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淹跟著趙二去了城里換了東西。
趙二的棉花只換了三兩銀子。
「走,去吃飯。」趙二高興地跟梁淹說。
「吃飯?三兩?」梁淹面露難s ,「據我所知,一壇女兒紅至少也得二兩銀子。」
趙二不說話了,他低著頭。
「這樣吧,你看我的。」梁淹心生一計。
他走到市場上一個路口,招呼趙二過來。趙二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不過听梁淹的意思是有銀子賺,就牽著馬車過去。
「各位!在下梁淹,沒什麼別的本事,會點功夫,給大家獻丑了!」
趙二剛過去就听見梁淹的大喝。
路過的人有幾個站住了,可能是本來就是瞎逛的,看著有好戲就停下了。
梁淹也沒多廢話,直接擺起了架子。他兩足深扎地下,沉肩拔背,深呼一口氣。
然後他閉起眼楮,不動了。
看的人本來還想等著,不過看梁淹好一會兒沒動靜,有幾個就走了。走的時候他們還發出不屑的嗤笑聲。
「哈!」只听梁淹動了,他一拳打出,虎虎生風。然後又是如行雲流水般打出數拳,拳勢如風吹水面,一浪疊一浪。漸漸的,他的腳下宛若生風,沙子被卷起來,在他的拳風下又散開。風起沙舞,好似大漠悲歌。
所有正對著梁淹的人都不能動了,被他的拳仿佛震散了魂魄。
直到梁淹收勢,說了聲,「謝謝!」
這時候趙二立馬反應過來,繞著梁淹周圍一圈開始叫喚,「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大家說好不好呀!」
「好!」
「再來一個!」
場上的人都醒過來,頓時就沸騰了,就連本來在看貨的也跑過來湊個熱鬧。
「好!」梁淹擺手示意人群安靜,「那我就再來一個。」
梁淹走到馬車旁,拿起他的大戟。
「各位,我這柄家伙一百八十斤,不知道誰願意上來試試它的分量?」梁淹看著人群。
「我來!」人群中走上來一個彪形大漢,足足比梁淹高了一個頭。
梁淹把戟遞過去,然後放手。
大漢接住,不過馬上就月兌手掉了下去。戟砸在地上,周圍人都感受到了一陣震動。
他再想拿起來,結果無能為力。
于是大漢紅著臉下去。
梁淹走過去,右腳腳尖輕輕勾了一下,而後戟就躍起,梁淹順勢就握住了它。
他轉了兩下,而後打了一個架勢。
那真是戟若游龍身如風,飛沙陣起聚如虹。
忽然銀芒浮現處,當年奉先又何如?
梁淹還沒收勢,突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好,好。」
梁淹收勢,看看來者是誰。
那個人極其霸道,硬是推開站在他前面的人群。
梁淹認識他,他就是當年武舉時候被他打敗的人,如果沒記錯,他叫嚴欽。
周圍的人眼中露出對他的敬畏。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來的人問。
「他就是方面的武狀元,梁淹,也就是不久前剛踏平北狄的年輕將軍!」
梁淹笑笑,他看到周圍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好了,大家有錢的給個錢場吧。」梁淹轉過去,說。
「嗯?」嚴欽攔住他們。
很多人都散了,因為他們識趣。
「你嚇走了不少人啊。」梁淹苦笑著。
「怎麼了?你莫非還要他們的錢?」嚴欽的表情好像很疑惑。
「我沒錢。」梁淹說,「既然你把他們趕走了,那你就給我錢吧。」
「哈哈哈,當年什麼都不怕的武狀元居然要我的錢?」嚴欽笑得很猖獗,「我沒听錯吧!」
「沒有,」梁淹說,「給錢吧。」
「好!」嚴欽笑得更加猖狂,「給錢,給錢!」
他大笑著走回去,對著他的隨從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說得特別大聲,「給他一百兩銀子。」
那小廝隨便扔了一張銀票在地上,然後跟著嚴欽走了。
「你!」趙二怒了。
梁淹擺擺手,讓他冷靜。
他走上去撿起錢。
「至少我們有錢了。」他說。
「走吧去喝酒。」他繼續說。
于是他們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樓,要了最好的酒菜。
「你走這麼遠居然只有那麼點銀子?」梁淹問。
「沒辦法,棉花本來就便宜。」趙二如實說。
「嗯。」梁淹吃了一塊牛肉,嚼著。
而後他喝了一口酒,「我想了一下,好像我們可以做更大的生意。」
「嗯?」趙二不解。
「你想,做生意,我們只需要把這里沒有的賣到這里來,把這里有的運到需要的地方去,那不就行了?」
趙二搖了搖頭,「可是我沒有本錢。」
「我有啊,走吧,我們去做點生意。」梁淹說。
梁淹其實是個容易頭腦發熱的人,他往往想到什麼,就馬上去做。
他把銀票放在桌子上,拎起趙二,然後就往下走。
梁淹去市場打听了一下行情,然後把身上的大戟和甲冑賣了,買了一車茶葉和一柄劍。劍很樸素,但貴在堅固,所以它也不輕,一般人還真揮動不起來。
然後他和趙二先回到趙二的家。
趙二沒到家門口就吼了一嗓子,「我回來了。」
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很j ng瘦,他笑著招呼著,「二娃子,回來啦,這次賣了幾個錢啊?」
「三兩銀子!」趙二爽朗地說著,「二叔,這是給你捎的煙葉。」
「二虎哥~」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跳著跑出來,「這次給我帶了什麼呀?」
「你?」趙二板起臉,「沒有,誰讓你總是不听話。」
「嗯~」小姑娘拉住趙二的袖口擺弄著,撒起了嬌,「二虎哥最疼我了對不對~」
「哈哈哈,」趙二笑了,從懷里掏出一個j ng致的小人,遞給小姑娘,「這是給你的。」
小姑娘收好小人,但是還是不放手,水汪汪的眼楮緊緊盯著趙二。
趙二又笑笑,再掏出一串包好的糖葫蘆,「你這小饞鬼!喏,沒忘了你最愛吃糖葫蘆。」
「謝謝二哥。」小女孩心滿意足地哼著小調走了。
「對了二叔,我來介紹一下,」趙二拉過梁淹,「這位是梁淹,功夫很厲害,我準備跟他去做生意。」
「哦?」中年男子眼楮露出j ng光,「小伙子是挺不錯。」
「啊?哈哈,還行還行。」梁淹打著哈哈。
「你們去做什麼生意?」中年男子問。
「這個,先賣一點茶葉,再跑回來,賣點香料,賺個運東西的錢。」梁淹說。
「嗯,」中年男子點了煙,抽了一口,點點頭,「的確是這樣,不過這路上打劫的也挺多。」
「哦?那行就打,說不定還能打劫他們,不行就跑路唄,這點能力我還是有的。」梁淹說。
「可是我這佷子沒你那麼大本事啊。」中年男子看樣子是不是很想讓趙二跟著梁淹了。
「沒事,我這匹馬跑得很快,不會有事的。」梁淹說。
「哦,好。」中年男子說,「先進屋吧。」
屋子里趙二的母親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梁淹和趙二他們吃得都很多,他們的確是挺累了。
梁淹吃完飯很早就睡了,因為沒有多的床,梁淹自己去柴房里睡在干草上。
第二天梁淹起了個大早。
清晨的陽光一點都不刺眼,農家的小屋旁邊是青青的樹,青青的草,青青地映在梁淹眼楮里,讓梁淹的心由內而外地感受到舒暢。
梁淹去外面的石凳上坐著,靜靜地享受著清晨靜靜的時光。
他想到他以前早起練功的時候,完全沒有體會到這清晨的美好。那時候他總是很急,急著一下子想要把劍法練得出神入化。也正是因為他以前的急,所以他現在做事都是慢悠悠的。
時間在安靜的時候過得很快。
趙二的二叔也起得挺早。
「我答應趙二了。」他對著梁淹說。
「好,」梁淹緩緩睜開眯著的眼楮,看向趙二的二叔,「我會照顧好他。」
「那就好。」他踱著步子往外走開了,同時點上了他的煙。
梁淹繼續眯起眼楮,等著趙二。
趙二是太陽照的時候醒的,那時候趙二的二叔已經回來了,趙二的母親也做好飯了,梁淹過去吃飯。
吃完飯,梁淹與趙二和他的家人一一告別,然後和趙二一起坐上車。趙二一直在和他們揮手,梁淹躺在車上蓋住茶葉的干草上,叼著根草,愜意地眯著他的眼楮。趙二的小妹妹站在家門口,眼楮死死的盯著馬車,可惜無濟于事,馬車依舊慢慢走遠。
這一走啊,就是一年。
——時光總是走得很快,可是等著我們的人卻未必能夠禁得住這飛逝的時光,而這恰恰是許多我們不想看到的事發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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