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人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拖了過去,一雙鐵臂快如颶風掠過,掌風撲面,眨眼間,那些箭羽皆被某人一把抓在了手上。羋曉一大把,無一沾血。
這功夫,不僅有力量,且巧勁十足,俊極。
「好險!」
賀海吁了一口氣,轉頭看身後不慌不亂的主子,若是尋常女子,早就花容失色,她不一樣,骨碌碌轉著眼珠子,露出了贊嘖之色,為他露的這一手功夫。
他一笑,低聲說道玳︰
「我們踩動了機關!」
「嗯!」
門口處,設有一道機關,他們是侵入者,不懂個中道理,一不小心踩動,引發箭陣,是他及時發現,踩了另一重機關閥子,箭陣止,而後及時候撲救,方令她逃過燃。
才初識,這賀海,便願意奮不顧身救她,這一點,令她甚為滿意。
「謝謝!」
「保護主子,是阿海應盡的責任!」
「但真正能做到不臨陣月兌逃的,並不多!」
賀海微一笑,不說話,而是觀察起環境來。
此刻,門已合上,密難插針,她與她皆被困在了密室內。
「有人故意將我們引進來的!」
賀海這句話,幾乎是肯定的,他的腦子里閃過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也覺得這樣子。
對,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是蕭縉!
除了他,誰敢對她下毒手?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她沒有過多的其他聯想,第一個感覺,就是其他人沒有害她的動機。
他終還是容不得她?
此刻,她莫名的生起怒氣。
轉而一思量,又覺得不太對勁︰他害死她又沒什麼好處!
她想了想,各種猜測著,最後沉定下來,細細的研究起這個密室。
「總有法子出去的。我們找找,小心些!」
「是!」
暗道不斷的往下伸展,石壁上每隔四五米遠,瓖夜明珠以照明,而每顆珠子邊都雕著一個相同的八卦圖。
起初,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等往下走了四十來米來,在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以後,她明白了,想入地下暗室,或是想出這暗室,關鍵還得知道這些八卦圖哪個是開啟機關。
一個闖入者,就算你知道了這樣一個通道,不曉機關按扭所在,進不能進,出不能出。要麼就是困死在此,要是闖踫那些機關隱藏的暗閥,其結果,就是死路一條,例如被射成馬蜂窩。
她細細看了這些八卦圖,沒一眼看出名堂來,再細一看,笑了。原來如此——以前,秦逍教的那些奇門遁甲之術,總能在她計窮的時候,幫到她。
「我知道如何開啟機關了!你跟著我,我來開!這是移形八卦之法,和園內的布局,有異曲同共之妙!這陣法,我曾見識過。能解。」
雲沁重新走回暗門口,再徐徐往下走,在經過每個八卦圖時,按著八卦原理,按下一字,同時,擰動八卦盤,移動一格。
走到底時,暗道上兩個台階緩緩持平,隨即現出一道門來。
賀海在邊上看著,不由露出佩服之色。
「又是一條暗道。阿海,我們走!」
「是!」
沿著暗道往北通去,每隔十來米遠,才綴一顆明珠,行經百米後,是死胡同,頭頂有八卦盤,她左右啟動八卦,門開,但見一片星光燦燦,月色清亮,居然不再是暗室,他們已然從地下石道內走了出來。
一陣樹葉的沙沙過後,夜風吹過來,背上的濕意頓時清涼起來,雲沁一呆,左一看,右一看,環境極為陌生,好像已經繞出了依山而建的柳莊,這地方背陰,可能是那座小山的北山處,四面都是竹子,翠綠翠綠的,一株株高聳入雲端,在月光底下搖曳而舞,地上竹影婆娑。
雲沁原以為能發現一些秘密的呢,結果,一無所獲,不覺有點氣餒。
她不甘心就這樣無功而返,穿過竹林,很快發現這林子也極有講究,表明這地方,肯定有什麼貓膩。
按九宮之法而走不行,那就反其道而入,反九宮之局,一切OK。
而賀海一直跟在其身後,對這個小小女子,是越來越敬服︰對于奇門遁甲之術,竟如此熟悉,這方面,正是他最最薄弱的,心頭自越發的欽佩。
不一會兒,兩個人出了竹林。又走了一段路,正當他們想要放棄折回的時候,樹影間隱約射來的不屬于月光的光線令雲沁雙眼陡然一笑。
她輕手輕腳的往那光亮處尋去,穿出密密匝匝的古林,一間漂亮的竹屋,赫然出現在面前,四周以籬笆圍起,里面三間竹屋並排著,有微光隱隱約約的亮著,就像是在靜候主人的到來。
雲沁轉頭用手勢示意賀海在外頭守著把風,賀海點點頭,而後,一記漂亮的移形換影,從面前倏地飄離而去,那風也般的速度,徹底將某個男子給折服。
竹屋那邊,窗,是敞開著的,里面沒有人,身如春燕,那麼輕輕一躍,進去,陳設極為簡單,除了幾張椅凳,一些茶具,空無一物,哦,對了,窗口處,一只小火爐正在燒水。
正想出來,忽然從外頭走進兩個人,嘰嘰咕咕的在說些話︰
「這地方,這麼隱蔽,不可能有人來的!你一定是听錯了!」
「我明明听到竹林里有鈴聲……」
雲沁呆了一下,才記起剛剛,她差點就觸動了林間的暗鈴。
「可能是前邊的貓跑來瞎鬧了……我也遇上過這種情況!「
說話間,已進得門來,雲沁迅速往了里面退,這個時候,她若出去,就會和他們踫一個正著。
決不能和這些人踫面。
而里面,則是一間寢房,那麼一滾,小巧的身子直直的滾了進去,輕盈的撲伏于地面上,如流水般低垂的帳子,起了很好的防護作用,若不低下頭來看,是斷斷不可能知道底下藏著人的。
她摒著呼吸,極小心的喚著氣,心里在擔憂,門外頭的賀海,會不會叫人發現了形蹤,那些被他扔在草叢里的箭,會不會讓人發現。
屋外,兩個男人的談話聲,響了起來,一個聲音粗亮,一個聲音溫和。
「你說,王爺能沒有法子在入秋前把攝政王給挑下來,順道將那老妖婆趕下台來……」
「入秋距今不到三個月,這事兒,有些難!而且,王爺的態度一直不太明朗。」
兩個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又說了好一些話,大都是不著邊際的,卻遲遲沒有離開的跡向,難道,他們是在等懷王來嗎?
雲沁從他們的談言起可以確定,這位懷王殿下的確有稱帝的野心,而外頭兩位呢,則是他在朝里頭兩個重要的線人,他們今兒個是來這里踫頭的。
躺在床底下,她暗暗叫苦,愁自己要如何才能月兌身。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不疾不慢,徐徐然,那自信而雍容的步履,也只有那位懷王才會有。
是蕭縉來了!
雲沁那顆才平靜的心,砰砰砰再度亂跳起來。
但願,他不會發現她的形跡,也但願,他們快些離開……要是被發現,興許,會被滅口。
***
蕭縉和楊固走進竹屋時,看到禁衛軍統領程禾和蕭遠身側的謀士毛平正在吃茶,看到他來,連忙起身相迎,齊行禮︰
「拜見王爺!」
「兩位不必多禮!坐!」
蕭縉微笑示意,三人分主賓入座。
「王爺召見,不知有何吩咐?」
沒有寒暄,直入主題。
程禾是武將,在面對主子的時候,總是將自己的背挺的直直的。
這個人表面上與蕭縉是仇敵,官場相見,分外眼紅,私底下呢,早已冰釋前嫌。
程禾這輩子,沒有什麼人讓他佩服過的,就連西楚皇帝,在他眼里也不過是一個篡位的亂臣賊子,可獨獨就折服在了面前這位少年皇子手上。不僅僅因為他的那種政治謀略,更因為他的那種帝王之心,愛才,惜才,善于發掘,善于重用,讓人打心眼里想要去追隨他。
他會成為王爺的內應,絕非偶合,而是命中注定。
因為,懷王不僅僅只是懷王而已。
「我要你傳一句給柔妃娘娘……」
蕭縉沉吟了一聲,琢磨好一會兒,看了看楊固,斟酌著這話該怎麼說。
楊固勾了勾嘴角,馬上替他說出了那句話︰
「請柔妃娘娘近身去服侍太上皇一次,看看躺在雍和殿里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太上皇……」
這話的威力,猶如原子彈,一扔出,砰的一聲巨響,炸的那個驚天動地,天地間頓時卷起驚濤駭浪。
程禾驚呆,毛平直眼。
內室床底下的雲姑娘心頭也狠狠的震了一下。
看樣子,不光她在懷疑那老皇帝有問題,連蕭縉也在懷疑。
而這種懷疑,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她懷疑的是老皇帝的病,可能是人為造成的;這位越發的不得了,干脆懷疑起那老皇帝是完完整整就是一個冒牌貨。
這種想法,當真是大膽的可以。
不過,也對,既然能出現一個冒牌的國師,當然也能出現一個冒牌的皇帝。
問題的重點是︰皇帝怎麼可能是冒牌的呢?
若是冒牌的,真的呢?
若是冒牌的,太後和攝政王的居心何在?
當然了,若是冒牌的,也能解釋太後為何不讓她去把太上皇的脈了……
「王爺,這事……怎麼可能?」
程禾驚站起來,倒吸著氣。
這樣的話,果然是駭人驚聞的,完全是匪夷所思的︰
「您現在手上掌握了怎樣的依據,在推斷宮里的太上皇是冒牌的?您……是不是在懷疑,太上皇已經被奸人所害?」
這也正是雲沁心頭所想的,可轉眼又一想︰不對,情況絕不是這樣的。
若是太上皇已經被害,太後和攝政王有那個必要造一個冒牌的出來嗎?
答案是︰完全沒必要!
太上皇上肯定還活著。
這一點,幾乎不用置疑。
客廳內,蕭縉在輕輕搖頭,有些猜測,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他淡淡道︰
「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所以才讓柔妃娘娘去探個究竟。我們這些臣子,雖然也曾近身跪拜過,但到底只是遠遠的看了那麼一眼而已。父皇就那樣躺著一動不動,誰能百分之百確定這個人就是皇上?只有曾經得寵的妃子才能借探視之由近他身,也只有她能查看到皇上背上那七顆帝王痣。」
程禾和毛平驚悚的彼此觀望。
「本王會給她尋找機會,讓她選一個太後不在宮里的日子撞進去。查明以後,若無,馬上傳出來,本王會帶人闖宮門,若有,即刻向太後請罪。」
有,請罪,性命無虞;無,就代表那人並非皇帝,既非太上皇,一旦撞破,太後惱羞成怒,必下殺手,更有可能撕破偽裝,當即當難。
「是,下官明白!」
程禾蕭然站起,行了一個武將大禮。
蕭縉點頭,看向臉色驚懼的毛平︰
「至于毛先生,本王要你去另外查一件事?」
「王爺但請吩咐!」
毛平一收驚容,起身,恭敬一禮。
「慕容瑤在嫁本王之前,並沒有直接回去慕容家,而是叫蕭遠接了去。本王之前查訪的時候,發現懷遠縣那邊,這慕容瑤可是早早就出的門,這大半個月叫蕭遠藏到了何處?你去想法子將這個地方查出來。慕容微跟本王說過,在這個過程里,他曾想將慕容瑤帶回家,教送嫁,蕭遠沒放,直到成親前一天才被送回慕容府。慕容瑤的母親,以離棄之身不能歸宅為由,沒有回來送嫁。本王覺得這當中好像有蹊蹺……是故,本王想請先生盡一切力量,把慕容瑤之前的下榻處,給查探出來……」
毛平抱拳應了一聲︰
「是!」
房內床底下,雲沁心頭咚了一下︰不得了,這人,竟在查她。可他想查知什麼?是在懷疑她的身份了嗎?
室外廳內,蕭縉輕輕叩著那桌面,點了點頭,忽想到了另一件事,便又問︰
「毛先生,本王听說蕭遠近來不踫?」
「是!」
「這事,是從何時而起的?」
室內,雲沁听得這話,心頭又咦了一聲︰這人,怎麼還在查蕭遠?那蕭遠,難道有什麼問題。
室外,毛平想了想,掐指算了一下,才回答道︰
「王爺的婚事訂下來以後沒幾天。」
「哦!那你可覺得,如今的攝政王,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毛平听著直皺眉︰「的確不一樣。這番不一樣,好像皆源自攝政王身邊多了一個來歷神秘的謀士。」
蕭縉眼神一動︰「毛先生可曾見過此人!」
這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在下不曾見過。只有耳聞,如今,攝政王更多的是接見那位謀士,很少與我們直接有正面接觸。倒是那些最近以來被他親自籠絡過去的新人,反而更受重用。」
毛平撫了撫那油亮烏黑的短須,說道︰
「還有,那用人的作風,也有所改變。以前疑心病很重,而今,要麼不用,用則給予所有信任,所以,那幫子為他效命的新人,都道攝政王原來也是一位開明之主。頗為推祟;用人的手段,也不像以前那般強硬,改以懷柔政策。這些改變,若不是在下親身感受到,外人難以覺察,但那份影響力是潛移默化的,逐漸在深入人心。」
末了,他問︰「王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蕭縉不語,似陷入沉思當中。
「對了,蕭遠最近還滴酒不沾!之前,他可是酒色俱全。想他新做攝政王的時候,可是每日一壺極品雪梨釀,每晚睡一個美人,起初那段日子,幾乎把那些年輕貌美的宮人全給睡了。如今,這脾性轉變的還真是古怪?」
程禾也覺得攝政王的作風大變,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好像之前看過大夫。莫不是身體出了什麼狀況,所以,他才戒酒戒色?」
听得此話,蕭縉轉過頭︰
「誰給看的!」
「好像是天醫智叟。南燕五公子秦逍的師父。」
蕭縉擰了一下眉,喃語了一聲︰
「那老東西,很少給人看病的!看不順眼的人,你再出更多的錢財,他都不屑看。這一回,他怎會從南燕跑來這里,特意給攝政王治病?」
「是啊!也很少有人從他嘴里查探查到他所看之人病情。想必是攝政王在他身上花了大價錢的。或是許了什麼天大的好處。哦,對了……」
程禾忽一拍大腿,叫︰
「這兩天,那位天醫智叟又在京城內現過身。」
「哦!」
蕭縉心頭又一動,轉頭看楊固︰
「即刻起,馬上查天醫智叟。」
「好!」
楊固點頭。
「王爺,您覺得哪里有問題?」
程禾忍不住好奇的問。
這也是床底下雲沁想知道的,她伸長了耳朵,不想錯過這關鍵性的回答。
室外,就這個時候,竹門被人從門外給推開,進來的是一臉凝重之色的岳離,他原本帶人守在外頭戒備,他們的談話,機密,關乎身家性命,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
「怎麼了?」
蕭縉問。
「爺,您看!」
岳離揚了揚手上一個亮閃閃的佩飾——
蕭縉沉靜的盯著看,自然認得那東西,那是慕容瑤的發簪。
***
屋外頭,突然一陣沉寂,悶的好像六月里的天,氣壓低的,叫人呼吸緊窒,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像有人進來了。
那人為何事而來?
又為何突然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呢?
出什麼事了?
床底下,雲沁突然覺得背上一陣發毛,那麼一反問,心頭暗叫一聲不好,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那只床榻,就被一股駭人的力量凌空抓起來,在她發覺面前一片亮光暴射進來以後,床在當頭被擊的四分五裂,清脆的暴裂聲炸開,在瞬間再度往她身上砸下來,若是砸中了,死是死不了,但肯定能疼趴下。
哎,今天霉運高照,被發現了。
她輕嘆一聲,身形如魅,以所有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彈跳了起來,輕輕一飄,就從那一片爆裂開的碎片里避出來。穩穩站到邊,身上輕輕一彈身上塵埃,舉止瀟灑之極,背後,一片乒乒乓乓之聲,好好的一張床就成了一堆爛木頭,破帳子,混為一堆,就是垃圾。
而垃圾制造者,瞪著比駝鈴還大的眼,一個個正在那里虎視耽耽,。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隨即,蕭縉似在微笑的嗓音響了起來,一字一字,比箭還利︰
「我的王妃,本事真是小事。才一會兒功夫,就找到了本王遁世的竹廬。嘖嘖嘖,真是叫人不贊也不行啊!」
如此情況下被撞破,還能活命嗎?
雲沁想著這樣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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