橙s 暖光的果實邊翩翩起舞,一會兒飛入了少年墨發間,肆意地玩起捉迷藏。

遠山起伏,如一只沉睡的東方巨龍俯臥在天地間。

蘇摩以指輕叩了叩前額,漆黑的雙眸似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潭,散發出令人不可捉模的黑s 流影,神秘莫測。

皎潔的月光下,冰冷的側臉如雕刻般一動不動地迎向遠處的高山。

「見過五師兄。」

驀地,身側傳來一聲稚女敕的童聲,他側身一看,兩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童拱手俯身立在門前。

兩個小童皆頭扎兩個對稱的沖天小髻,身著銀s 蓮紋道袍,不是瑯琊院的蓮花童子還能是誰?

蘇摩轉身,道︰「師弟。」

方才說話的蓮花童子道︰「師父、師尊有令,請六師兄即刻前往瑯琊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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